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一章 意外一换一;我们失败了

A+A-

    “减速,前进一。”

    “总兵官令,前进一!”

    “报,车进一。”

    因为船只数量众多,且即将进入河口,为避免出现碰撞意外,同时为了在发现水雷以后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所以此刻的明军登陆舰队正保持着节的低航速。

    因为残月反射的微弱光照让能见度不高,武夷山号重巡舰长、登陆舰队总兵官黄思敏不打算冒险,想等到天亮以后再进入河口。

    当年与周某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元海此刻仍然担任福清号舰长,虽然他已经晋升中校,但在去年对湘江号轻巡舰长的竞争中落败。

    不过这位皮肤黝黑、中等身材的老海军一点不想在基地坐办公室,所以便继续留任驱逐舰舰长一职——不定就能在万里海疆上建功立业呢?

    他所指挥的福清号是一艘平平无奇的定海级驱逐舰,于至昌二十五年入役,同级姊妹舰多达四十三艘之多。

    这种普通的舰队驱逐舰的标准排水量为一千四百余吨,武器装备包括4座单装2㎜舰炮、3具三联装52㎜鱼雷发射器、6座单装20㎜高射炮、6挺2㎜高射枪。

    根据兵部海军处拟订的防空改造草案,这一级驱逐舰应拆除一部分高射枪,新增性能优秀的34㎜高射炮,不过因为时间仓促,数量众多的战舰来不及入坞接受改造。

    几分钟后的5:6,福清号的瞭望哨也发觉了从南方快速驶来的船影。

    在初步辨析后,瞭望哨发出警报,声称发现敌军轻巡一艘和四艘驱逐舰。

    但随后,有些不确定的瞭望哨又反倒错误地修正了刚刚的报告,认为来犯之敌是重巡和轻巡各一,另有三艘驱逐舰。

    此刻双方相距不足七千米,敌舰很可能高速冲来发射鱼雷!

    “传令!全队战斗部署!全队提速,预备规避鱼雷;本舰照明弹支援,打开探照灯,前进三,转向至二六〇;四、六、七舰迎面堵截!”

    “得令!”

    叮铃叮铃的急促战斗警报声响彻全舰,所有水兵都撂下头的事直奔各自战位。

    操舵的舵信兵则向右慢打方向舵,另一名的舵信兵则伸推杆,将车钟调至前进三。

    “车进三!”

    在数十秒的时间里,电磁波和灯光信号将命令传递到了舰队中的每一艘船只。

    庞大的武夷山号开始缓缓转向,舰艉水下的螺旋桨也在加速旋转,几台探照灯射出的光柱瞬间划破夜幕,径直打在了爪哇号轻巡上,将之照得通亮。

    “咚!咚!”

    三联装主炮喷吐出耀眼的烈焰,两发20㎜大型炮射照明弹先后飞出炮口。

    二者飞至荷军舰队上空以后解体,降落伞悬吊着发光筒缓缓下降,铝镁粉末燃烧时发出的巨量光芒将方圆几千米的海域照得亮如白昼!

    明军舰队旋即意识到之前的辩识错误——打头的并不是什么重巡,而是一艘爪哇级轻巡。

    “我去!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偷摸着到这来的?”

    “恐怕是趁夜出海,然后一路全速赶来的。”

    “真是不要命啊,这有来无回啊,天一亮必死无疑!”

    位于舰队侧面的福清号驱逐舰第一个完成提速和转向的准备,一马当先迎击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舰队。

    李远海从容命令道:“备雷,各炮预备齐射。”

    这时候,远处的爪哇号率先开火,随即又有两艘驱逐舰紧跟着开火。

    六发50㎜通常弹和十几发20㎜通常弹在福清号的附近接二连三的落海,有些爆炸有些默然沉没。

    福清号至此也完成了测距,四门2㎜舰炮很快就在主炮射击指挥仪的协调下一齐开火。

    “枪炮官令,驱散敌舰队,准备雷击!”

    “雷击射向一〇五,宽扇面!”

    “放!”

