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是男人
半晌后,张氏微怒道:“世子昨晚去哪了。”
听到这话,白露心中已有了数,若是实话实,恐怕又会被扣上一顶不忠的帽子,这些豪门世家,既希望底下的人对自己诚实,又要求他们忠心与自己的主子,有时候两者很矛盾,必须要把握好这个度。
白露咬咬牙,不卑不亢道:“回夫人,世子昨天都在书房温习。”
见白露不肯实话,张氏厉声道:“大胆,事到如今,还敢瞒我,世子到底去了哪里?”
白露连忙低下头,悔恨道:“夫人息怒,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不该带世子去那烟花巷流之地。
白露相信,只要他这样,这事就不会怪到自己头上,还能赢得一个忠心护主的帽子,毕竟他现在是阉人啊,一个阉人怎么会主动去那种销金窑,但这个罪名一定要自己主动承担。
张氏追问道:“世子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了?不得替世子掩瞒,否则家法伺候。”
白露拱了拱:“回夫人,昨夜公爷与诸位才子相约凤栖楼以文会友。”
张氏听到以文会友四个字时怔了怔,张氏明白,白露的以文会友只是个体面的法,是顾及世子的面子,那种地方,哪有心思做文章,徐允爵的连环画还在她上呢。
张氏不得不对白露另眼相看,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往后世子若是再去这种地方,你就来找本夫人汇报。”
白露从大堂出来已经是正午了,当他走到后院荷花池却突然迈不开步子了,耳边传来熟悉的旋律,那是自己教徐卿儿的,不过不是柳叶笛而奏,而是由箫所奏,萧声比起柳叶笛更耐人寻味。
一首东风破在徐卿儿的吹奏下,曲子凄入肝脾。
白露悄无声息的朝她走去,徐卿儿坐在池边,捏着玉箫忘情的吹奏着,曲调突然急转直下,每一个音符嘤嘤婉婉的交叠在一起。
待白露走到她身后时,曲子已经吹奏完,在徐卿儿的眼前一架纸飞悄然滑落,纸飞上画着一个少女握萧管,这种画法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大的脑袋的身子,十分惹人喜爱。
徐卿儿拾起纸飞回过头,脸上的愁云一下子消散而去,微微一笑,自是倾城,让满园香玉也失了神采。
徐卿儿笑吟吟看着白露:“你怎么来了。”
白露莞尔一笑:”我是来打报告,不,我是来给夫人汇报工作的!“
徐卿儿举着纸飞问道:“哦,这就是兄长口中常的那个纸飞吧,听它会飞,如果卿儿能跟它一样就好了。”徐卿儿着,她的眼睛早已看向了高高的院墙之外。
“嗯,正是纸飞,草民教姐打飞吧”
徐卿儿点点头:“好!”
所谓名师出高徒,在白露的教导下,徐卿儿已经学会了打飞,甚至爱上打飞,
朗朗乾坤之下,徐卿儿撒欢的往天空抛着纸飞,青丝上斜斜插着的攒花步摇也随着她跳动不已。
一架架纸飞从天际滑过,徐卿儿凝视着滑翔的纸飞,可人的脸上也泛起笑意,如同烟花般,虽然短暂,却是极美的。
在一架架纸飞也从空中滑落下来后,随着纸飞的降落,徐卿儿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徐卿儿垂头丧气道:“如果它们可以一直在天空飞翔就好了,可惜,无论它怎么飞,最终还是要降落下来,连这高高的院墙都飞不出去。”
白露明白徐卿儿的意思,她渴望自由,却也只能渴望,这个时代若是没有绝对的权利,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改变一些延续了上千年的规则。
白露不想也不敢去挑战这个规则,他不过是个外来人,无权无势也不是狠角色,他无法改变游戏规则。
豪门深似海,出自豪门的徐卿儿既然享受了豪门所带来的一切,就必须要遵守豪门的一切规矩,她的一切已经不是她自己,包括她的自由、幸福都要建立在家族利益上。
白露能做的只是给她一些别样的回忆,毕竟她也算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唯一朋友。
白露捡起掉落在地的纸飞,用了八分力往院外一抛,纸飞直直越过魏国公府高大的院墙。
徐卿儿指着在空中高飞的纸飞兴奋道:“白露你快看,它飞出去了!”
白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没有话,因为他不知道要什么,只是默默的拍着徐卿儿的香肩,做着安抚状。
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后,徐卿儿微微叹息:“白露,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你就像那纸飞一样”
见徐卿儿这么,白露老脸一红,他有点心虚,对于那些他阉人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的家伙,白露虽然没有趁口舌之快,但他却是很想用鞋底狠狠的抽打他们的嘴。
白露淡然道:“白露只是一介草民,没有那么多忧愁,身如柳絮随风摆,飘到哪里是哪里,姐倒是心事重重,有什么心事不凡出来,也许白露能为姐开导开导。”
者无心,听者有意,白露只是随口这么一,徐卿儿便以期盼的目光注视着白露:“过几日府中花园百花盛开,母亲大家邀请了各府的千金、公子一起前来相赏,可我,我不喜”
完,徐卿儿的脸有着淡淡的红润,白露明白了,所谓赏花品花,实际上指是这些千金姐,徐家有女初长成,年芳二七,快到及芨之年,明则赏花,实际上是徐卿儿挑选个如意郎君把亲事定下才是目的。
徐家大院,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都能收到邀请进来的,受邀者但凡不是勋贵之后,也必是家中有人在朝中担任要职。
白露正色道:“这是夫人的意思,姐万不可惹夫人生气,不过,姐若是遇到不喜的男子,白露倒是有办法帮姐开脱。”
徐卿儿露出了笑容:“什么办法?”
白露附耳对着徐卿儿轻声几句,罢,徐卿儿抬起粉拳轻轻的捶打在白露的胸口上,笑吟吟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好的时候又如同圣人,坏起来也是没边的。”
白露挑起徐卿儿的下巴,暧昧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哔还没装完,徐卿儿噗呲一笑:“你不是男人!”
闻听此言,白露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他没有想到知书达礼的徐大姐会出这样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