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彼此算计,计高一筹
冯道德见胡垆出掌之时尚不大在意,依然保持着负而立的前辈高人风范,一心要等到对方招式使老无法变化时,再施雷霆之击令他晓得厉害。
但当胡垆的掌风吹到脸上,压迫得他呼吸微觉艰涩之时,他的脸色陡然一变,自知犯了临阵轻敌的大错,仓促之间急忙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然后急抬右掌相迎。
一个是蓄力而发,一个是匆忙应对,其中的差异,在双掌正面的相互一击之下立见分明。
在掌力交击的一声沉闷声响中,冯道德刚刚后退了一步的身形站立不稳,腾腾地接连退了六七步。
不等他站稳阵脚,胡垆微胖的身形轻盈灵动地紧追上前,双掌连环攻势如暴风骤雨,一招一式俱是江湖上各门各派的精妙杀招,被他恰到好处随意组合连缀,威力凭空又涨了三分。
冯道德心中叫苦,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只有二十来岁年纪的道士竟是如此扎的厉害角色,一时大意之下出便落下风,这却是他近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窘迫。
但他终究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略微慌乱之后即迅速镇定下来并想到应对之策,当时抱元守一将武当派的一路“无极玄功拳”施展出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力保自身门户不失,再图谋败敌反杀之。
武当派的武功本就以绵密柔韧见长,当冯道德平抑心气专注于防守时,胡垆虽几乎是在压着他在打,却也难在一时三刻之间寻得制胜之。
两人一攻一守霎时已激斗百招,世上终究没有不存在破绽的防线,冯道德的守势再严密,在胡垆愈来愈重的拳掌及愈来愈奇的招式下,也渐渐地现出左支右绌之态。
蓦然间,冯道德脚下似绊倒什么东西,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后背随之露出一个老大破绽。
胡垆不假思索的地化掌势为鹤凿,攒聚成锥形的五指指尖凿击对方背心“命门穴”,招式狠辣不留半分余地。
冯道德背向胡垆朝前扑倒,感应到对方透指而出刺得背心隐隐生出痛感的犀利劲气,他的脸上陡然现出狞厉杀,右反握住肩头剑柄,腕抖动间,“咔嚓”一声震碎剑鞘,一柄寒气袭人的三尺青锋如出洞的毒蛇,阴损无比地刺向胡垆下腹要害。
()(e) 这是他酝酿已久的一式败中求胜的杀招,这道士武功虽高,江湖经验毕竟浅薄,一心求胜之下,果然堕入自己设计的陷阱。
然而一剑出,他立时发觉有些不对。
按他是蓄力已久才刺出这一剑,其势当如劲弩离弦,其速当如惊虹掣电。
然而他至出剑的一瞬骇然发现,自己的功力和体力在方才交百招间的损耗远胜往日,偏偏自己还毫无所觉,以至于这一剑的力道与速度,竟都及不上他平时的一半水准。
胡垆陡然发出一声长笑,脚下踩踏奇步,身形如醉酒般左右一晃,便贴着冯道德自以为必杀的一剑抢入中宫,双起落如飞幻出重重指影,瞬间连封了对方胸腹间七处重穴。
“动!”
在拿下冯道德的同时,胡垆口中陡然发出一声暴喝。
随着喝声,震耳的枪声如爆豆般噼噼啪啪从身后响起。
原来在冯道德与胡垆交之际,他那些下已经分出大半悄悄地兜了一个大圈子,绕到胡垆下那些战士的身后。
这些人都是冯道德私下培养的剑,虽然远远称不上高,但每个人都将冯道德传授的一路狠辣剑术练得极为纯熟,又学了点从武当两仪剑阵中剥离出的皮毛,精擅联合击。
若是被这些剑近身,胡垆下这些战士虽未必会败,却绝少不了伤亡。
只是随后发生的一切正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剑自以为抄了胡垆一方的后路,却不知自己的后路先被人抄了。
由“麒麟堂”中“地”字组执事郑韫亲自率领的二十名战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当胡垆的一声“动”出口之后,郑韫将大向下一挥,分成两排的二十杆火枪同时开火,登时将这二十余名剑放倒大半。
剩下的不足十名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
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守护宝箱的十九名战士已迅速转身,同样分成了前后两排,共计十九杆火枪一起喷吐怒焰,将那七八名剑全部击倒。
此刻郑韫这边的战士已重新填装好弹药,其中一半端着火枪压阵,一半则收枪拔出腰间钢刀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敌人逐一检查一遍,但有伤而不死者,都干脆利落的一刀抹了脖子。
()(e) 留在外侧吸引胡垆等人精力的剑已不足十名。看到冯道德被擒,去偷袭敌人的同伴反遭偷袭死得一个不剩,他们的胆气消散净尽,不约而同地转身便向山坳外逃去。
但“地”字组甲号队队正厉迎锋已率领另外二十一名战士,平端火枪将山坳的入口彻底封死。
看到这些剑向自己这边逃窜,厉迎锋英俊的脸上现出一抹浓烈杀,挥喝一声:“开火!”
枪声大作,惨叫连连,霎时间又是七八人被一颗颗滚烫的枪弹贯穿身体,颓然摔倒在地上。
最后两个以同伴身躯为掩体,侥幸保得自身安全的“聪明人”一起高举双,面无人色地喊道:“我等愿降!”
厉迎锋却不等身后的战士填装好弹药,腰间钢刀铿然出鞘,身如狂风从两人当中呼啸而过,冰寒的刀锋以拖带之势精准地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程灵素看着厉迎锋下的战士们同样毫不留情的处置了所有的活口,一张原本枯黄的脸已变得如纸般苍白,瘦弱娇的身躯也如风中的枯叶般瑟瑟而抖。
胡垆摇了摇头,解下带在腰间的酒壶送到她面前。
程灵素似看到救命灵药般一把抢过酒壶,拔出塞子仰头猛灌了半壶烈酒下去,脸上才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
胡垆接过她递还的酒壶,轻叹了一声,问道:“程姑娘可是觉得贫道等人行事太过狠绝?”
程灵素白他一眼道:“我只是第一次看到这许多死人而有些不适,却并非不明是非不辨轻重的滥好人。此间之事干系重大,绝不容消息泄露出去。何况这些人分明来意不善,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原也没有留的余地。”
胡垆哈哈大笑,举起酒壶道:“难得程姑娘能理解贫道苦衷,贫道当浮一大白为贺!”
罢举起酒壶,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程灵素想到自己刚刚用那酒壶喝酒,却是间接地被他沾了便宜去,脸上登时又添了几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