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章 官榜从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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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事危急,官坊有令!即日起,每户出丁一人,从伍平叛!”

    “我大冉儿郎,当豪胆卫国,休要推辞!”

    陈景站在庄子外,看着一张官榜,刺目无比地贴在墙上。在落户淮州之后,不仅是他,连着庄子里的人,都入了登丰城的籍册。

    而且,按着古往今来的规矩。民间征募,必然是以乡野地方为先。很不幸,伏虎林这一带,除了陈家马场,便只剩邬村了。

    “陈东家好。”先前那位吏,此时又阴笑着骑马而来。

    “大人这次,可是拿了缉拿令?”

    吏眯起眼睛,“笑了,这一回过来,是为了募兵之事。”

    “你瞧着这官榜,军卷上有爷的名了?”

    “自然有,你的名字还是我举荐的。”吏笑出声音,“另外这一回,陈家马场要出三人从伍。”

    陈景皱眉。鬼难缠,不是没道理的。

    “听啊,我是听啊,从伍的壮丁去了蛮山,十个人起码要死七个。陈东家你,不得还能活着回来呢。”吏大笑。

    “死了人的事情,大人居然这般好笑。”陈景抬头,第二次问,“不知大人贵姓。”

    “邬姓,单字一个忠。”

    “明白了。”陈景面色平静,“也难怪,邬大人会这般护着本村。”

    邬忠依然还在笑,“呵呵,不得这一次,陈东家能立下举世之功呢。陈东家心啊,可别真死了,来日方长,还等着陈东家有空喝茶呢。”

    “托你吉言。”

    邬忠得意地上了马,只跑出不远,又勒了马缰回头,抬起了指,指着陈景,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陈景没有任何表情,带着骂骂咧咧的邢九,重新走回了庄子。

    按着官榜上的期限,三日之后,他要入城登记,在短暂操练后,便要开始跟随营军,去蛮山送死。

    “东家莫去,我来替你!”

    庄子里,妇孺们站在一边,满脸都是忧心忡忡。有不少刚加入的青壮,亦是一脸担心。

    唯有邢九这几条人马,一脸的豪气云天。

    “这倒不用。”陈景摇头。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若是剿灭叛军,立了大功,不得是能擢升爵位的。

    ()(e)  擢升为县伯,便不算白身了。虽然还是虾米,但远比现在的破落户庶族身份,要好的多。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活着,先活着,再立功。

    “九跟我一起。”陈景补了一句。

    九哥是护卫兼老友,肯定要带着。

    “还要填一个名额,你们这几人便抓阄。”

    抓阄的结果,让陈景有些惊喜,是猎户赵三。

    当赵三举着短签,满世界欢呼的时候,他的妻子,却早已经泣不成声。

    “你莫哭,你哭个卵。”赵三抱着妻儿,明明声音粗鲁,却又显得温柔无比。

    一下子,赵三的老妻哭得更凶了。

    陈景转过头,看着人群后面的宋钰。

    这世道纷纷扰扰,他不得不一次次地铤而走险,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会,争取变强的会。

    这老长的一段路,若最亏欠的人,非宋钰莫属。

    “为何不哭。”

    “你要出征,我哭了会不吉。”

    无端端的,陈景又想起了妇人抱席,一路赶去收尸的场面。若有一日他死在了外面,宋钰也会如此。

    “莫急,还有三天的时间。”

    宋钰点头转身,多走几步,整个人的身影,一下子变得趔趄起来。

    “东家现在要去桃威县?”邢九怔了怔。

    “正是。”

    现在事出紧急,先前也料不到会上了军册。他去了蛮山之后,需要有人暗中照拂庄子。无疑,作为同盟的林汤,是最好的人选。

    另外有些事情,他需要和林汤商议一番。左右还有三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骑着马,陈景两人并没有耽误,迅速赶往桃威县的方向。沿途经过不远处的乡野,不时看到上了军册的民户,许多人皆是抱头痛哭。

    前车之鉴,这一次去蛮山,几乎是九死一生。要知道,先前去的那一批人,很多壮丁的尸首,根本寻不回来,只能埋骨蛮荒。

    途中遇到一户,那老妇哭瞎了眼。大儿先去,战死蛮荒。现在的军册上,又有了另一个儿的名字。

    “这该死的世道!东家,怎的都拉壮丁去打仗?”

    ()(e)  陈景不语。他是把答案告诉邢九,邢九会更加气愤。养士不易,这征募的五千青壮,只怕要成为头军,类似炮灰一类的角色。真到了守城之时,还需要在飞矢与投石中,抢修城关。

    陈景有想过,利用焰硝火药之类的物件,出奇制胜。但这类土火药,并非是后现代的黑火药,要倚仗投石和巨弩,添加碎铁一类的杂物爆炸,才能发挥一番威力。

    再者,大冉王朝对焰硝之物,管理极为严苛,和弩甲一样,除了烟花作坊的配给,民间若有私造,等同于谋反。

    你只有拳头大了,才会慢慢有话语权。

    陈景隐约觉得,这次去蛮山,或许是他在南方六州,站稳脚跟的最好会。

    “东家,到邬村了。”

    刚巧,那吏邬忠正牵着马,和几个本村人有有笑,在看到陈景的时候,不少人都打着哨子,叫嚣起来。

    “诸位瞧瞧,都瞧瞧,邬忠哥了,在籍册上看到,咱们的这位陈东家,考了几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他还是个白身呐!”村崽邬冬叫得最欢。

    白身没有功名,便要响应军册募兵。反之,若陈景是个秀才,则可以免除募兵役。

    “陈东家,莫不是要逃伍了?庄人都不要了,这就要跑入山里避祸了?”

    “邬冬,下次再不听话,老子要当着你那堆叔伯的面,亲自折柳枝抽你。”陈景放慢马速,淡淡开口。左右都撕了脸面,不骂白不骂。

    邬冬气得跳脚,“死鬼破落户,你便死在蛮山!”

    陈景懒得多看一眼,将目光看向吏邬忠。比起他的族弟,这阴森森的官吏,更是讨打。

    “陈东家,我认识一个棺材铺的掌柜,若不然,帮着你先预定三副?”邬忠抬头狞笑。

    “也可,你先预定三副。一副你自个用,一副给你的傻子族弟,最后一副,你随便挑个叔伯装进去。抬棺入土的时候,老子陈景,会帮你多撒几把纸钱。”

    邬忠眯起眼睛,怒极反笑。

    陈景同样一声冷笑,和邢九两人,在邬村的村口奔入岔道,策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