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潘玲的要求，秦一言迟迟不出话来。

    她算是发现了，自待在许时这里以来，她的母语就变成了无语。

    本来都觉得和潘玲这姑娘聊的不错了，偏偏她就要来这一出膈应人是吧？

    真是，没比她那个黑心肠的师傅好到哪里去！

    原本以为你我之间能共情，没想到你也！

    不过她现在也的确被对方勾的来了兴趣，真要卡在这里她今天晚上怕是要睡不着的。

    所以，斟酌片刻后，她也只好去端了两杯甜品来，咬牙切齿道，“潘姐慢用。”

    伺候她家圣女姐是可以的，伺候别人她可就不在行了——虽然名义上是许时的女仆，不过对方这几天天天忙的找不到北，倒是没什么时间调戏她来玩。

    “嗯，谢谢秦姐姐了哈。”

    潘玲一点不客气，接过甜品啜饮一口，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享受完了甜品，她才不紧不慢的和秦一言讲起了的事情。

    这还是红发傻妞第一次听到完整的事实，之前多半都是三言两语零零碎碎的，引起她的怀疑和思考是足够的，但却不够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然而越听她就越觉得脚冰凉，毕竟如果潘玲所言非虚，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只不过是如同其他人中的棋子一般随意摆弄？！

    尤其她这颗棋子的位置还很微妙——因为她最忠诚的圣女殿下是幕后之人麾下的，这也就意味着对方之前当然也是知悉这一切的。

    不过圣女姐肯定是不会告诉她这些的，相反，她也要好好利用秦一言这柄利刃，如果无事发生，多半就会把她和洛宇往一起凑，好让自己也顺理成章的加入这个大家庭。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更简单了，之前在教廷终极一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红发傻妞还没忘呢。

    这其实挺让人寒心的——好歹也是当作亲妹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存在，落不到好不，还被人这样算计。

    似乎在这一刻，秦一言才真正醒悟过来，本来还想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却发现自己抖的连杯子都拿不稳，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这不会是真的吧？”

    她还在尝试自我欺骗。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清楚。”

    潘玲面不改色。

    这就是知道的早的好处了——讲真，一开始听到这些真相的时候，她心里的惊讶一点都不比秦一言。

    这还只是许时给她讲了个大概的时候，后面师傅有事要忙，她这几天基本都陪在文盛魁身边照顾老爷子，从对方口中也听到了更多。

    这种后怕感就更甚。

    不过现在的话，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切，甚至还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其他人做科普。

    好耶

    秦一言又何尝不知道这是真的呢？只不过她一时间无法消化罢了。

    毕竟她和潘玲不同，又或者她比潘玲陷的更深——要知道，她身边可不光只有洛宇，还有许荧。

    如今告诉她这些人都有问题，哪能是上一秒听到下一秒就能释怀的？

    “就这样吧。”

    挣扎许久，她目光涣散的开了口，“如今圣女殿下也算是罪也没了之前的记忆，大不了我就将她当妹妹再养一次。”

    潜台词便是选择了原谅。

    潘玲闻言也没什么。

    这些天许时也给了她不少有关心理学的正经资料，她很清楚眼前这位骑士长可能更倾向于奉献型，或者讨好型人格。

    这也是为什么她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果断，反而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二十几年的性格早就定型了，她还是愿意找到一个理由服自己，用自己的方式接受这一切。

    仔细想想，这可能也是她这个“角色”在这场剧情中的定位吧，句不好听的，这些年她本来就是在被周围的一切用这样的方式教导着，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变成这样，心甘情愿的接受一切可能出现的改变。

    似乎也有点可怜哦。

    如果是一年前的潘玲，指定会因为对方这样而感到不忍，不过现在嘛

    ()(e)　　只能，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自己该的也都了还要怎样？反正她这样也不会改变什么，用比较自私的想法来，她愿意好好培养被刷成白板的许荧反而是好事，不仅能替师傅省下不少麻烦，也方便师傅更好的掌控她不是么？

    “所以，我有时候就会想，是不是除了安排进行拨乱反正的行为，本身也会在这些所谓的‘主角’身上做些什么脚，好让他们的人生更加顺利？”

    潘玲没有管秦一言怎么想，只是淡淡的将自己的分析完。

    这是她之前和文老爷子交流后，自己产生的一点想法，还没来得及和别人，索性先把眼前的红发傻妞当树洞。

    反正她是这么觉着的，不然的话，就算有师傅的帮衬提点，她对洛宇的感情也不会改变的这么快。

    哪怕是姐姐那个笨蛋也一样啊，虽然之前陷的比自己深，但之后也一点点清醒了过来，和对方划清了界限。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遇到了许时，又或者，是因为偏离了原有的剧情轨道所导致的，对吧？

    用师傅的话，就是所谓的“主角”失去了“滤镜”。

    那么这就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了，甭管是拥有还是失去，“滤镜”本身是从哪里来的呢？

    显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更大的可能，还是在幕后的安排。

    那么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嗯

    她大概有了点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暂时还不成熟，所以不能立马出来。

    给秦一言听也没用，她也得能听懂啊。

    如今的潘玲也算是成熟的大孩子了，深知自己要是有什么想法，尤其是这种堪称大发现的想法，最好还是尽可能完善一点再去找师傅，这样也显得自己没有白当他这么久的徒弟嘛。

    再了，真要是胡诌八咧一通，闹不好就要被师傅打屁股

    “至于洛宇，你这么一，我好像也发现了，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优秀。”