    一枚枚鱼雷被压缩空气从三联装鱼雷发射器中推出,六枚鱼雷接连落水,共轴反转螺旋桨高速旋转,向着远处快速驶去。

    明军舰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阻断、驱散来袭的荷军舰队,因为指望一下子就将之全歼是不太可能的。

    就在福清号打出了全部的鱼雷之后仅仅几秒,来自范-甘特号驱逐舰的第四轮齐射取得了命中。

    ()(e)  一发20㎜通常弹撞在了福清号的第一根烟囱中部,钻透以后在中间爆炸,一下子就把烟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半截烟囱扭曲变形歪斜向旁边。

    不过明军驱逐舰们的目标是爪哇号,同一时间至少有四艘战舰在集火被探照灯照得通亮的爪哇号轻巡。

    因为距离不算远,福清号和龙泉号驱逐舰也很快命中目标——三发2㎜杀爆弹在爪哇号的舰艏、舰舯爆炸,火光闪烁中可以看到一些碎片正飞散着落入海中。

    爪哇级轻巡的主装甲带厚度为5㎜,比较坚实,在中远距离交火时2㎜舰炮自然是无能为力的,只能以榴弹轰击上层建筑。

    卡雷尔-多尔曼沉着应战,发现明军舰队的反应很快,他意识到这次的奇袭恐怕不会有多大成效。

    他来荷属东印杜这几年里有意无意的了解了许多中国俗语,比如“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硬要撞个头破血流”,显然卡雷尔不想做一个蛮干到底的家伙。

    “中止突击,发射鱼雷,释放烟幕后撤退。”他如是命令道。

    四艘荷军驱逐舰不再继续冲锋,她们在26节的高速航行中接连转向,同时发射出一波鱼雷。

    “噗!噗!噗!噗!”

    皮特-海因号和德-维特号成功发射出全部的6枚鱼雷。

    范-甘特号因为一具发射器旋转构故障,所以只发射出3枚;科顿艾尔号由于鱼雷准备工作不到位,导致压缩空气泄露,发射出的6枚鱼雷中有4枚直接沉入海底。

    海峡中一下子就出现了十几道航迹,但夜间能见度低下,照明弹的洁白光芒和闪烁的爆炸火光也十分干扰水兵们的视线。

    “我靠他妈的!鱼雷!八点钟、九点钟方向!”

    “别咋咋呼呼!一、二、三报!六条鱼雷航向三二五。”

    忽明忽暗的海面上,那些鱼雷的航迹若隐若现。

    明军驱逐舰们几乎在同时开始动规避,迎面朝向鱼雷来袭的方向,然后略作调整。

    一枚枚鱼雷从左右两边错过,灵活的驱逐舰们轻而易举地闪过了所有的鱼雷。

    松了口气的明军水兵们这时候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涌现了一团团的灰白色烟雾,敌军战舰的船影很快就阴没于其中。

    可就在这时候,武夷山号在接连三次校射之后,对爪哇号的第二轮齐射取得了命中。

    一发20㎜杀爆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舰体中部两根烟囱之间的水上飞停放处。

    “轰!!!”

    剧烈的爆炸让荷军水兵们心头一颤,左摇右晃,被炸碎的起重吊臂、栏杆、救生圈等等东西被冲击波掀上了天。

    那两架福克cw型水上飞当场被还原为出厂状态,泄露的航空汽油将整个中部甲板化作熊熊燃烧的火海。

    武夷山号重巡的舰桥中,海军官兵们见状喜不自胜,拍叫好。

    “打得漂亮!”

    “好!!!”

    在这里看热闹的周长风也暗暗叫好,他目睹了全过程——火光迸发,一朵的火球蘑菇云昙花一现,然后可以看到那艘战舰中部布满了着火点。

    他觉得脆弱的轻型巡洋舰遭到这样的重击以后肯定难逃一劫了,明军武夷山级重巡本就是条约型重巡中的特例,其装备的20㎜舰炮威力明显大于其它列强重巡的八英寸舰炮。

    比如三十式20㎜穿甲弹重量达到了3㎏,差不多比常规的八英寸舰炮穿甲弹重了0㎏之多。

    周长风看到舰桥中的官兵们都颇为兴奋,跃跃欲试想要赶尽杀绝,于是侧首发问:“要追击嘛?”

    黄思敏摇头道:“不,刚那发不是穿甲弹,没有伤及要害。好了,传我命令,收兵!”

