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鲜01
周荻曾经出去旅游的时候看到过断层的岩土。
岩土一层一层堆砌而上,不同的颜色、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成分。
从远处看过去,每一层的隔断都特别明显,条分缕析似得分割的清清楚楚。
但凑近了,它们的边界线倒是你勾我绕像长了毛一样模糊。
真话假话也是如此。
大体的框架看上去真真切切,堆叠起来的、填充起来的东西却一眼瞄过去就假的很。
所以你能骗过生硬冰冷的机器,却你不能骗过和你朝夕相处洞悉你表情细微变化的人。
周荻看出余杨对她撒谎了,这件事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她的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周荻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她皱着眉虽然站在余杨身边,可脊背却紧紧的绷着,好像在防御着什么。
余杨与她十指交握,她的手指根根冰凉,掌心冒着湿汗,他想了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爱的人之间要坦诚,不论好的、坏的都要摊开了个明白才行。可余杨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
了只会让周荻对他产生隔阂,既然如此那何必要呢?
春桃的案子得了进展,那些隐藏在阴湿黑色泥土下的线索慢慢被抽丝剥茧出来。郭建军前后证词不一加之测谎仪和宋慈航一遍一遍的询问,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证词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哄隆隆的涌了出来。
——“对于强/奸春桃的指正,你有什么话没?”
“没有。”郭建军的精气神已经去了,摊在那也不敢再和警察叫嚣。
在村里他一向蛮横惯了,以为只要自己声音够大、脾气够暴躁就能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司法不是,那是一柄悬在举头三尺的钢刀,它也许不能即刻落下来,惩罚作恶多端的人,可它却一直悬在上头,也一直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继而对他们一招毙命。
宋慈航接着问:“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春桃。”
郭建军闭着眼,脸色苍白,扯动嘴角:“最好弄。”
宋慈航记着笔录的手停了一下。
“像她这样,爹妈都在外面工一个人留守在家的,肯定没有人护着她,出什么事了也没人能帮她,所以最好下手。”
宋慈航听着,紧紧咬着后槽牙,忍着怒意道:“她还才十一二岁,难道你自己没有孩子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要是你的女儿发生了这些……”
郭建军抬起眼皮子:“我没姑娘,我只有一个儿子。”
宋慈航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可郭建军闭眼了,他:“要抓你们就抓呗,反正我人就烂命一条,赔钱你们是别想了,我都坐牢了也别想我给那破鞋给钱!我还要把钱留给我儿子读书呢,他可是我家的希望!”
合着自己的儿子是心里的一块宝贝疙瘩,别人的女儿就是可以随便作践的?
宋慈航一甩笔,巴掌从桌子上方扬了过去。
————
春桃坐在红木长椅子上,手里端着一塑料杯白开水,姚妈坐在她身边,瘦的一张皮包着,表情很麻木,眼睛却很亮,好像就撑着一口气儿坐在这,等这口气咽下去了人也可以直接往后倒了。
春桃抿了口水,看见周荻上了楼,立马跑过去抱着她:“周姐姐,你去哪了?”
周荻蹲下,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她脑袋:“没去哪,在这呆着累不累,无不无聊?”
春桃摇摇脑袋:“这里可好了,还有风扇吹呢。”
周荻摸着她的脑袋,不话。
姚妈走过来,一双期待、黄的浑浊的眼睛盯着周荻,卡着自己手掌问:“怎么样?”
周荻:“他们认了。”
像等这句话等了一辈子一样,姚妈听了落了泪又扯开嘴皮子笑,可也没个笑的意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昂起脑袋哭嚎一声:“苍天有眼。”
情绪的大悲大喜,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就要一头往地上栽去,却被余杨扶着。
周荻放下春桃,和余杨将她扶到椅子边,春桃抿着嘴给妈妈倒了杯水,蹲在她身边喊着:“妈妈妈妈。”
生怕她的妈妈又要离她而去。
周荻走过去:“郭建军、张田文都认了,不是春桃的错,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姚妈招了招手,春桃走过去被她牢牢抱着。
母亲的怀抱要比想象中的要瘦、要不堪一击,却很温暖。
姚春桃的脸埋在妈妈的臂弯里,感到有些热而湿润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颊流到脖子里。
她伸手一抹,抬头看去,原来姚妈哭了。
她替姚妈抹泪:“妈妈别哭了。”
姚妈却哭的不停,这么多的委屈,她的女儿才这么为什么要遭这么多的罪、受了这么苦。
要是这些苦痛十倍八倍的都报应在她身上多好。
可没有,什么都没变。
她求佛拜神,跪在佛像前一遍一遍的求着,可上天从未可怜过她,也未可怜过她可怜的孩子。
世间冰冷黑暗,神佛缄默不语,民众冷眼旁观。
哪里都是泥泞,哪里有路去渡他们?
