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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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费城横平竖直的郊区广场边缘高速公路匝道边上,三步两帐篷、五步一堆纸盒、还有墙角的泡沫箱衣服堆或成平铺状,或呈立体堡垒状,也有圈个窝的,多与垃圾为伍。

    penelpe从来不知道费城光鲜亮丽的街道背后,历史遗迹的阴影里,从大学楼看不到头的天边,本杰明弗兰克林骑马立像无数距离之外,触不到签署独立宣言的钟楼的角落里,威廉佩恩的思想照耀不到的地方无边的“绝对自由”如同罂粟花般开放——在这里,骨瘦如柴的瘾君子们正大光明地以各种姿势存在着,行动之僵直如同千年一瞬。意思是,走两步路要花一千年,裤带松着,面白肤灰,全身都是针眼儿

    他们是在匆匆而过的视线之外独立而骄傲地活着的“亚文明生物”,他们/她们做着坑蒙拐骗偷卖的原始职业,践行着亚麻立国之初先辈们振聋发聩的誓言——不自由,勿宁死!

    他们认为:吸什么是我的权力和自由!我有权选择如何活着,以及如何去死他们好似丧尸、僵尸、干尸、木乃伊证明着文明史上果然存在着“自由主体性”。卢梭如果看到了他们都得竖起大拇指,然后帮他们写一部绝不忏悔录。

    正常平凡赚钱交税养着这些蛀虫的你也许会想,这世界上果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配活着——她们知道自己灵魂死了吗?他们知道自己得到的“补助”其实是从其他无辜者肌体中吸来的鲜血吗?

    penelpe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类文明道德之外的生物衣着打扮,灵地涂黑了脸和,将藏到衣服深处,抛下暴露身份的汽车,缓慢地走在阳光明媚却寒意森森的街头、墙边、树下——街上探头拍不到的地方。

    一个穿着粉红色紧身连衣裙,将肚子高高堆得坟起的半黑老头儿从penelpe身边妖娆地招摇而过,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对闪烁着奇异目光的眼睛从他的毛腿上掠过。周围的生物见惯不惊,他们自己也有独特的穿搭品味:有的光身穿着皮袄,有的穿着半袖,有的穿得丝丝缕缕

    这里没有警察、没有黑帮(暂时没有看到)、没有上班族、没有金融精英、没有双鱼尾女咖啡屋,没有开着门的商业,没有笑笑打闹奔跑的健康人类幼仔倒是有些雄性生物盯着penelpe这个逃亡者,其目光戏谑而贪婪——仿佛在掂量能从这个脏兮兮的女人身上捞到多少好处。

    ()(e)  penelpe身上有防狼喷雾,也有银行卡,几张现金大概还够花两天,但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向谁求救。或者如kelly一样被抓起来反而是件好事

    昨天她的老板打电话来问:“你怎么不回办公室?为什么你不在家?赶紧回来开会。”penelpe立刻挂,取出电池——她付不起被fbi逮捕的代价:她思忖着,我还年轻,没生娃呢!我很想很想嫁人的,我不想进监狱。

    在她所有的男人中找个能硬杠国安的人,想必是没有可能的。他们会:你自己干了奇怪的事,凭什么去连累我?

    搜索了三天两夜,penelpe脑子里跳出来一张脸王海东——但他不是自己的男人!老王也不是。

    那个肮脏的臭汉子溜达溜达,越来越靠近了,他在打什么主意,看看西下的太阳就知道了——他会先问问你要不要吸一包,然后把你抢光,最后再处理肉体的剩余价值。

    一辆汽车停在了penelpe身后,车窗摇下,王海东的爹探出半张脸,另外半张深深地藏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里。

    老王:“我数到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儿子的名字,以及上次跟我吃饭有哪些菜,我就允许你跟我走。”他向远处看了一眼penelpe的车牌号,仿佛在确认。

    penelpe的语言从来没有象现在那么脆快清晰,她淡淡地:“我是penelpe,你儿子叫海东,我们吃了龙虾、帝王蟹和粥。”

    老王简单地:“上车。”

    能被只见过一次的老王认出来,其实penelpe还是很有些窃喜的,这明了太多。她没有浪费老王的好意,一屁股坐了进去,乘将半个身子贴在老王身上——他不算老,很有弹性。那个目瞪口呆的街头霸王则差点被车撞翻,眼睁睁看着那个逃家女人消失在夕阳中,将这个消受不起的自由世界扔在身后。

    开车的果然是王海东的前助理张,他在后视镜里看了penelpe好几眼:“你打扮成这样,根本认不出来。”张轻松地。

    你认不出我,但老王认出来了!penelpe美滋滋地想。老王也想到了点什么,动了一动,拉开了肉体距离。

    老王:“我找你好几天了。”

    ()(e)  penelpe惊喜万分,“hwddyndwy”

    老王答非所问地:“你且住到我儿子那里去,目前看那里还是安全的。三天后你就自由了。”

    penelpe没来由地鬼使神差地:“我可以嫁给你们姓王的吗?”

    老王笑,张笑,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penelpe叹气,“好像jb也没要娶我。”

    张淡淡地:“男人娶一个女人并不一定是贪图她的钱或者美貌,也未必贪图她的背景是不是一个良好的结婚对象取决于她本人。首先她要自爱。电视剧里的追求自由的ltty女人在普通男人眼中就是标准的不自爱的残花败柳,裤带太松则一文不值。许多女人们自以为在交际场上多么受有钱人的追捧是一件可以吹嘘标榜的事——其实外面男人有多急切地想得到你,就会多迫切地在事后想甩掉你!欢场上哪有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最吸引女人的衣冠楚楚、风流倜傥,也是最不负责任的人,外号叫渣男。嗯,屡碰渣男多半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penelpe生气地想,哼,要不是坐在你的车上,我这就跟你拼了

    老王今天打扮非常随意,商务t恤衫,薄外套,牛仔裤,但风格保守的万宝路表泄露了他的身价,以及王妈的心。

    penelpe问,“为什么是你们来救我?”

    老王左顾右盼地:“还要两三个时的车程,如果你运气够好的话。我要在前面下车了,还要赶飞。你保重。”

    十分钟后,老王脚后跟朝天地消失在人群里。隐隐约约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猩猩,很像是gry的样子,递上一个提箱给老王,随后两个人分开各走各的。

    眼花缭乱的penelpe想,这些人为啥鬼鬼祟祟的?

    张:“fbi在到处找你,结果被我们截胡了,哈哈哈哈。”

    penelpe问:“你们是天朝那边的gent吗?”

    张:“那倒不是,我们是东西方世代友好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