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暗示和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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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的声音沉重,近似击打,然而节奏却缓慢。

    这种节奏,一般在话本中会发生在两处情况之下,第一,便是整个话本情形最为危险的时候,有人寻仇,且已经是一方把另外一方逼迫到了穷途末路时候,不在意所谓的遮掩和迂回,直接从正门杀入,大概是为了一丝最后的恶趣味,所以明明不过一道普通的木门,却还是举起敲了敲——就好像真的会有人给他开门一样。

    可笑,难道自己要杀的人会来给自己开门,邀请杀进来用十八种方法来杀掉自己吗?

    就好比眼下,观音牙关打颤,他已经笃定外头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人。

    他甚至不用去扑过去摇着木云乔问这个山鬼的幻境是不是旁人进不来

    这就是话本中第二个可能出现这种敲门声的情况了:鬼故事。

    月黑风高之下,荒村破屋,深更半夜,忽响叩门声。

    观音发誓,若是此刻,外头的东西忽然叫起他的名字,他一定会尖叫。

    索性外头的东西并没有如此神通广大,那三声叩门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耐心十足,静等开门。

    颇有一种瓮中捉鳖到擒来的稳重感。

    起初观音还腹诽:这鬼看起来并不聪明,也不怕他们翻墙头跑。

    可是转念想到他们此时身处境地,又觉得谁自作聪明还不一定。于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向一边的木云乔。

    月光下的木云乔看起来很淡定,但是还有不淡定的东西——他里的辉光,抖的都快散成一片了,原本如丝线轻纱一样柔软的垂落在木云乔的腕间的,现在却紧紧的缠绕起来,打眼看过去,还以为木云乔带了个大金镯子。

    木云乔自然也察觉了这个事情,他皱眉:虽然辉光的力量极其微弱,可是确实能够在卷土之下啊都不灭光芒的妖,而且素来胆大,且好奇心强,深的神仙的喜欢。

    今日是怎么回事?

    怎么生出了害怕的心思?

    着实不解。

    不过看着实在是可怜极了,于是木云乔安抚的拍了拍中的“大金镯子”,然后拨弄了一番衣袖,把中的辉光盖住了。

    辉光躲在了衣料之下,显得平静了不少。

    木云乔准备开门,没成功——他的腕被观音牢牢抓住,夜色之下,观音眼神闪闪发亮,并不是兴奋,而是恐惧和急切。

    他道:“你,你别贸然行动!”

    “我们总要行动,”木云乔温声道,“你我来此异界,本身就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带出来穆胥和冯婉的。但是若是异界不破,这两人带不出来,你我也出不去。”

    ()(e)  他抬示意了一番中辉光:“这辉光把我们代入了这个地方,可是,不会把我们带回去的。而且此处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是否是同时的不可知,万一遇到‘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情况,我倒是还好,你又如何回归江湖呢?”

    一席话的观音愣住,心头的惶恐被一时的困惑盖住。

    他松开了钳制木云乔的,脸上是顺理成章浮现的不解:“什么叫你还好?你家娘子等在外头,你要出不去,她可是就成了寡妇了哦不对,看她打扮,你俩还没成亲吧?啧啧,她这么年纪,遇到你这样的,以后你让她眼里还能看到谁?”

    他瞥了木云乔两眼,为了个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木云乔回答的问题:“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模样算是修仙弟子的门槛你这句话出来,那上官米在十多年前就可以直接上吊了,何必费那么些功夫哼哧哼哧。”

    吐槽了这一番话,他心里的恐惧都跟着了一些。

    和十分无语(观音单方面觉得是被自己怼的不出话来)的木云乔等了一会,外头那个敲门的再也没了动静。

    观音和木云乔打商量:“你们修仙弟子的,有没有什么千里眼?透视眼?或者弄个符画个眼睛从门缝里伸出去瞧瞧?”

    木云乔再度无语,然后一把门推开了。

    观音一个灵,脚下习惯使然,错身闪过,伶俐的躲在了木云乔身后。

    稍许,探头看去。

    门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连脚印都没有——这个能接受。

    “鬼哪里来的什么脚印呢,或许人家是像壁虎那样爬在墙上过来的,也可能是像吊死鬼那样挂在门口,刚刚听的动静就是那吊死鬼的脚被风吹着撞在门上的动静,咱们现在出去”

    观音嘚吧嘚吧的把自己从话本子里看到的一些惊悚题材都念叨了出来,此情此景,真是应该点个蜡烛讲鬼故事啊

    可惜眼前的不是一些吱哇乱叫的娃子,而是一个看起来不怕鬼还行把他一把掐死的修仙弟子。

    此刻这位玉树临风的修仙弟子扭头实时的送来一道目光,很冷,观音非常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然后出门。

    其实这时候出门似乎不是一件良策。

    因为起雾了。

    这雾气起的蹊跷,突然,且诡异。

    明明就在风雨声到来之前的时候,村子里的月光还是皎洁的,夜色还是如常的,怎么就几句话的功夫,一进一出,这周遭就弥漫起了浓厚的雾气?

    ()(e)  观音抬头看了看天空,果然,原本皎洁的月都已经看不到了。

    这下就算是冯婉对他下,他也成不了指望月了。

    他犹豫的非常沉重,这种沉重让他在迈出脚步的第一步就走不下去了。

    他艰难开口:“我们就不走了吧?”

    木云乔:“什么?”

    他认真解释:“你看着周围多么怪异,看着就不是个太平的时候,这雾气也怪的很,搞不好会出什么东西。”

    而且这周围的雾气在话间就越来越浓厚,他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已经开始挂上了水珠,冲着雾气中走上一趟,感觉和入了水没多少区别。

    别是眼下情况特殊了,就连他们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这种怪异情况,都会闭眼入睡非礼勿视的。

    他把这些江湖禁忌讲给了眼前的年轻人听,年轻人听得很认真,然后同时也很认真的,一定要去。

    “且务必要去,”木云乔,“这种古怪的雾气对于江湖人来可能是天有异象,而对于修仙弟子来讲,确实积攒功德的时候,你是江湖人,对于这些事情是新鲜的,我也不瞒着,可以告诉你,江湖禁忌是对的,这种雾气的出现,其实是一种阵法,预示着精怪妖孽来到人间。”

    这里是人间,妖有妖的地盘,精怪有精怪的界限,若是要突破界限,便需要许可和特殊的通道,要在特定的地点和特殊的招呼。

    这种江湖的禁忌规则,大概就是一种流传许久的潜移默化的暗示和许可。

    “你们江湖人中,或许曾经有过知道这一番真相的,只是后来人妖殊途,见的人总是少的,所以慢慢的就把这种事情当做了志怪传闻,毕竟江湖人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不错,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无视擅入者死的告示的,何况告示是挑衅,浓雾嘛,更多的是暗示。”

    暗示这种东西,等于是给了双方台阶下,于是默契就是这样养成的。

    但是这种默契是针对江湖,毕竟殊途,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台阶好下。

    可是对于修仙弟子来,这种东西,类似于挑衅。

    没有哪个修仙弟子看到浓雾不进去的,没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