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鲜07
宋慈航刚进警局就臭着一张脸,昨夜审问嫌疑犯审了一宿,连屁都没问出个什么来,还倒受了些鸟气。
那些家伙像是都合计好了,全都一口咬定,春桃是村里的童/妓,自己受了她的引/诱,才去嫖的她。
瞧瞧,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自己的摘了个干干净净。
这还不是最让人觉得憋屈的,这几个孙子居然将事实扭曲变形卖给媒体发到网上,现在UC、微博到处都充斥着关于春桃负面的新闻。
他们甚至找来春桃的生活照片,无良媒体连马赛克都不愿意给受害人一个,将春桃受到的担惊受怕、委屈都一笔带过,指名点姓的写,一个留守在家为了给家庭减轻负担的少女居然把自己贱卖而在村庄里生活。
黑白颠倒、混淆是非,这些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勾当。
周荻和春桃被堵在宾馆门口还是宋慈航出动警车将他们带回来的。
宋慈航将车钥匙甩在桌子上,粗壮的腿架在桌子上,一张脸板的像猪脑袋,:“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人证物证(春桃肚子里孩子的DNA)都明摆着了,他们还像厕所里拱来拱去的蛆一样,死犟,还tm的对外报些假新闻。”
他气的够呛,坐下来脑袋血一热差点冲过去。
周荻还不是,她一直抱着春桃,春桃的眼泪就一直没干过。
她扑在周荻的脖颈边,声的抽泣,直到上了楼才轻声问道:“周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事?”
周荻坚定道:“你没有,错的从来只是他们。”
春桃不话了。
她不懂为什么她没有错,那些人总咬着她不放?
春桃的世界,对就是对,是白色,错就是错,是黑色。
可成人的世界与其不同,他们不管对错,只管利益。
什么黑的白的都不要紧,只要能赚钱,就是红的——钞票的颜色。
余杨跟在周荻身后,见她眉头紧紧的锁着,走过去,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别愁了,拧着眉头心要张皱纹。”
周荻点点头可还是我行我素。
余杨没办法,想了会儿,对宋慈航:“你他们狡辩并不承认自己罪行?我这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宋慈航抬眼:“你。”
余杨抿了抿唇:“测谎仪。”
宋慈航上上下下量了一圈这个白脸,瞧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做派,美剧看多了吧。
这是中国,马山县,是乡土人情,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侦探节目。
测谎仪。
呵,要不是情形不大合适,宋慈航绝对笑出来。
周荻也觉得不大现实,:“这么的地方从哪来来的测谎仪,更何况由测谎仪检验出的东西是否真实有效能被警方接受?”
余杨回头看着她:“我既然了,当然是有法子弄过来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测谎仪当然是测谎,更重要的是心理战术,从根基击败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从而达到目标效果。”
他的话的一套一套的,周荻觉得他不像是她认识的余杨。
余杨瞧她细细的看着自己,问:“我脸上有东西么?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周荻:“我感觉你不像你了,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你。”
余杨笑了:“人有很多面,在接触的不同深度时可以窥见人各种层面,周荻你别怕,不论怎么,我都是余杨。”
不怕不慌,都是假的。
周荻心突突的跳,总觉得心里顶着一个疙瘩,刚下去了又翻起来,特别的不自在。
他解释了一遍测谎仪的工作原理,了好大一通周荻懂了又好像没懂。
过了会儿,余杨走到周荻身边,:“荻,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哦。”
周荻将手机递过去。
他一边播着数字一边:“不知道陌生人的号码他会不会接?”
“谁?”
电话拨过去铃声响了,余杨抬眼,:“我继父。”
电话接通,余杨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留下周荻沉默的看着余杨的背影。宋慈航凑过来,看了看她,又瞥了瞥门外的余杨,问:“你男朋友?”
“恩。”
宋慈航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奇奇怪怪的呢?”
周荻哪怕是有疑心,也不愿意听到这些话从别人嘴里出来,她回头瞪了一眼宋慈航:“你才奇怪,余杨只是想帮春桃。”
宋慈航瞪大眼:“你可千万别不承认你心里没一点芥蒂,余杨刚完测谎仪,就他有办法安排过来,要没有点准备我才不信。”
还没完,余杨就进来了。
宋慈航止住嘴,长腿一跨,晒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周荻听了宋慈航一段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底子里子都翻给余杨看的清清楚楚,可余杨呢,关于他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让她无由感到惶恐。
周荻脸色不大好,余杨的手背贴过她的脸颊,问:“怎么了?”
周荻摇摇头。
她怀里的春桃瞪着一双圆眼看着他,眼睫毛一眨一眨的。
余杨垂下眼,看着春桃。
春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漂亮哥哥有一双会话的眼睛,只要看着他,什么都想。
余杨问:“春桃知道周姐姐怎么了么?”
