通莲僧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但多次都无果，摔了一嘴泥沙。

    黄巢抬脚跨过他，随即止步。

    菩提寺里，空树大师一步迈出。

    黄巢眯起眼睛，“终于肯露面了啊。”

    空树僧轻笑着道：“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吧。”

    黄巢道：“素来有听闻空树大师的事迹，非初识，见面确是第一回。”

    空树僧环视左右，道：“黄统领的初见大礼，倒是别出心裁。”

    黄巢道：“我的来意，想必你已清楚，便无需废话，要回礼的话，尽管来。”

    空树僧笑道：“那贫僧也就不打扰统领的雅兴，且战。”

    黄巢似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又要掰扯几句。

    没想到空树僧很是干脆。

    他自就没必要再多什么。

    两人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有玄上前把通莲僧搀扶起来。

    黄巢与空树僧相隔数丈站定。

    周围黄沙漫天。

    两人一语不发，凝视着对方。

    有玄面露一丝不解。

    通莲僧虚弱解释道：“若不入虚空，真打起来，整个婆娑都撑不住，甚至波及到整个西覃，最稳妥的切磋，是以真性，但这也只在切磋。”

    有玄了然。

    通莲僧接着道：“战斗已经开始了，只可惜凭我们的修为看不到。”

    有玄颇为紧张，道：“黄巢可谓是隋国神都的磐石，战力无双，虽然极少在外展露，但其强大亦能想象。”

    通莲僧笑道：“黄巢再强，也得看面对谁，空树大师的确多年隐世，但亦是站在世间前列，在我看来，他能迫使空树大师使出八成力，就是极限了。”

    有玄点头。

    忽然间，他面色一怔。

    通莲僧注意到，随问，“怎么了？”

    有玄指着前方道：“有人来了，好像是姜先生？”

    通莲僧随之望去，脸色顿时一沉，“姜望，果然是他！”

    姜望闲庭信步，在黄巢与空树僧不远处驻足。

    他打量着二人。

    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黄巢。

    但想到城隍，他又有些释然。

    抬眸见有玄朝他招，姜望走了过去。

    有玄双合十，“姜先生，好久不见。”

    姜望也回礼，笑道：“的确许久未见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有玄兄已破境澡雪，在这里恭喜了。”

    有玄笑道：“我又哪里比得上姜先生，初见时，姜先生已是澡雪，更很快入了澡雪巅峰，眼下姜先生的修为，已远非我能及，当年还入澡雪与姜先生一战，此刻实在汗颜。”

    姜望笑了笑，也转头朝着通莲僧打了个招呼。

    通莲僧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姜望却没多在意他，看向了黄巢与空树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玄道：“黄统领来找空树大师切磋。”

    多余的话，他没。

    眼前一切都足以表明。

    姜望看着躺了一地的菩提武僧及修士，这场所谓的切磋更像找茬。

    而通莲僧没忍住问道：“姜姜先生怎的又来了婆娑？”

    姜望回眸笑道：“通莲大师是不欢迎我？”

    通莲僧摇头道：“姜先生哪里的话，远来是客，怎会不欢迎。”

    姜望想着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净禅僧以及晦玄的事，否则不会这般态度。

    虽然佛陀没理由感觉不到后面晦玄两人的死，但之前在漠关镇，对方也没有任何言语，要不知具体是死在谁里，亦该问上一句。

    只是姜望目前也不太在意这件事就是了。

    黄巢与空树僧的战斗，很快吸引了他的视线。

    两人虽是以真性而战，却非常规意义上的出窍，而是两者意念构架桥梁，在意念的空间里对决，旁人自无法目睹。

    但同样已是大物的姜望，很轻易就能在意念桥旁观战。

    无非是多一道意念链接。

    黄巢与空树僧自都能注意到姜望，却谁都没瞧他一眼。

    “轰隆！”

