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五章 安布雷拉和三联;本伯敢下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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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没多久就停歇了,乌云消散,天空放晴。

    一整个下午,朱泠婧只处置了少量政事,大部分时间都在思量、假想次日的御前会议会是怎样的境况。

    随着时间来到五时二刻,好不容易才搞定了当日军务的周长风便匆匆离开了紫禁城。

    今天罗符是要陪妻子出游放松一天,便请周某人替他代班了一天。

    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何其麻烦,从早忙到晚的周长风叫苦不迭,很难想象以前自己不在时罗符都是怎么保质保量的完成的,工作狂就是不一般啊。

    而且凑巧的是,今天早上周某人在离家前接了个电话,是走私的轿车已经全部出,希望他今晚可以赏脸来一趟,共度良宵哦不,共享晚宴。

    尽管当时不太情愿,可考虑到公司设立的事情不宜拖拉,他还是答应了,然后就以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忙碌了一整天。

    “头儿,不用咱们跟着吗?”

    “不必,你们等着就行,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家饭店的档次不高不低,从外观上来看平平无奇,毫无标志性可言,是个会让人选择性忽视的地方。

    就商业经营来这是很不利的,因为“曝光力”较低,不知道这家店的经营者是怎么想的。

    三楼最靠北的包间中,一袭浅青衣裳的瑶笙端坐着思索货源的问题,忽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动静。

    她连忙站了起来,向推门而入的周长风福身。

    “周大将军真是守时呢,这一道菜都还没上,我去催催吧,您先落座。”

    “谈事就谈事,惦记吃饭干什么?”

    周长风边边走向座位,瑶笙则直接伸帮他把椅子拉了出来。

    “您真的是财神爷哦,那批车子虽然估价是市值十六万,可品相都蛮好的,最后统共卖了近十八万。”

    四六分成,虽然瑶笙等人只拿头,可奈何他们的成本少得可怜,仅有些人工费和船运费罢了。

    六万多圆轻松到,而这只是一笔业务罢了,同时他们还从其他人收到了几批货,所以这段时间毛利润都有十多万。

    瑶笙拿出了自己的包,从中取出了一个精致但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丝绸袋子。

    “哐嗒——”

    几根金条从中掉在了桌上,灯光映照下金光闪闪。

    “这些只是一部分,统共要四十三斤呢,女子可拎不动。”

    周长风被雷到了,倍感无语的道:“拿金子干嘛?当时了把这笔钱用来办美国公司的。”

    “您误会了,那些钱都按您吩咐的用掉了。”瑶笙捂嘴轻笑,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这些啊,是因为多卖了快两万圆,所以多的一万多就换成金子了。”

    她指了指放在旁边地上的提箱,里边装的就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价值一万二千多圆的大金条。

    这时候终于上菜了,两名店员轻轻叩门,随即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将几盘荤素菜肴放到了桌上。

    周长风对这些钱毫无兴趣,他盯着对面的女子,直截了当地问:“公司筹办的怎么样了?”

    “新墨省的公司已经注册完成,田省的还在等当地政府审批,都是依您的要求搞的,请过目。”瑶笙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将之递了过去。

    有些逗比的是,周某人虽然认真思考过这两个公司的作用,但恰恰没有想过其名字。

    等到瑶笙这伙人前来问询要求时,他灵一动,恶趣味的挪用了后世影视剧中的两个大名鼎鼎的虚拟巨企名字。

    位于新墨西哥州的公司叫“ubrellmrl”——安布雷拉材料公司。

    位于田纳西州的公司叫“trellmnng”——三联矿业公司。

    这两个公司在名义上都从事开矿、采矿,注册资本也不算高,公司经理和雇员的身份信息则属于一些可靠的欧洲人和华裔华侨。

    周长风“嗯”了一声,翻阅着笔记本,满意道:“看着挺好。”

    “您随时能派人过去接管,不知您打算怎么开工呢?当地好像没有新探明的矿吧?”瑶笙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周长风瞥了她一眼,“好奇心容易害死人,懂么?”