春桃点点头。
周荻反应过来,抱着春桃往后走,春桃声音不大却得很明白:“周姐姐觉得你对他不够坦诚,有些伤心。”
周荻有些羞赧:“我没有。”
春桃继续:“周姐姐,我听到了,你的心跳比刚才的要快。”
事实如此,周荻也不狡辩了。两个人最为难得的就是坦诚,最忌讳的就是隔着肚皮瞎猜,她脆性坦荡承认:“是,余杨,我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我……”
“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你是W大的学生,是我高中的学弟,好像其它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清楚。”
余杨走过来,将手机递给她,将她拉了出去。春桃被姚妈抱走,周荻的手被余杨紧紧攥着,一直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余杨才停下脚步。
问:“周荻,我很开心,只是你第一次问我有关我的一切。以前你是不会问的,因为你也没算和我长久对不对?”
周荻沉默的咬着下唇。
余杨将她的背环过来,贴到自己胸膛上,慢慢的:“周荻,你听好了,我有疑问的我一桩桩都给你讲清楚,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要憋在心里好么?”
“我家里有三口人,我、我妈妈关山月、我的生父是一位老师,如果我的话你一定会有印象。”
“谁?”
“余有年。”
周荻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朝上看着他:“余老师,就是我高三的英语老师,他不是”
得癌症去世了么?
余杨嗯了一声,又:“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认识你,他常常在嘴里记挂你,你是他看到过最坚韧的学生,他要和我要我多像你学习。”
“我有什么好学的?我最后高考考的并不好,余老师让我回去复读我拒绝了。”
忍了三年,哪里还有勇气在那个地方在忍第四年。
余杨闷声笑:“你现在确实不该叫余老师,你应该改口,喊爸。”
周荻耳朵尖有点红,眼睛飘飘看着别处,就是不给个反应。
余杨接着:“我爸人好命不长,得了癌症没多久就去了,我妈改嫁,我的继父,一个测谎专家。”
周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靠谱,测谎仪记录出的证据警方会承认么?
余杨像是明白她想的:“警方不会承认。”
那为什么——
“但能测谎就够了,只要能甄别出谎言,他们本就人心惶惶不需要怎么激,心里放线就崩了,到时候再问什么都简单了。”
“真能甄别谎言?”
“大多数能,除非你是个演技高超的能随心所欲控制住自己呼吸脉搏的速率、血压和皮肤湿度的完美演员。”
周荻忽然突发奇想:“那我能测你么?”
“测什么?”
“测你到底爱不爱我。”
余杨挑眉,唇角抿了一下:“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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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杨的继父张瑞业是第二天早上到的,他也是曾是公安系统的干警,最后因为沉迷于测谎技术出来单干了。
将仪器的传感器、主机和微机线纷纷接好,张瑞业道:“好了。”
宋慈航还是不大看好这个技术,他抽了抽桌子上纷乱的线,撇撇嘴:“这能行么?”
张瑞业抬眼:“要不你试试?”
宋慈航蠢蠢欲动,刚要答应脑袋一拐弯,哼了声:“我试什么,又不是我提议的,余杨要不要你试一下。”
——“好。”
他答应了。
张瑞业也看了他一眼。
:“以前你很不屑的,是骗人的玩意儿。”
余杨笑了,任着他将管子和线插入自己的手臂中,笑了笑道:“是啊,因为我现在想骗人了。”
将一切弄好,张瑞业看着显示屏上起伏稳定的线谱,扭头问周荻:“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
周荻顿了顿,问:“可以吗?”
张瑞业点点头:“机器不会谎,人的生理指数也不会。”
周荻想了会儿,问道:“余杨你爱我吗?”
宋慈航有些想笑了,果然是热恋中的情侣,满嘴离不开爱不爱的。
余杨抿唇:“爱。”
呼吸脉搏的速率平稳、血压正常、皮肤湿度没明显增高。
周荻:“余杨你从高中开始喜欢我?”
余杨:“是。”
线谱依旧起伏有序。
周荻:“余杨你嫌弃我吗?”
呼吸速率加快,脉搏跳动速率明显升高,余杨皱着眉头:“我不喜欢你问这种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问题。”
周荻笑了,低下头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那好,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余杨,你骗过我吗?”
时间宛如静止下来,余杨抿着唇看着她。
呼吸速率降下去,脉搏保持平稳,血压正常,皮肤湿度依旧和先前一样。
余杨右眼皮轻微跳了一下,:“没有。”
一切参数指标仍然和之前没有区别。
可周荻的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她知道,余杨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