    伴着意念空间的巨响。

    黄巢与空树僧已对了一拳。

    强大无匹的力量翻涌，险些把姜望的意念给打出去。

    他不禁目露骇然。

    想着不愧是成名已久且站立世间之巅的大物。

    便在此时。

    黄巢的身影一晃。

    顿时幻化数十道身影，难以分辨真身，从四面八方攻向空树僧。

    而空树僧却微笑着抬一指。

    被指的黄巢侧身闪避。

    却仍是被伤及臂膀。

    在他身后的意念空间壁垒呈现一道缺口。

    电闪雷鸣间又复合。

    黄巢其余的分身幻影尽皆化作虚无。

    姜望比空树僧慢了一步，黄巢的分身不仅仅是分身而已，与真身几乎别无二致，但空树僧眨眼就确定了目标，一击即溃，不免让姜望赞叹了一声。

    黄巢忽然道：“当着我的面称赞他，有些不过去吧。”

    姜望讪然一笑。

    而黄巢也只是，他拔刀出鞘，直袭空树僧。

    霎时间，意念空间里砰砰作响。

    两人身影几乎消失。

    姜望也得很认真才能看清。

    转眼间两人就出了数百招。

    打得有来有回，可谓势均力敌。

    黄巢的攻势极猛，仿佛没有损耗似的出刀越来越快。

    刚开始空树僧还能轻松接下，后面渐渐就有些吃力。

    随着金光夺目，空树僧以金刚躯抵御，这才恢复轻松模样。

    姜望暗忖，且不孰高孰低，两者的差距必然不会很大，各自都有各自的优势，某一方面稍处劣势，但只要做不到很快碾压，就几乎不会影响什么。

    空树僧有金刚躯防护，持久战的话，黄巢在后面就很难不落下风了。

    若是黄巢能击溃空树僧的金刚躯还好，但想来空树僧的金刚躯，绝对是非比寻常的，两者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岂能轻易击溃？

    因为明明是以真性在意念空间里打，空树僧居然还能施展金刚躯，这就足以证明一个问题，哪怕是真性，也能被金刚躯的力量覆盖。

    意味着空树僧的真性，几乎没有弱点。

    除了空树僧，应该没人能做到这件事。

    姜望暗暗咂舌。

    是菩提寺法门源自佛陀不假，但实际上，菩提寺现有的法门，大多出自空树僧之也是真，空树僧就是人间佛陀也不为过。

    “砰！”

    黄巢持刀击中空树僧，却因反震力倒飞回去，但只是转瞬间，黄巢就忽然出现在空树僧的身后，斩出势大力沉的一刀。

    空树僧沉着应对。

    抬便拦截了黄巢的一刀。

    爆起金铁交鸣之音。

    火花四溅。

    但黄巢随即扭转腕，斜着滑出了一刀。

    嗤啦一声。

    空树僧的衣袖破碎，而现实中站着的空树僧衣袖也跟着破了，甚至臂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他随之踉跄了一步，抬把黄巢击退。

    黄巢的身影轻飘飘落在不远处。

    空树僧低眸看着右臂上的伤口，微微一笑，抬起左轻抚，血痕霎时消失无踪，“不愧是大隋神都的磐石，也不愧是曾独自把漠章打伤的存在。”

    黄巢道：“过去的事不必提，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空树僧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曾因败给漠章而逃，躲起来不敢露面，我不会轻言信之，或许当初另有隐情，且听闻漠章意识降临，就死盯着你，若传言为真，漠章也就不会那般姿态了。”

    黄巢道：“别扯有的没的，继续。”

    空树僧笑着抬。

    顿时间，意念空间里风起云涌。

    意念壁垒撕裂数道缺口，形成道道涡旋，以不可匹敌之势，要把黄巢拽出去，因为没有针对姜望，他倒是依旧站的安稳。

    但黄巢也只是挪了几步就止住身形。

    他挥刀砸地，刀身牢牢嵌入意念空间，抬眸看向空树僧，道：“想把我踢出去而胜之，空树大师此般投取巧，可是好不好听啊。”

    空树僧笑道：“切磋而已，真要完全分出胜负，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意念空间也撑不住，当然是各凭段，赢了就好。”

    黄巢眯起眼道：“这么看来，倒是我显得正直了些。”