    ()(e)  后者赶忙颔首,低头轻声道:“抱歉,冒昧了,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晓得的。”

    与饭店低调的外形不一样,这顿饭吃得倒是极好,其菜肴色香味俱全,好吃得不得了。

    而且瑶笙这女人很会话,花言巧语一句接一句不带重复的。

    上回仅仅搜罗了四十辆轿车就赚了可观的一笔,不敢想象以后还会有多大的利润空间,周长风估计以后从澳洲搜罗个数百辆是轻轻松松的事。

    等拿下了墨尔本、悉尼等大城市,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没收个成百上千辆。

    周长风有些悲哀的发现,如果自己想要在大明混得开,那就多多少少要从众一点,与权贵们觥筹交错、收受各方的示好与孝敬

    随着地位和职权水涨船高,再没法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虽然目前只能算打闹,但真不知道开了口子、破了例以后会如何发展,现在的自己究竟认不认得出多年后的自己?

    出于安全考虑,周长风第二天早上向沈瑜打听了一下这个走私团伙。

    后者并未当场给予答复,而是找了许久才从一堆分类卷宗里查询到了他们。

    “这都被你们记录在案?伱们外厂目前不打算动他们?”

    “咋呢,这种差不多算养肥了,不过他们从事的这行损害不大,姑且放纵一段时间。”

    “哦。”

    “周兄你怎么跟这些人沾上边了?”沈瑜笑吟吟地问道:“这就沾了红尘开始琢磨敛财了?”

    “随你怎么想吧。”周长风耸了耸肩。

    沈瑜收了笑意,若无其事地:“这种敛财段太水了,你要真想搞钱,坐在家里等着收钱便是。”

    他很清楚周某人这种近臣被多少人盯着,谈钱实在是太低级了。

    周长风微微点头,沉吟道:“这伙人没什么异样吧?只是单纯的搞汽车走私?”

    “是,相对而言是干净的,上回档案更新是年初,未见异常。”

    “好,那就没问题了。”

    虽然安全部门通常很低调,功劳也因此常被人们遗忘。

    外缉事厂对大明稳定的贡献不可谓不多,依靠数量庞大的特工和他们发展出来的线人、卧底,外厂能够以相当不错的效率维护本国的稳定和谐。

    沈瑜就经常以此自矜,不过周长风时常会拿当年“淑苓”和“柴国义”二人的例子来调侃他。

    每每到此,倍感无语的沈瑜就会用“你这厮是不是故意找茬”的神情盯着周某人。

    犹豫了须臾,沈瑜面色严肃地道:“周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意图,你不愿讲我也不会追问。不过还是提醒一句,把握住分寸。”

    想私下敛财肯定别有所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换作别人那沈瑜定然要警惕起来了。

    但问题恰恰在于周某人这家伙绝无一丝一毫的可能叛国!所以他究竟想干什么?

    二人对视了几秒,周长风迎着他的目光,认真道:“那个德国武官声称美国那边有打算研究一种末日武器,而且为了保密而放在那些荒凉的省份。”

    抱歉了克莉丝妹妹,帮我背个锅吧。想必你肯定不会介意,毕竟是关系到打击帝國主義的事情嘛。

    “那个女的?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何况是别国武官,这种事直接告知朝廷便一了百了啊。”沈瑜惊奇地道。

    周长风摆了摆,“这事有点反常,又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朝廷的办事效率我是清楚的,所以这件事我只相信我自己。”

    “呵,你这些做法全都基于那个特务的一面之词!周兄,她给你灌啥迷魂汤了?”

