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时至春、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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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婴”

    貂鼠听到这二字,是脑海一阵眩晕,满是绝望。

    也知晓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些猜测着实可笑。

    他现在知道那位宁郃,宁道长,真不是化名。

    是散修,也真的是散修。

    武判没人敢救他,也是真的没人敢救他。

    毕竟此刻的吴朝江神,听那位妖修前辈,也只是筑基巅峰。

    曾经的老城隍,也才踏入金丹成而已。

    貂鼠想到这些,也霎时认命,就这样跟着武判走进了阴司。

    但貂鼠却不知道,真正让他受刑的却不是因为宁郃的境界高深。

    包括那位妖修前辈江神会帮他们脱罪,也只是那前辈诓骗他,然后让他帮挖心肝,随后一起享用。

    实则等江神真知道了这事,真送到了吴江府,他们都难逃一死。

    而就在这不知中。

    误以为是宁郃境界高深的原因中。

    武判也带貂鼠来到了刑狱中的正堂内。

    为首处,早已等候多时的文判见到貂鼠,也直接开口审问道:“珩县除了你,是否还有其余作恶的妖修?如若有,如实道来。”

    “还有一位妖修前辈”貂鼠如今还惊慌于宁郃的事情,使得他此时面对文判的询问,也是下意识脱口回答。

    可等着话语刚开口,他霎时间反应过来,于是就住嘴了。

    “那前辈是谁?”文判看到他不,顿时又问,“如今又在何处?”

    “不知。”貂鼠面对询问,兴许是有些骨气,也或许是想装出一副知恩图报的样子,让文武判官觉得他是一个有情义的精怪。

    皆因他听前辈,人族都喜欢重情义之人。

    现在万法都不管用,不得这般一装,今后还会少些折磨。

    貂鼠心中想着,最终只了一个不知。

    文判看到貂鼠不言,则是看向了武判。

    武判则是提着貂鼠出去,来到了堂外的一口油锅前。

    里面黑色的火油沸腾,透出一股股腐朽却又灼热的味道。

    貂鼠眼睛一眯,依旧是咬牙不的样子。

    这般重情义的模样,果然也让跟来观刑的文判多有侧目,暗叹有些十恶不赦的妖修中也有情义之妖。

    武判也是暗自点头,随后也不多言,直接把貂鼠整个丢进了油锅里。

    一时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吱吱”叫声,好似受刑者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极刑。

    等片刻后,貂鼠被武判从油锅里捞出来,皮毛早已消融,身上全是焦黑的腐化痕迹。

    又在下一刻,焦黑的身体跌入油锅,彻底燃烧融化。

    貂鼠则是还在半空,没随肉体一起跌落。

    貂鼠看到这一幕后,一时间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现在应该是魂魄之身。

    再看看自己的身体,果然是一片虚幻。

    哪怕是传中的江神真过来救他,他如今也道行尽失。

    就算是活着,也是一个孤魂散修。

    再想到往后都要受这种生不如死的刑罚,又想到武文判不会因为他的情义而高抬贵。

    一时间貂鼠魂魄的满目都中是恨意,觉得那位前辈一直在诓骗他,于是就向着附近观刑的文判道:“大人!妖忽然想起曾结识一位妖修前辈,就是那位前辈教的妖偷心食魄之法!

    妖知晓他府邸,他也曾告诉过妖行踪。

    他如今练气圆满,与妖是同族貂鼠,正在珩县西五十里的梨子山内!

    妖今日告知大人,也不为减轻行刑,只求大人为天地正清气!”

    “好”武判听到那貂鼠前辈的行踪后,就向文判点点头,随即便离开了阴司,准备把那前辈也拿来。

    这般出了阴司,行了半日。

    直至夜深。

    武判也来到了梨子山。

    又用法令勘察妖气。

    仔仔细细的找到深夜,才来到了一处靠近山脚的隐秘洞口。

    朝前望去。

    武判看到山洞内果然有一只学人打坐的肥貂鼠。

    这位貂鼠前辈感知到有修士靠近,本以为是那后辈终于带吃食回来。

    刚露出笑容,睁开眼睛一看,却看到了一身阴司官府的武判。

    同时,当见到武判走进。

    貂鼠前辈二话不,转身就要从后方开凿的密道遁走。

    可随着‘哗啦’的链锁声,他还没跑出一丈远,就被武判用链锁给穿了四肢,彻底擒了下来。

    再一拽链锁。

    武判提着不停求饶的貂鼠前辈,就连夜回往阴司。

    这般夜行了数百里。

    等来到阴司正堂。

    武判也是神魂疲倦,向着文判一抱拳,就回去休息了。

    而貂鼠前辈当看到跪在堂中的一只貂鼠魂魄后,却忽然愣了几息,嘴里不停求饶的话也顿住。

    貂鼠是指着貂鼠前辈道:“大人,就是他!”

