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难得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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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敬之目光灼灼地看向邓符卿,这位邓叟自始至终语气悠然,虽然面上瞧不出半分差点害死自己的歉疚,却终究口气有所松动,有意无意透露了许多修行关窍。

    他才要厚着脸皮再次开口请教,一旁焦玉浪已经凑了过来,闻言忽然叫道:

    娃子看向齐敬之的眼神里既有担忧也有钦佩:

    听见焦玉浪这番解释,邓符卿状似不屑地嘁了一声:

    这位木雕老叟斜睨着头顶的五彩灵气旋涡,口中啧啧有声:

    听见这话,哪怕明知邓符卿境界极为高深,焦玉浪依旧对他怒目而视:

    邓符卿闻言不以为忤,反倒呵呵一笑,伸指了指江面上的鱼虾浮尸:

    话间,朱衣侯忽然又从江心亭里走了出来,里还拿着那只盛放帝膏酒的白玉酒壶并一个酒杯。

    祂将这两样东西往焦玉浪里一塞,随即闷不吭声地站在了一边。

    邓符卿看在眼里,禁不住嗤笑一声,看着齐敬之摇头道:

    这番话得颇为刻薄露骨,朱衣侯却恍若未闻。

    焦玉浪则是立刻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倒了满满一杯帝膏酒,不由分地往齐敬之嘴里一送,使劲儿灌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齐敬之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半壶才微微摇头,脸上早已是殷红一片,呼吸时口鼻中皆有白气蒸腾。

    他扭头看向朱衣侯,神情很是郑重:

    见齐敬之缓过一口气,朱衣侯点了点头,依旧不发一言。

    邓符卿看在眼里,又是呵呵一笑:

    到此处,木雕老叟脸上神采飞扬,更露出几分疏狂之态:

    这几句才一入耳,便恍若黄钟大吕,在齐敬之心头不断轰鸣。

    齐敬之听得浑身一震,尤以等句最是振聋发聩。

    他心间那只白中带赤的怒鹤倏然展翼,随即大喉耸动,修颈以纳新!

    落在众人眼中,便是齐敬之忽地仰起头来,张口狠狠一吸!

    他身上的五彩灵气衣裳登时离体飞起,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竟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悬于画舫上空的灵气旋涡忽地一个停顿,旋即猛然化作一道五彩飞瀑,朝着少年轰然砸落!

    焦玉浪立刻惊呼出声。

    ()(e)  邓符卿亦勃然变色:

    朱衣侯更是大袖挥展,中勾画不停。

    齐敬之早已无暇理会众人的反应,狠狠吞咽了几口驳杂不堪的五彩灵气,同时猛地拔出背后长刀,沉腰坐马、吐气开声,向着画舫前方的江面狠狠斩出了一刀。

    随着这一刀斩下,原本飞流直下、狂暴无匹的五彩灵瀑竟是立刻掉转方向,沿着长刀所指咆哮奔流而去。

    这一刻,曹江之上竟是出现了又一条江流。

    电光火石间,这条波涛汹涌、五彩斑斓的悬江之内,忽有一只巨鸟振翼抖翅,以绝强的力道拍击水浪,旋即冲霄而起。

    灵气悬江再次改道,追随着那只巨鸟涌上高天!

    画舫上几人看得分明,那巨鸟白中带赤、喙长足高、大喉修颈、肉疏毛丰,虽然身形略显模糊,却也能清楚分辨出是一只仙鹤。

    羽族之宗长、仙家之骐骥!

    这幅奇景足足持续了十数个呼吸,随着仙鹤越飞越高,其身形也越来越模糊,渐至于消失无踪。

    失去引领的灵气狂流猛地崩散开来,化为漫天洒落的五色灵雨,将曹江上下映得如梦似幻。

    焦玉浪头一个收回目光,脸上早已是喜笑颜开,眼见齐家哥哥脸庞和嘴唇一阵发白,竟是全无血色,忙不迭地将白玉酒壶的壶嘴塞进他的口中,不由分又给灌下去一大口。

    方才异变陡升,邓符卿先是惊怒出声,但很快转为愕然,此时看向齐敬之的目光里更多了股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朱衣侯在斗法结束之后首次开口,罢便自顾自向亭中走去。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齐敬之收刀入鞘,随即伸拍了拍焦玉浪的肩膀。

    他才要迈步跟上,忽然被邓符卿一脚轻轻踢在腿上。

    齐敬之惊讶低头,就听这位矮枯瘦的木雕老叟低声问道:

    邓符卿这句话问得又快又急,神态语气里竟颇有几分亲近之意。

    齐敬之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如实答道:

    邓符卿脸上就生出几分不满,扬起下巴指了指悬在身侧的木剑,一字一句强调道:

    罢,木雕老叟紧紧盯着齐敬之,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齐敬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多少有点儿言不由衷:

    ()(e)  木雕老叟脸色一冷,不再搭理少年,大踏步走向了江心亭。

    焦玉浪在一旁听得真切,待邓符卿离得远了,忍不住声道:

    齐敬之声回应了一句,随即带着焦玉浪快步跟上。

    两人走入亭中,就见桌边已经加了座位,桌上酒食也换上了新的,唯独木盘中仅此一份的山蛟还留着。

    邓符卿坐在主客的席位上,旁若无人地张口一吸,面前的酒杯就自行飞到唇边,随即脖子一仰,便将杯中淡金色的酒液吞下了肚。

    朱衣侯陪着饮了一杯,仪态礼数俱是一板一眼、无可挑剔。

    祂放下酒杯,朝齐敬之二人点头示意,继而向邓符卿问道:

    木雕老叟轻轻颔首,冷不丁斜睨了齐敬之一眼,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字!

    朱衣侯的面皮明显抽动了一下,略作沉默才开口道:

    祂转头看向默默落座、安静旁听的齐敬之,温和笑道:字上。

    到此处,朱衣侯猛地顿住,仔细思索了片刻才哑然失笑:等句,先前我不过是泛泛读过,只将其当做不能正心诚意的恶果,不想今日再看,竟与邓兄的闭窍法门异曲同工。

    邓符卿却是浑不在意:

    默默听着两位第三境大成修士论道,齐敬之眸光闪亮,将两人提到的修行道理牢牢记下,心中暗道此行不虚。

    对于邓符卿半是讥讽半是提醒所言及的餐霞禁忌,他虽然极为重视,却也并不像朱衣侯所想的那般忧心。

    虽不是餐霞食气之法,可对付起驳杂灵气来却有着奇效,远不是扯布裹身那么简单,其根本要旨便是以灵气为凭,将自身所感知到的五色、五音、五味融入其中,从而生出种种妙用。

    齐敬之有极大把握,只要给自己一些时日,就能将体内淤积的五彩灵气尽数炼制一遍,绝不会留下什么长久的隐患,只是这一点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他站起身来,向着朱衣侯与邓符卿郑重施了一礼:

    他顿了顿,又试探问道:

    朱衣侯摆摆:

    邓符卿依旧是那副讨人嫌的模样:

    齐敬之应了一句,当即落座。

    邓符卿赞许点头,忽地神情一正、目光一凝,死死盯住了桌上那盘烹山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