    “你别激动,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相信她自然是有道理的,可不是因为什么肤浅、天真的缘故。”

    将信将疑的沈瑜上下打量了一下周长风,叹道:“罢了,我信你。”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沈瑜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笃信周某人的所作所为是有其道理的。

    确定瑶笙等人并无异常后,周长风随即告辞,赶着前往紫禁城准备下午召开的御前会议。

    由于这一次的御前会议纯粹在于商定今后的大战略,所以除他以外连几位经略待诏和格致待诏也都到场了。

    ()(e)  比起平日里较为随意的穿搭,今天的朱泠婧就要正式得多了。

    待她坐进摆渡车以后,侍从们也陆续上了后边几辆摆渡车,就这样不快不慢的穿梭于紫禁城中。

    “陛下,众阁臣都已到了,谘政院列位也刚进场。”

    会议地点照旧设在文华殿,这儿已经被锦衣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严,大家都一丝不苟的履行着各自的职责。

    为了照顾中老年居多的大佬们,议事厅的空调温度被设定在了2c,只有少许凉意,但和酷暑难耐的外界还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参见陛下!”在场的众人一齐作揖。

    “落座,不用拖沓,直接议事便是。”

    一阵嘈杂的动静过后,整个厅堂归于平静,只剩下翻阅卷宗和备忘录的声响。

    高庆魁作为朝廷之首,最先引开议事序幕,“上回御前会议没能达成共识,如今也过去些时日了,局势大变,也该决断了。”

    大都督府海军处都督宋仲楷开口道:“在此,本伯先希望明确一点——肯定要发兵澳洲,我们所谈论的只是或早或晚。”

    夏津伯宋仲楷便是大明海军司令,他的发问可以很直白且干脆了,充满了咄咄逼人的傲慢气盛之感。

    内阁这边当即表示不满,身为国防阁臣的林羲非常果断的回应道:“夏津伯未免太笃定了,假使早些晚些都弊大于利,那自然不会出兵。”

    “满口荒唐话!”宋仲楷可不愿给内阁留面子,“哪怕不考虑别的,澳洲的矿藏就值得争取,无论怎么看都与什么弊大于利不沾边。”

    余慎华淡淡道:“在外事上,早战有相当可能致使美国人倾注精力在太平洋,这无疑是不利的,除非夏津伯你认为大明海军能够以极代价全歼美国太平洋舰队。”

    站在皇帝左前方的周长风注视着双方的争执。

    这些人莫非真的不吵架不舒服?朱泠婧来之前就今天又有好戏看,果不其然啊。

    就这么争执了一会,谘政院总裁陈介礼不得不出面打圆场——你们消停些,真当皇帝是空气?

    周长风听他打圆场差点没笑出来,真的稀奇事啊,谘政院总裁为皇帝站台话。

    实际上阁臣们并不反对发兵澳洲,这次御前会议也确实如宋仲楷所言是来商议或早或晚的,奈何他们就是偏生要当着皇帝的面驳斥一下这个盛气凌人的家伙。

    在双方都平复了心境后,林羲代表内阁阐明了意见。

    “比较好的策略依旧是后发制人,在这场博弈中,后可占据灵活决断的优势,内阁认为应当静候美国方面投身欧洲,之后他们便难以收,将面临两线作战的窘境。”

    “你们的道理是这样吗?‘提早开战美国便不会再管欧洲,而是一门心思对付大明’,本公觉着不一定。”吴维焕开口了。

    李光远抚须笑道:“卫国公何出此言?我等愿闻其详。”

    目光炯炯的吴维焕扫视了在场众人,“尽管当下有证据表明美国上层不看好孤独抵抗的英国,但他们同样也遗憾不能借此染指欧洲。诸位可有想过,如果英国证明自身可以坚持下去,这将意味着什么?”

    那昔日辉煌的大英帝国老爷就能继续求爷爷告奶奶般的央求扬基佬了,派兵驻扎、援助物资。

    美国方面一旦评估有希望从根源上影响、左右英国,肯定就会尝试下去。

    “卫国公,这个推断不能是错的,只是没人能料定啊。”素来不苟言笑的余慎华这次却苦笑着道:“现在德人潜艇势大,英人困守孤岛,指不定坚持些日子看不到希望就屈服媾和了。”

    “英国正向美国讨要一批驱逐舰,本土也在全力赶工护航舰,只需再坚持两个月,局面就稳下来了。”宋仲楷轻描淡写地道:“这不是信口开河,你们要是不信,本伯敢下军令状。”

    周长风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和身旁同样吃惊的罗符对视了一眼。

    草!军令状?这不是胡闹吗?

    夏津伯你这把话都给死了,怎么下得来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