    貂鼠前辈听到这话语,再见到这貂鼠,也知道自己的踪迹是怎么泄露的了。

    ()(e)  但不像是貂鼠之前的满目恨意。

    貂鼠前辈此刻是满目怒意,又暗自发誓,如果他有幸从阴司内逃脱,或是能挣脱枷锁片刻,必然先灭了这忘恩负义的貂鼠!

    可随着貂鼠指认。

    两侧阴差走上前把他押出正堂,走向那沸腾的油锅。

    貂鼠前辈也只剩惊恐,惊惧即将面临的极刑。

    而随着貂鼠二妖在阴司内受刑。

    貂鼠前辈也想找个会灭了那貂鼠的时候。

    七天时间过去。

    春天彻底来临,地面上的积雪再无踪迹。

    在贺安县的二百里外。

    一行十位修士正在漫步田野,观赏着花开万物的美景。

    他们正是求学的方道士一行。

    但随着他们离贺安县越来越近后。

    魂修却带众人绕了一个路,从旁边的山林道走。

    不待方道士和另外几人生出疑问。

    其中一位知晓原因的短衫修士,就开口言道:“诸位道友,前方二百里处是贺安县,而贺安县的徐县令,徐大人,虽是人身,但却是有神官位在侧。

    我等平日来无事时,还是能绕则绕,莫要打扰到了徐大人。”

    “对。”领头的魂修也在一旁接话,“若是问吴朝哪个阴司最弱,神官最少。

    那必定是地界最的山城阴司。

    可要是问哪个阴司最护短,那也是山城阴司。

    护短到徐县令才凝聚香火,阴司就派一位文判现身凡尘,早早护着他了。

    而听徐神官即将寿终善封。

    如今山城内的神官更是宝贝的紧,都在贺安县四周戒备着。

    就算是一位修士偶尔路过,怕是也要被审问个三遍。

    可谓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魂修到这里,还又声道:“毕竟山城,文判和武判只有十一位。

    如今可能会出一位文判大人,再为司内添上一位香火筑基的大修士。

    我劝诸位可别触了山城阴司的风头,给自身带来祸事。”

    “是极是极。”短衫修士郑重应声,“我出来时,我师父也交代我了。”

    两位修士着,把前因后果也给众人了个明白。

    方道士知晓事情原因后,也念着今后游历时也得离这地方远些。

    ‘都有师父’另一披着厚袄的修士看着魂修与短衫修士,却是目光中透露出羡慕。

    其余同行的修士也是遥遥望了一眼贺安县的方向后,就准备绕道走。

    可等来到山道附近。

    阵阵阴云在前方凝聚。

    一位脸色冷清的武判却站在山道前方,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见过诸位道友。”

    他话落的同时,还有十余位练气大成阴差,出现在了这位武判的身后。

    看似一个回答不好,再起了冲突,怕是山道里难出去了。

    ‘阴神’才踏入修行界的方道士见到这般阵仗,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乱。

    其余修士则是一边暗中戒备,一边想要开口些什么。

    魂修是一摆示意众人不要多言,而他则是上前两步拱道:“差使大人,在下是大扬城城隍弟子,今日是路过贵地,前往山下学堂,并无打扰的意思。”

    魂修到这里,还亮出了衣侧的信物灵符。

    神色冷清的武判看到法令符咒,感知不似有假,一时脸色才柔和了许多,“原来是扬府君的高徒。”

    武判着,又抱拳歉意道:“莫怪我等这般,实则最近一些时日来,随山神大人的学堂传开,有太多的散修前来。

    自然也有一些修士切磋斗法,以及妖修借道。”

    话落,他看向众人。

    众人里有术法修士、有魂修、也有妖修。

    意思是方道士这边一行十人,如果中途发生什么矛盾,斗法起来,就算没伤到徐县令,也会伤及到无辜百姓。

    “我等定然不会”众人看到武判的担忧后,是再三保证。

    最后或许是看在魂修的面子上,看在大扬城府君的面子上。

    武判还是让开了道路,也没有派人一直跟着。

    可也是随行了三十里。

    直到路过一条溪。

    阴差离去。

    这不仅让众人暗中松了一口气。

    此刻溪上最后的薄冰化开,浮动清澈的流水,也让众人连连惊叹,顿足了几息。

    方道士看着这赏心悦目的美景,也是一时间心神放开,多日来的疲惫都仿佛被溪边的微风吹散,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了溪水前。

    “再有七百里就到学堂了”魂修向着众人了一句,又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方道士忽然愣在了原地。

    众修士发现这一幕,分别向着方道士打量望去的时候,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这是忽然顿悟了。

    一时间他们相视一眼,又放轻脚步向四周散开,仿佛阴司照看徐大人那般,为同行的方道士戒备。

    方道士倒不知晓这些,反而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眼前的溪流,又随着溪流浮动,观看着水中鱼儿的不时游过。