周荻看的难受,脚一拐偷偷从门口溜了出去。
余杨也跟着她出去,跟在她身后,喊了声:“周荻。”
周荻没理他,走到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刚要给钱,却被余杨抢先了。
她嘴角下垂,抿了一下唇,朝后退了一步,准备拧开瓶盖,却没拧开。
余杨顺手接过去,拧开了递给她。
周荻真讨厌自己这幅没用的样子,她接过水挪开眼走到树荫下。
余杨也跟着,却不话。
两个人处在一块,到底是余杨的心思更深一些。
从来都是,无论是刚开始,还是在了这一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表面上看似是周荻主动,可实际上余杨才是那个搭桥牵线的人。
周荻先忍不住了,她扭头,看着余杨,欲言又止。
该怎么,直接问,余杨你骗了我什么?
要是余杨不承认怎么办?要是是她想多了了怎么办?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事?
周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的崩塌,她与余杨才认识多久,可她发现她不能接受余杨对她的一点点欺瞒。
因为爱,所以在乎,所以连他们感情上的一点点瑕疵都不能忍。
周荻发现自己心里空闹闹的,想立马有个东西能撑住她。于是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烟盒皱巴巴的,里面没几根,实际上她也很久没抽过了。她点燃,才吸了一口,心里稍稍镇定下来,抬起的手却被余杨握住了。
他手心很烫,眼睛很亮,看着周荻,眼里也只有周荻。
周荻慢慢的吐出烟圈,手指捏着烟蒂弹了弹灰。
“别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抽烟对身体不好。”
周荻拉开他的手:“我想冷静一下。”
余杨抿着唇,将她手指里的烟夺过来,丢到地上,踩灭了。
周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干嘛?”
余杨最恨她抽烟的样子,那是她放纵不爱惜自己的表现,余杨只要一看到就觉得心痛的厉害。
他握住周荻挣扎的手,将她口袋里的烟盒夺过来,也丢到垃圾桶里。
周荻生气了,她被余杨拽的差点摔了个趔趄:“余杨,你有病吧?”
余杨拉着她往昨晚的宾馆走,他回过头:“对,我就是有病,我就是看不得你抽烟,你不是要冷静么?我就带你去冷静冷静。”
余杨看上去高高瘦瘦,实际上却实在有一把力气,周荻又踹又,还是被他拉上了楼梯,她瞪着余杨,和他拧着手:“余杨,你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余杨反问:“我放开你,你就不生气了?周荻,你以为谁都是傻子呢?”
周荻暴怒,tamade,这子什么时候这么倔了,像头牛一样!
行吧行吧,他要讨苦吃,那就是自己找的。
余杨锁着周荻,让她使不上劲儿,周荻一扭头,张嘴就咬到余杨的肩头。
余杨闷哼一声,横将她一抱直接上了三楼。
宾馆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情侣,看出来他们在吵架,便没敢上去在问些是非。
周荻使死劲的咬着,余杨这个骗子,肯定是骗惨了她。
枉她这么相信他,一颗心都给了他。
妈的,都给狗了!
要是余杨正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立马逃得远远地。
门被开,余杨用脚将门踢上。周荻牙口长得好,一口咬下去余杨肩头就出了血。可他像是没知觉一样,仍她咬着。
直到周荻后知后觉尝到了铁锈味,丢了嘴愣愣的看着他。
余杨的肩头T恤染着血沫子,他没所谓的单手将T恤脱了丢在地上,露出紧实的肌肉,以及肩头带血的牙齿印。
周荻心里突了一下,有些后悔,她下口有些太重了。
还未道歉,余杨便专门,猛地将她抵在门背上,狠狠的吻了上来。
他没穿衣服,上半身很热,火辣辣的像个火炉一样煨在周荻身上,周荻难受的朝后躲着,却被门死死的低着。
周荻嘴里的铁锈味儿还没散去,被余杨凶残的全部掠去,取而代之换来的都是他的味道。
不够,还不够。
余杨握住她的手掌,十指交握合在门背上。他的肩膀将周荻的上身都箍在怀里,周荻被她吻得发软,双腿一弯差点掉下去,又被他又膝盖抵着用自己身上的热度炙烤着。
周荻快喘不过气了,她欲要偏头,下巴却被余杨狠狠的掰着,逃离不得。
还未出一个字,忽的惊痛,余杨一口咬在她的下唇上,下嘴极狠,要出了血又慢慢亲吻吮吸去了。
痛到了极致生出一些麻麻的、酥软的快意。
周荻捂着自己的嘴将哭未哭,盯着余杨。
余杨看着她,没一点自觉的抱歉。
周荻真是恨不得再咬他一口。
余杨却:“荻,别抽烟。”
周荻:“你管窝!”