    秦一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自己还在上一个频道慢半拍呢。

    但她也有自己的疑问，“只是话回来，你觉得许时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你师傅啊？”

    潘玲眨巴眨巴眼睛，“师傅他是个坏人啊。”

    “嗯？！”

    秦一言显然没想到潘玲这个当徒弟的会这么她师傅，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师傅他就是坏人啊，他的人性一直蛮糟糕的。”

    徒弟的语气有点像是吐槽，“这种事情你不用问我，自己也能看出来的对吧？”

    我当然能看出来了！但你这么也很奇怪你知道吗？

    红发大姐姐人都傻了，其实她问这个问题的出发点并不怎么好，多少是存着点“用你的话来反驳你”的心思在的。

    洛宇未必优秀，但许时就一定好吗？如果你对他还是一样的盲从，那是不是明，许时身上同样有着所谓的“滤镜”？

    如果你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跟着一个人品恶劣的家伙，如果是，那他是不是就和洛宇是同一类人？

    这里其实带着点先入为主的个人情绪在了，不是她发现了洛宇不优秀，就能承认许时优秀的，别别扭扭的哪有那么容易？

    但你这姑娘这么爽快的承认，我还怎么往下啊？

    “你看，又急。”

    潘玲深得师傅真传，连他话的方式都复制了一份，“你不会忘了我能听到你的心声吧？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

    秦一言心虚的别过头去，情急之下又忘了还有这一出，简直不要太丢人。

    “当然了，我的可也都是实话。”

    潘玲继续道，“因为师傅告诉过我，他不是‘主角’，而是‘反派’。”

    “反派？”

    红发傻妞眉头一皱。

    “对啊，他找我吐槽过的，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他多半是要被他们城邦的‘主角’踩在脚下当垫脚石，然后凄凄惨惨的死去什么的。”

    ()(e)　　潘玲点点头，“只是因为一点缘巧合，这才避免了这样的结局。”

    一点缘巧合？

    秦一言不相信这么轻飘飘的辞，毕竟华兰帝国如今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大动荡，想来许时的城邦所经历的，不会比这里差到哪去。

    怪不得他的行动感觉很有针对性的样子合着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带着之前的经验来和我们玩？

    她突然有点不服气的感觉了。

    “别不服气啦，你要这么的话，师傅他之前也杀掉了他们城邦的‘主角’，不是吗？”

    潘玲肯定无脑站许时，而且这话也没毛病。

    又不是之前输了才来这里发泄的，而是他本来就在一路赢赢赢。

    “至于我为什么能这么坦然的告诉你师傅是个坏人，那是因为这对我来一点都不重要。”

    她继续道，“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是我的师傅，也在我迷茫的时候，教会了我很多。”

    没遇到许时之前，她不过就是个没主见又内心阴暗的女孩罢了，最后的结局多半也只是会稀里糊涂和洛宇在一起。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她都感觉这辈子算是完了。

    “或者，师傅的人品，和他要做的事情，还有他的能力并不冲突呀。”

    她喝光了最后一口甜品，悠悠站起身来，“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单纯的用‘好’与‘坏’来定义的，你对吗，秦骑士长？”

    “这”

    秦一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能最近经历的种种本就颠覆了她不少的认知，很多话想要出口，底气也没有那么足了。

    “当然，我相信你肯定没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甚至可能会觉得因为我和师傅在一起久了，什么做什么都会不自觉地维护他。”

    潘玲表示理解，“所以，我的建议是，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分析，是不是更好一点？”

    红发大姐姐不置可否，她正有此意。

    “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正好你还有很不错的条件呢。”

    徒弟伸了个懒腰，“我不打扰你啦，女仆姐姐。”

    等下还要去照顾文老爷子呢，以及一堆猫猫教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她也没有那么闲，能和对方聊上一整天。

    秦一言翻了个白眼，这会又是女仆姐姐了？

    我不是女仆啊淦！我不是！

    别想给我洗脑，这只是权宜之计！

    算了，是不是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放下滤镜，从另一个角度，好好看看许时是何许人也。

    她打扫了一下地上的碎片，深呼吸两口，准备去看看他现在正在做什么。

    许时忙死了。

    只能这货还是太喜欢当大尾巴狼，当初非要给自己搞个摄政王的头衔。

    结果现在抽不开身了，很多华兰帝国的事情就不得不他出面去办一办。

    主要也是东方晓的能力还有待提升，有些事情靠她一个人很难处理的令人满意。

    该死，看来还是私密教学教的不够，还得继续狠狠上课，用自己的大知识狠狠灌注她的脑袋瓜。

    除此之外，自己这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就比如，当初那个清除的构想。

    教廷剩下的活口本来就不多，许荧和秦一言一前一后的醒来，另外两人就稍微差点了。

    譬如那个情报员韩景川，虽然给予了足够的救治，但人还是没能留住，在两天前的晚上停止了呼吸。

    许时对其rip了一秒，不过对方本来也只是捎带救下来的，活不下来就活不下来吧，只能怪他的求生意志不够坚定。

    绝不是我的问题！

    重要的是另一个人。

    而陆白岩也终于不负众望，脱离了危险醒了过来。

    刚一睁眼，他就看到了眼前含情脉脉的许时。

    “陆兄，你总算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