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人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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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罗历二五九一年,初春。

    水木公国,木植城东一百六十里,山海村。

    凌山一大早就扛着锄头,往村西的田地走去,还没出村,就听到身后一阵呼喊:

    “山!山——!快回来!你媳妇要生了——!”

    “啥——?”凌山直愣愣的回过头,看着快步跑来的发兼大舅子张大河。

    “愣什么呐——!”

    张大河一把拽着凌山的胳膊,就往来路跑去,边跑,边喘着气道:“快走吧,你娘和我娘,还有我媳妇都伺候着我妹,我爹和你爹在烧水,让我来找你”(注)

    不长的村间土路,在两句话的功夫走完,两人来到凌山家门口。

    还没进门,凌山的老爹凌长青,看到凌山后,就瞪着眼,斥道:

    “兔崽子!你你,都了这几天别下地,在家伺候着,地里有老子去弄,你子不放心是不是?”

    “老子种地的时候,你他娘的”

    “长青叔长青叔!山这不是怕您老累着了么”

    张大河连忙上前拦住凌长青,同时对缩着脑袋的凌山使眼色,口中快速的道:“山,快,去看看火,瞧水烧的怎么样了——”

    “哦哦”凌山忙点了点头,跟着就跑向厨房。

    看着儿子慌慌张张的背影,凌长青无奈地摇摇头:“这混子”

    “长青叔”张大河在一旁笑笑,和声道:“山才十七岁,又是第一次当爹,这样子也是正常,我前两年不也这样么——”

    近一个时辰后,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平平无奇的村落中,又新增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生命。

    土石结构,原木与茅草为顶的房屋内,生命努力的睁着眼。明明是新生儿,按理视力与高度近视一样,但他却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的一切。

    目光一一扫过动作僵硬的搂抱着自己的少年、旁边凑过来猛瞧的中年妇女与青年少妇,门口张望的中年与青年,以及床榻上一脸虚弱,面色苍白的少女,又轻轻捏了捏被收在襁褓内的拳头,一个明明白白的事实,呈现在心头:“新生吗?”

    ()(e)  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心中轻声呓语道:‘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一个月后,山海村,凌山家。

    这一世被取名为凌易的生命,随着屋外日头的升高,缓缓自沉睡中醒来。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左右一转,就将空荡荡的屋内境况收入眼底。侧耳一听,屋外的院落中有着节奏分明的水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人声,凌易心知,自己那位还未满十八岁的父亲,现在应该是随三十八岁的爷爷,下地耕作去了。

    至于屋外的水声,应当是这一世的母亲,在浆洗衣物(注2)。

    感受着腹内的便意,以及胃部的饥饿感,凌易熟练地闭上眼,张开嘴,下一秒,一道中气十足的“哇啊”叫声,向着屋外传去。

    声音只持续了几息就止住,但屋外的母亲张鱼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推开屋子的木门,一边走向床榻上的凌易,一边将被水泡的发白的在腰间擦拭着。

    被换完尿布后,躺在母亲的怀中,凌易吸食着自己的专属饮品,心中在思索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之前一個月,绝大多数时间里,凌易都在睡觉,偶尔的清醒时刻,不是在进食,就是换尿布。

    这期间,虽然通过这一世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乃至隔壁的舅舅一家子相互间的只言片语,让凌易确定了是个使用‘炎黄通用语’的世界,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观,还有待探究。

    婴儿的时间很慢,因为无所事事,唯有发呆。

    婴儿的时间很快,因为容易犯困,一觉睡醒,就来到了黄昏。

    伴着晚霞,凌山扛着锄头,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将与脸洗了洗,伸头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妻子,就跑进屋内,看起了床榻上的儿子,凌易。

    四目相对,凌易看着这个面容还有些青涩的父亲,面庞微黑,肤质略显粗糙,唯有一口大白牙与还算清澈的眼眸,显示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元素。

    而凌山,见儿子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登时咧嘴笑了,龇着牙,笑弯了眼,一天的劳作带来的疲惫,都似乎消失不见。

    ()(e)  忽然,凌易的眼神一顿,有些好笑的看向老爹头顶的头发。确切地,是头发间的一根草叶。

    似是注意到凌易的关注,凌山抬摸向自己的头顶,捋下来一根蓝色的叶片,在凌易面前抖了抖,喜道:“宝是在提醒爸爸,头上有这根蓝银草的叶子吗?”

    ‘得亏不是个青草’

    凌易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心中有种忽略了什么的感觉。

    接下来,凌山笨拙的逗弄着凌易,凌易则是配合的张嘴、转眼、咧嘴笑,反过来逗着凌山开心,父子俩都开心的笑着。直到母亲张鱼一声“吃饭啦!”,结束了这一次的互动。

    晚饭间,凌易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恢复着之前与凌山玩乐时消耗的精神。

    而坐在饭桌边的凌山与张鱼这对夫妻俩,则是一人一碗白米饭,就着一碟水煮青菜,吃的正香。

    张鱼的面前,还有一个碗,里面是飘着几点油星的鱼汤。这鱼,是凌易的舅舅张大河,在村外几里远的河中捞到的,专门送来给哺乳期的张鱼补充营养。

    一个月来,据凌易所知,张大河只成功捕捞过两次,第一次是两条巴掌大的鱼,第二次仅仅只有一条,两指大的鱼,已经被张鱼反复炖煮了三天。

    也不知明明有着锄头等铁器的时代,为何捞几条鱼,都显得如此困难,凌易表示有些费解。

    虽然大脑有些疲倦,但精神却有些活跃的凌易,正天马行空的发散着思维,耳边听着父亲凌山献宝似得,将之前与凌易的互动一一道来。

    “对了!”

    只见,凌山自怀里取出一根蓝色的草叶,伸到张鱼的面前,晃了晃,嘿笑道:“看,刚刚宝看到我头上挂着这个,就一直看着,提醒我”

    看着眼前摇晃的蓝色,张鱼放下喝干净鱼汤的碗,抿了抿嘴唇,细声细气的道:“蓝银草?你啊,干活的时候”

    床榻上,凌易猛然睁开了双眼,复又眯着眼,转头看向饭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