    空树僧执单掌礼，道：“贫僧也很正直。”

    黄巢嗤笑一声，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果然更胜闻名，空树大师与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我还挺喜欢。”

    空树僧笑道：“那此战的意义也就有了。”

    黄巢道：“真正的切磋，才刚开始。”

    有神性在意念空间氤氲而出。

    黄巢的气息也跟着节节攀升。

    霎时，意念空间里天地变色。

    观战的姜望神情也变得肃穆。

    显然，黄巢认真了。

    但空树僧却自归然不动。

    黄巢挑眉道：“怎么，是瞧不起我？”

    空树僧摇头道：“贫僧没有神阙的段。”

    黄巢一愣。

    姜望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空树僧并非神阙？

    别姜望，黄巢都没法理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神阙的段？”

    空树僧笑道：“就是字面意思啊，应该很好懂吧。”

    黄巢难以置信道：“你只是画阁守矩？”

    空树僧笑道：“你此前又何尝不是呢？但黄统领的缘颇深，居然在画阁守矩后又入神阙，此二境界非上下之别，没有破境一，可世间毕竟只有一个黄巢。”

    黄巢仍是不敢相信。

    他能得到神阙的力量，自是因为曾捡到的遗落神国。

    哪怕他至今没有掌控神国，也等若获取了迈入神阙的条件。

    那他之前是澡雪巅峰还是画阁守矩，就无关紧要了。

    但就像空树僧的，这般遇，很难得。

    或者，就算有人与黄巢一样，也未必是同样的结果。

    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画阁守矩与神阙都是澡雪巅峰之上的境界，就看能破入哪一个境界，常识来，不会同时破入或者先后破入两个境界，二者破境的条件都截然不同。

    倒是入了神阙的，确实存在因某些缘故，转入画阁守矩，例如王淳圣。

    这是能得通的事，虽然用跌境来不太恰当，但若想更好的理解，用这个词也可以，毕竟入画阁守矩的条件没有神阙那么苛刻。

    没有绝对的条件，是断然入不了神阙，至少目前不存在这样的人。

    黄巢亦是后天获得了入神阙的条件。

    并非平白转境。

    但失去了入神阙条件的人，只要没有根基尽毁，确有办法再入画阁守矩。

    然而空树僧的问题是，世人都以为他是神阙修士，结果突然他只是画阁守矩，这自然是很让人震惊的事。

    哪怕画阁守矩并非绝对弱于神阙，但本质上还是神阙更胜一筹。

    毕竟能以守矩杀神阙的，在此之前，公认的仅有柳谪仙。

    剩下个别的画阁守矩能和比自己修为低的神阙打平就已是极限。

    碰上修为相当的，神阙是肯定胜过画阁守矩的。

    更别修为更高的神阙。

    唯有柳谪仙不在此限制下。

    看来现在又要再加一个空树僧了。

    但别管画阁守矩与神阙到底孰强孰弱，整体上看，前者必然处在劣势。

    画阁守矩的强大，主要得看人。

    论段没有神阙多，且单就有无神性，便能以同修为间拉开很大距离。

    空树僧到底能否比肩柳谪仙，谁也不准。

    黄巢皱着眉头道：“那我岂非成了胜之不武？”

    空树僧笑道：“有多的段为何不用？是什么境界并不重要，能展露什么层面的实力才是关键，相比别的画阁守矩，我菩提寺里的段可不少啊。”

    黄巢道：“既如此，那就再请赐教。”

    在旁边观战的姜望，看着他们，尤其是空树僧，陷入沉思。

    按理，空树僧得到了佛陀的仙缘，且是最大的仙缘，没理由未入神阙，姜望总觉得空树僧入画阁守矩这件事很有问题。

    但他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

    姜望倒是没有因为柳谪仙及空树僧的存在，就放弃入神阙。

    那不单单只是入神阙这么简单。

    更多是炼化长夜刀，也就是神杵，完善神国，入神阙是必然的结果。

    而此刻能得见画阁守矩与神阙的一战，姜望很快抛开杂念，聚精会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