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猪猡
穷则思变,虽然郭俊柒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活得很艰难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改变自己生活的会。
并且,听到郭俊柒反驳假洋鬼子话的人还是很少的,他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而假洋鬼子却能一直在这里宣传。
第二天清晨,日头还是将升未升之时,忽然有人敲响了宝芝林的大门,敲门的声音急促有力,很显然门外的人非常着急。
昨晚郭俊柒负责带着民团的一帮人训练,今天可以晚上工,不必起的那么早,听到敲门声,便披上衣服一边吆喝着“来了,来了”一边开门去了,打开门一看,却是严振东。
但来的不止他一个,他的肩上还挎着一个昏迷中的人,那人卖相比乞丐还惨,形容枯槁满身灰尘,头发潦草,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是衣服,而是麻布袋上掏了几个洞套在了身上。
并且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长期未清洁留下的臭味,还有海水的腥咸味道,身上还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海水中被捞出来的一样,而看严振东湿漉漉的衣服,很明显就是这样。
郭俊柒抓起那人的,搭着他的脉,脉搏微弱,哪怕他不精通把脉,也能判断出这位是长期精神紧张、营养不良加上劳累造成的,并且从那人的臂上还看到了洋文的记号与数字。
“严师父,把他交给我吧!”郭俊柒从严振东中接过那个人,入仿佛没二两肉,心中叹息一声,把他抱进了宝芝林里,放在了平时安置病人的榻上,让他放松躺好。严振东也跟着进来。
“严师傅。”便系扣子边走来的黄飞鸿见到了严振东,便抱拳到。
“黄师傅!”严振东同样抱拳,对着黄飞鸿到:“这個人是我一早从海中捞出来的,我看他气息微弱,便把他带到你宝芝林来了——而且,他是从洋人船只那边游过来的。”
郭俊柒搬来矮凳放在榻边,黄飞鸿坐下,开始给那个人把脉,屏息凝神一阵后,黄飞鸿对郭俊柒到:“阿七,我方子你记下,按方抓药煮药,顺便再端一碗、不,两碗红糖水,把阿楷叫醒煮饭,多做一点,比平日丰盛一点。”
()(e) 然后黄飞鸿,郭俊柒用心记,那是一个安神补气的药方。
不需要郭俊柒去喊,宝芝林内的几个人都醒了,从郭俊柒这里听到了黄飞鸿的吩咐,分担了任务,郭俊柒抓药煮药,支持火炉煎药,凌云楷去做饭,梁宽劈柴烧火,等水烧开之后,冲了两碗红糖水,心翼翼地端来。
糖在这个时候可是贵的东西,梁宽挖糖的时候不心掉了几粒在碗外面,心地捻起放进嘴里。
这两碗红糖水一碗是给严振东的,这么早他肯定没吃饭,还在冰冷的海水中救人,一碗红糖水正好让他暖暖身子。
等了一会儿,昏睡中的那人突然惊醒,见到几个陌生人之后,立即慌张地后退,差点从榻上掉下去,还是黄飞鸿及时按住了他:“大叔,不要怕,不知道你是否认得我,我是黄飞鸿,佛山黄飞鸿。”
“黄师傅?”那人听到黄飞鸿的名字,又仔细看看了四周,这才痛哭起来:“黄师傅,救命啊!”
“大叔,先不要哭,你长时间水米未进,身体虚弱得很,先把这碗红糖水给喝了。”黄飞鸿将那碗放了一段时间,已经不怎么烫的红糖水端给他。
大叔接过红糖水,感受着从碗底传来的热量,然后一口一口地向嘴里吸溜,一碗红糖水喝完,郭俊柒正好也端着煎好的药过来了。
黄飞鸿问到:“大叔,你从哪里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从金山来的,美利坚的金山。”大叔带着一份哭腔,对黄飞鸿到:“我和一些同乡,信了那些假洋鬼子金山遍地是金子的鬼话,签了劳工合约,乘着洋人的船去美利坚——但那帮洋鬼子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把我们叫做猪猡,路上把我们像猪一样关在船舱内,不让我们出去,一船人,一天只有一顿,一顿只有少少的米,少少的碳,让我们自己熬粥喝。”
“除了吃不饱,我们有病没药医,只能靠着身体抗,抗不过去的就会被半路丢进海里喂鲨鱼。到了金山,我们还被打上记号,真正地成为了猪猡,原来我们不识字,签的不是劳工合约,而是卖身契,路费、餐费都是要还的,并且那些中途死掉的人,他们的路费餐费也被均摊到了我们的头上。”
()(e) 着,大叔两只的食指分别撑住眼角,将自己的眼睛撑成了眯眯眼:“在金山,我们连牲口都不如,那些黑皮的都比我们地位高,那些洋人的孩,还会用这样的势嘲笑我们——因为我们被打记号的时候,是被人揪着辫子提着脑袋的,我们的眼睛被拽成了那个样子。”
“我们在金山是做劳工的,下井采矿,修桥铺路,建铁路,有很多人活生生地累死了,有些人累极了,偷偷逃走,但人生地不熟的,又能逃到哪里去,两条腿也跑不过马的,被抓回来之后,硬生生打死在我们面前,尸体被吊起来挂在我们上工的门口。”
“之前有劳工去了很多年,还清了路费和餐费,靠着自己的双,建设了自己的镇子,开了荒地,有了自己的耕田,但那些洋人见了之后,直接把他们从自己的镇子里用洋枪驱赶了出去,把他们都给杀死了,占了他们的房子和耕田。”
“在金山,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带上省下来的一些吃的,偷偷藏进了洋人的货船里,漂洋过海回到了这里,路上吃光了吃的,便捉老鼠吃”
完之后,大叔把脸埋进了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叔,不要哭了,你已经回家了。”黄飞鸿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大叔到,并将药汤端到了大叔的面前:“大叔,先把药喝了,喝了之后再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大叔接过药,喝下之后没多久,不知道是药发挥了效果,还是神经放松了下来,大叔又躺在榻上,沉沉地睡去,睡着后的姿态比之前要舒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