话还有些吃痛。
余杨走过来,贴过来,唇角吻上去,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她的伤口:“你答应我不抽烟,我就告诉你,我骗了你什么?”
周荻挪开眼,若言所思。
“针的?”(真的?)
“恩。”
余杨低低的应着。
溺鲜
他骗了周荻什么?
可多了,从头到尾他都骗了周荻。
可有些话太荒诞、太离奇,就算出来了也没有人会信。
周荻双手搭在余杨滚烫的腰窝上,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要明明白白的看他的嘴里到底会跳出哪样的话。
余杨握着周荻的手,凑过去,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低的着:“我了,你保证别离开我,也别生气好吗?”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荻下狠手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肉,余杨惊呼一声,却连伸手去摸一下都不敢,只是心翼翼的盯着周荻。
周荻走开,离他远远地,还不够,走到床边上,坐在席梦思上翘着二郎腿直视他:“。”
余杨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半抱着她。
他没穿上衣,身体热的像火一样,周荻被他抱着觉得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子余杨却抱得更紧了。
“我了。”
周荻挣脱不了,哼了一声:“你。”
余杨沉默了会儿:“你记不记得我继父是个测谎专家。”
周荻不明所以,但是还没吭声。
余杨又:“当年我爸癌症,我妈还没和他离婚,就和他好上了。”
余杨的轻飘飘、浑不在意的,可周荻听得心疼。
余杨继续:“当年我爸癌症,每天晚上我陪他去化疗,白天他还强撑着去上课,而我妈……早就认识了家底颇丰的继父,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去了,哪里会管我们。”余杨冷笑一声,接着:“我发现这件事了之后故意瞒着我爸,不知是我爸没察觉还是我隐瞒的太好,他至死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早就跟他离了心。我那个时候气不过的时候就喜欢跟踪我妈和继父,我知道我继父是一个测谎专家,我就想要是我能把他糊弄过去那一定是他的脸。”
周荻怒目而视:“所以你就骗我?”
余杨闷头笑了一下,:“哪能啊,我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余杨慢慢道:“我开始撒谎、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然后当着我继父的面一些荒诞不经一看都假的话,我想他到底能不能揭穿我。这个实验不简单,骗人要先学会骗己,所以我在高中撒了个谎。”
周荻听着听着,好像知道后面余杨会些什么,可她怕极了,生出了些许胆怯,手脚凉凉的,想从他怀里逃开,可余杨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处,胳膊也把她的腰环的紧紧地。
“余杨,别了……我听到这就够了,我们去吃饭。”
余杨摇摇头:“你知道我想什么对不对?”
周荻沉默,别开头,却被余杨的手指掰过来,他轻轻的贴着她的唇角慢慢的吻,碎碎的,极尽虔诚又温柔的像碰触世界最珍贵的宝贝来。
可周荻冷极了,从心到身,余杨的话还在继续:
“我撒了一个谎,一个很明显的谎,要是我能骗过我自己,骗过其他的人,我就赢了。”
“我,我爱上了学校里被传的风言风语被强/奸了的学姐。”
周荻推开他,从床边站起来,嘴唇气的发抖:“你无耻!”
她的一颗心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刀狠狠的戳过,童年不堪的回忆她一直以为远去了,没想到它从来没有,它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兽,趁她开心趁她稍稍好过一些就扑过来咬她一口,鲜血淋漓、皮破肉绽,直到要了她的命才行。
周荻这时候才知道,要是一个人心痛到了极点,五感六觉都是不能控制的。她以为她很坚强,能留下些许的尊严从余杨的世界里微挥挥衣袖便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发现脸冷的麻木,伸出手一探,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一滩。余杨站在她身后,走过来,周荻转身,歇斯底里道:“你离我远点。”
可余杨像是极轻松似得,他和周荻在一起之后一颗心一直提着,觉得每一片幸福都充满了负罪感,如今他都出来了倒是觉得人变得轻松了。
可周荻能吼他、骂他、他,就是不能抛下他、离开他。
既然命运的红线把他们牵扯在了一起,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他们。
就连周荻她倦了、累了、怕了也不行。
周荻就应该和余杨在一起,从生到死。
你要是他是个神经病,那就神经病吧,只要周荻能待在他身边。
周荻第一次觉得余杨这个人这么偏执、阴暗、可怕。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人世间的至宝,哪晓得他是个疯子。
就为了欺骗自己的继父,就撒了个大谎。而她呢,只是他选中的“风言风语颇多被强/奸的学姐!”