    ()(e)  这般奇景不知过了多久。

    等他回过来神,就发现自身灵气异常充沛,应该可以在最近一月内试着踏入练气大成。

    方道士思索着,刚准备转身和众人一起离去时,却觉得肚子很饿,使得脚步都有些发虚。

    他忽然知晓这次静悟,应该是六日左右,而不是短短一瞬。

    谁曾想,等远处护法的魂修见他醒来,找他探讨顿悟心得。

    这一聊起来,方道士才发现这已经是十二天后。

    除了魂修还在为他护法外,其余同行的道友看到他五日没有醒来,就先辞别,去往了学堂。

    现在护法的事,都压在了魂修身上。

    方道士听到自己顿悟十二天,自然是一番道谢,又接过魂修递来的食物。

    随后他吃完食物,又觉得自己顿悟十二天,还没饿出事情来,当真也有些奇怪。

    他记得筑基修士,才可以食气辟谷。

    他想着这些,也把这疑问告诉了魂修。

    魂修听到方道士询问,却笑着道:“方道友,你当时陷入神游,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却瞧到四周的水灵气都围绕你汇聚。

    此次灵气充裕,不同于以往的修炼。

    于顿悟中修炼,就好比”

    他着,想到了一些能比喻的词汇以后,才接着道:“就好比每日都服用了一颗辟谷丹和练气丹。

    但道友终究不是筑基,不能辟谷。

    我还想着再有三日,你要是还不醒来,我就准备去附近山城阴司里请位差使大人,试着把你唤醒。”

    “多谢道兄关心!”方道士感激抱拳。

    魂修不以为意的摆。

    方道士又喝了几口水,缓了一会后才好奇问道:“道兄在学堂待过一些时日,那在学堂修炼,比起这顿悟来又是何景?”

    “学堂”魂修先是琢磨了一下,才斟酌着词汇道:“经宁道长赐法,山下学堂的妙处在于每日打坐都好比拿着一块中品灵石修炼。

    中品灵石,对于我等练气修士而言是异常珍贵。

    我每月从师父那里得来的阴煞之灵,才堪堪比的上这中品灵石。

    所以你也见到了,来山下学堂的修士是越来越多了,惹得山城阴司戒备了方圆数百里。

    并且在你顿悟的这段时日内,我还听一位路过的散修,一些消息都传到了朝外,有几名外朝修士都特意赶来。”

    “消息都传到外朝了?”方道士一愣,忽然想到一月多前所遇的那两名修士,于是问道:“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道友和一位脸色冷峻的道友传的?”

    “你怎么知道?”魂修也是一愣,“你也是听那两位道友之言,然后才知道了山下学堂的事?”

    方道士默默点头,又带有感激道:“若不是两位道友,我估计今日仍在山中修行,也无今日的顿悟,更不知山下学堂一事。”

    “这或许就是缘法。”魂修琢磨一会,出这么一句。

    而不同于方道士享受这悠闲的修炼,又有一位背景不浅的道兄照顾。

    时至夜晚。

    三万九千里之外。

    岭朝、象县外的林中。

    ‘哗啦啦’的倾盆大雨洒下。

    一名书生正用一块油布遮着头顶,着急的赶路。

    可一边踩着泥泞的泥路。

    陈书生一边也有着不少庆幸。

    幸好他这次去外县探望幼时的私塾先生,没有带着自己的书籍过去。

    否则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落下,自己的书可要全毁了。

    陈书生这般想着,也是苦中作乐,就这般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迈步。

    他记得前方林中有一座破庙,正好可以躲一躲雨。

    可等他在林中没走多远。

    大雨中却传来隐约的鹿哀嚎声,惹人怜悯。

    书生听到哀嚎声,先是看了看前方雨幕中隐约的破庙,又看了看旁边幽暗的山林,最后叹了一口气,向着林中走去。

    循着声音。

    他心翼翼的绕过了几棵大树,就看到一只不及膝盖高的鹿正满身泥泞的躺在地上。

    它身上压着一人高的一大节树枝,让它挣扎许久都起不来身。

    “哎呀”陈书生看到这揪心的一幕,是扔下了遮雨的油布,快步来到树枝前。

    从体弱的他,在雨中费劲的把树枝抬起,挪开,怕伤着鹿。

    “怎么这般不心?”

    他挪开后,看向浑身是泥的鹿。

    鹿鸣叫了几声,就向着远处跑去。

    陈书生看到鹿没有受伤,也是笑着摇摇头,正准备捡起沾满泥水和树叶的油布,找地方躲雨,却映着天上的雷光,看到之前树枝压盖的泥土中有一本不厚的书籍。

    雨滴溅打,把书页上的淤泥荡开。

    上其言三字

    吴北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