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成仙? ”
宋远桥神色一凝,半响,轻笑道:“傻孩子,我是你师兄,即便是天下人都弃了你,师兄也会护你周全。”
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原本以为他这师弟的孤僻和冷漠以及满腹的心事皆是因为十五岁的巨变。却不曾想到,原来他一直都在内疚担心自己会累及他人。
“你师兄厉害的很,而且就算是被天帝知晓了,单凭这项罪过,也不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顶多是闭门思过之类的。”宋远桥朝他宽慰一笑,“放心好了,师兄这回绝没诓你,否则到时候你大可以抹了脖子来殉我。”
宋远桥得轻松,末了还故意打趣像是要逗他笑一笑。木云乔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要笑一笑,可是就在师兄的触摸到他的脸颊的时候,他却忽然握着那只,将脸埋在对方掌心中,久久沉默。
宋远桥默然不语,任木云乔抓着他的,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于自己的掌心中,低低的饮泣声,声不可闻。
晚饭的时候,云朵朵没有再看到那个爱吃猪皮的气扁鹊,却在那个猥琐伙计的身边见到了一个姑娘。
十八九岁的模样,粉衣罗裙,娇俏动人,长得那叫一个娇媚动人!
只是这位漂亮的姐姐却一脸对谁谁谁深仇大恨的模样,仿佛这个客栈里面所有的人都欠了她银子。对朝着她嘿嘿傻笑的猥琐伙计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宋远桥似乎认识这个姑娘,见云朵朵一脸的好奇,于是好心地主动介绍:“这是喜鹊。”
猥琐的伙计一旁嘿嘿笑:“喜鹊好,这名儿真好听”
换了那个叫喜鹊的姑娘一记销魂的白眼。
云朵朵还是好奇:“那个叫气扁鹊的大夫呢?”
没人回答她。
木云乔装作听不到,喜鹊闷头喝汤一言不发,而那个猥琐的伙计依旧在一脸白痴的傻笑,鼻血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
宋远桥再度好心解释:“气扁鹊老了,回老家享福去了。”
云朵朵惊讶:“气扁鹊不是茶镇的人么?”
“唔不是,他老家远得很,骑着毛驴一路往北,还得走三个月。”
宋远桥似乎格外那一道竹笋汤,一连喝了两碗,又动去盛。
“那真人怎么知道呢?”
()(e) 难不成神仙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这回宋远桥回答的很顺溜:“因为我是神仙呗。”
她实在是没有在这个神仙身上看到半点道骨仙风的意思啊啊啊啊啊啊。
人生真是失败,枉为修仙门派的弟子,结果遇到的神仙一个比一个还不着调师父虽然是修仙门派的主人,却撑死是个能活五百岁的童颜脸,该有的稳重随着青春永驻的那一刻都丢光光了,成天仗着一张美貌如花的脸四处招摇撞骗,如今好容易看到一个厉害的上仙,却似乎是个吃货
啊啊啊啊啊,老天爷,让她遇到一个真正像样子的神仙行不行?不正经的神仙,会影响权威力度的!
晚饭依旧很丰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怪异,那个喜鹊一直沉默不语,对客栈伙计的殷勤一直白眼相对;而那个宋远桥则一直在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就是不见半点醉意;而木云乔,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总之,一顿饭就是在沉默中吃完的。
吃完饭后,喜鹊沉默得收拾了桌子去后院洗碗,洗到一半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又是那个莫轻言,也没有回头:“走开,我一个人可以洗。”
没有回答,脚步声也停了。
喜鹊恼怒回头,不是莫虚言,却是木云乔沉默的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看到喜鹊怨恨的目光,木云乔沉默一会,慢慢开口:“你昨天没有杀了我,是不是在懊悔?“
喜鹊确实懊悔的咬牙切齿:“我只恨昨天一时软,没有当即杀了你。空了那么多时间些无用的话,让你有了活命的会。“
木云乔继续沉默半响才开口,可是话题却被扯远:“我师兄将你变成这个样子,果然美得很——至少,比原先的气扁鹊好看多了”
气扁鹊,不是,是喜鹊果然快被气得发疯:“你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宋远桥变成这幅鬼样子!他就是故意的!做人的时候一本正经,当了神仙却变得这样!”
木云乔道:“于修仙者来,最不计较皮囊——既然你以物成精,便是老叟或是少女又有什么关系?我看莫上仙是喜欢得很。”
喜鹊继续咬牙切齿:“我不稀罕他的喜欢!”
“他是你的主人,你该稀罕。”木云乔似乎已经不计较前一天险些被眼前的人杀死的事情,语气平和淡定,“莫上仙容忍了你脾气好得很,若是我师兄,只怕早容你不下。你那日那般对我,不外乎是为了报答昔日师兄对你的恩情,既然如此,你也该转个实现,珍惜莫上仙对你的恩情才是。”
()(e) 木云乔完这番话转身就走,也没有留给她想明白回话的会。倒是让喜鹊有些愣住。
这似乎是她见到木云乔以后第一次听见这个人这么多话,而且是规劝的话,唠唠叨叨的样子,虽然一如往常一样冰冰冷冷,可是怎么有那里是不一样的呢?
月亮升了起来,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破破烂烂的客栈一如白天那样破破烂烂。酒仙莫轻言也懒得把这里弄得好看一点。一身灰衣布袍地和宋远桥喝酒。
两人一开始都在沉默,只是一碗接着一碗的闷头喝。等一坛子酒见了底,莫虚言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当年酿好了百花醉,特特为了等你来喝酒盖了这个客栈,你也忙完身边的事即刻到,结果一等就等了一百年。这个客栈也破得狠了,我却不舍得丢掉,总想着这是为了和你喝酒才盖的,再破也留着——留着等你来喝酒,哪怕这里破到就剩下一片瓦,也得在这里喝这两坛百花醉。”
宋远桥笑笑:“我既然答应,自然就会来。当年真的有事耽搁了。百年时光对于凡人来大概是漫长的一世,可是于我们,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无趣日子罢了。我看这客栈好得很,你也好得很。”
莫虚言道:“我原本以为,你避世不出倒也不坏,可是我见了那个孩子,我便知道,你又走了老路。”
宋远桥替他斟满酒,淡漠地笑:“我只是在顺应我本心,并没有故意让自已不痛快。”
莫虚言神情多了一丝悲情,仿佛对面的并不是上仙宋远桥,而是一个悲情故事的男主角,致死缠绵,虐身虐心:“你又何必?那孩子白了,和你丝毫关系就没有。况且他的劫数是天命。你如何可以改?难道你要学那只猴子,抹去那孩子在生死簿上的名字不成?”
“不生不死,非人非仙有个什么趣味?”宋远桥又灌了一碗酒,“若是要救,便让他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