    夜间追击太危险,如果冲出荷军驱逐舰施放的烟团很可能会突然遇上鱼雷,到时候避之不及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次赋予护航舰队的任务是护卫登陆部队上岸,截杀荷军舰队的活不归他们,越俎代庖只会乱套。

    这儿突发的遭遇战和荷军舰队的行踪已经被发送给了指挥部,等天一亮,航空兵和游弋在爪哇海的舰队都能要了这些偷袭失败的荷兰人的命。

    但就在这时候,珠江号轻巡意外取得了战果——

    ()(e)  她打出的最后一轮齐射中有一发44㎜穿甲弹落在了科顿艾尔号驱逐舰的后边五米处的海面,炮弹在水下穿行了几米以后撞上舰艉引爆。

    科顿艾尔号的船舵和左螺旋桨被毁,右螺旋桨受损,她一边转圈一边减速,航速只剩下节,然后保持着这样的低速以一个很大的半径转圈。

    于是她很快就遭到了围殴,一发发不同口径的炮弹砸向这艘形同靶子的驱逐舰。

    似乎是为了证明昔日尼德兰荣光残存的倒影也一样艳丽,荷军水兵们勇敢地坚持战斗。

    起先他们还能打出具有威胁的齐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炮弹命中科顿艾尔号,射击指挥仪也被炸毁,他们就只能各自为战了。

    科顿艾尔号的水兵们就是典型的勇气可嘉但素质一般,他们发射的六枚鱼雷有4枚沉没,其余的两枚虽然正常航行,然而却因为设定失误而使用低航速档位。

    当其它驱逐舰发射的鱼雷都耗尽燃料而熄火沉没以后,这两枚鱼雷却仍向北继续航行了七千米之遥。

    它俩穿过了明军护航舰队,然后直奔运输船队而去。

    当科顿艾尔号驱逐舰被炮弹打成缓缓下沉的海上篝火时,其中一枚533㎜鱼雷径直撞在了长鸿号客轮的舰体前部。

    “咚!!!”

    震耳欲聋的轰响让整片海域的明军将士们一齐看了过去,大家见到了快速黯淡的火光,以及哗啦哗啦落下的水柱浪花。

    “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啊,怎么回事?”

    “怕不是鱼雷。”

    惊诧之后,周长风急切地催促道:“快去救援啊,那上边全是石油工人!”

    大明为了旧港和巴厘巴板油田做好了万全准备,虽然军部信心十足,表示有九成把握,但是朝廷还是组织好了应对队伍。

    国立油气公司和崇盛石油公司抽调精干工程师和工人,负责抢修、接管夺取的采油井和炼油厂,人员和器材都由长鸿号客货两用船运载。

    区区一艘四千吨的民船哪儿经得起舰用鱼雷的打击?

    长鸿号很快就因为大量进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倾斜,好在动力和供电都还算稳定,船长一边组织排水一边亲自驾船驶向海岸。

    凌晨6:,侧倾幅度已达三十度的长鸿号触碰了海岸,在金属扭曲声中缓缓停了下来,成功赶在倾覆之前冲滩搁浅。

    天明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海面上漂浮的一层重油和零零散散的碎片。

    福清号把科顿艾尔号的荷军水兵们打捞上船,舰队中的运输船也开始陆续放出艇将部队送上岸。

    周长风担心刁钻的荷兰人在河流水道布置水雷,所以拒绝了溯流而上的提议,而是直接在河口登陆。

    兵贵神速,大部队完全上岸耗时太久,所以他故技重施,抽调陆战一团一营与二营,以及一些炮兵和工兵,亲率这支一千八百多人的先遣部队一路向南直奔旧港而去。

    首道防线的荷印第3步兵师第9团的两个营士气涣散,因为他们听闻旧港城郊已经出现了“精锐的中國伞兵”。

    “先以并肩突击粉碎外围抵抗,然后向两边深入几里,再实施对进突击,干脆利落解决战斗!”

    面对周长风亲自指挥的多路进攻,荷印军溃不成军,从夕阳西下到太阳落山,他们就已经失陷了多数阵地。

    而周某人并不打算拖延到第二天,所以这些惊恐万状的荷印军很快就分崩离析,官兵们光是俘虏就抓了五百人。

    实际上许多土著士兵都是主动投诚的,排着队、扛着枪整齐走来,被明军俘虏后反倒可见其神情如释重负,好像重获新生一样。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几十公里外的旧港,壳牌公司bpm炼油厂的办公大楼早已飘扬着大明军旗。

    荷印第步兵团和英军第3步兵旅三次尝试反击,结果在伞兵一团的阵地前留下一百多具尸体也徒劳无获。

    获悉明军增援部队已经在河口登陆,多米尼克少将长叹一声,无奈地:“现在不得不承认,我们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