哈,多么讽刺,多么可恨。
周荻在这一刻都待不下去,她要走,离得远远地,再看余杨一眼就要疯。
她冷静下来,站在余杨面前,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拨上去,然后从余杨身旁走过,将床上椅子上的衣服折都不折便胡乱塞在包里。
余杨站在后面,就看着。
一眨不眨的看着。
周荻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将包整理好了的时候还没转身,余杨就从后背贴了过来,宽大修长的手摁住她提包的手:“荻,我承认我错了。”
周荻不理他:“放手。”
余杨:“我一放手,你就要走的。”
周荻怒了,转身,将包砸在他身上:“余杨,nitama好好去瞧瞧,有谁会像我一样这么惨?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这是你骗过自己的一步局。我现在也知道了你能骗过你继父的机器了,现在你也满意了,成功了,也可以收手了对不对?那我们就结束了行不行?”
听到后面的话,余杨才慢慢醒过来,看着周荻,走过去。
周荻往后退,贴到窗沿上,心跳如雷。
余杨挨着她,握着她的手:“周荻,你不能?”
“我不能怎么?啊,受伤的人是我,余杨你别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看的恶心,真的,余杨我现在心里真的很难受,你能想想……自己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你么?你知不知道……这比捅了我一刀还要难受!”
余杨知道啊,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一开始,他只当周荻是个挑战度很高的人,那样有着风言风语的人,若是喜欢她的话,所有的人一定会不信吧。可他一句一句一次次不断的强调,骗过了周边的同学,骗过了妈妈、甚至骗过了自己的大脑。
可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
他从心底爱上了她。
初接触时,她是声名狼藉、被人排斥的周荻,注意后、接触后才知道她有着最坚硬的外壳和最柔软的心。
若是能选择的话,谁愿意那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人生不能选择。
慢慢的,踏越过年岁,从幼稚的和无聊的想法中他慢慢的悟到。
他喜欢她已不是因为自己在谎,而是自己真的动了情。
因为,他比流言蜚语更深刻的认识到她。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得承认,一个不怎么美好的开头生出了繁盛的枝蔓开出了漂亮的花。
按着他的心理素质和智商,要瞒周荻一辈子很简单。
可他不想瞒了。他想把自己所有肮脏的、令人鄙夷的一面却都揭开给她看,刨开一颗心,里面也许不是最赤红的,但一定是最热的。
周荻却不要这么滚烫的心,她害怕,她的世界太太单纯容不下这么复杂的东西。
是喜欢,就不应该生出其他的是是非非。
她拉着包要走,余杨摁住她的手,慢慢握住她的五指,她甩开瞪了一眼余杨,猛地朝门口走去。
余杨人高,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人长手长,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他反锁了,钥匙也被他捏在手上。
周荻气的反而笑了,反身将包丢到他身上,砸了他闷哼一声,指着他鼻子:“行,门被你反锁是吧,你以为我还真出不去了?这楼才几层楼高!我周荻就他妈从窗口爬下去也不和待在一个地儿!”
她了,就真的做,推开余杨伸过来的手,捏着铝合金窗户边刚朝外迈出了一条腿,整个人都被身后的蛮力给锁住,余杨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腿心将她拽了回来,丢在床上。
席梦思被震得一颠一颠,周荻左看右看,拿起枕头就开始砸他:“余杨,你biantai!”
余杨没话,坐过来,伸出胳膊,探出手去摸他的脸。
周荻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余杨被的脸一偏,闷笑了一声,掉过脸,盯着周荻。
然后用舌头顶了顶的瘪下去的脸颊,浑不在意的:“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们在一起你总得接受是不是?”
周荻不想和他再多费一个字的口舌,刚挥了手过去却被他捏住了。
余杨的拇指按住周荻的掌心,然后捏着她的手指将她拽了过来。
“周荻,我爱你。”
“余杨,你恶不恶心?”
余杨听着却笑了,摇了摇头:“不,还没呢,你嫌我恶心,要不我们试试更恶心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