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空荡的基地格外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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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多深呢。

    一秒大抵能深入十米,而从按下按钮到抵达,需要接近一分钟。

    电梯看的出来有些年代了,比起最新的电梯,在速度上慢了许多。

    基地内部与羽贺宫野所设想的那样并不一致。

    并不如大国们防核工事那般看上去肃穆。

    洁白的墙壁,纯白的布置,现代化甚至有些超现实的风格。

    不像来到了二十世纪末的东京,倒像是遥远的未来,踏上了一艘即将远航其他星系的宇宙飞船一般。

    穿过那扇宛如南天门的白墙。

    高度明显降低,大抵是分成了诸多层的缘故。

    而内部。

    是望不到尽头的宽阔空间。

    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如同科幻电影里,形似睡眠舱的物件。

    宫野与羽贺的瞳孔猛地收缩着。

    羽贺抓着宫野的,在这片宽阔的空间内奔跑。

    直到抵达另一头的大门。

    琴酒就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宫野志保,又看向羽贺。

    以他的智商,从前经历过的怪异,似乎也突然之间得到了解释。

    就像一如组织时那样,只是冷着脸望向宫野,言语之间有些讽刺夹杂着冷笑。

    不紧不慢。

    “哼好久不见了,雪莉。”

    拳击如风。

    握紧的拳头就像飞出的子弹一样,毫不客气地朝着琴酒的脸上挥舞过去。

    琴酒的一头银发,几缕发丝在并不该出现风的地下深处飘扬天际。

    一只闲庭信步般握住了羽贺的腕。

    樱井那苍老的脸上,流露着微笑。

    他轻轻放开羽贺,微微鞠了个躬,点了点头。

    “如果他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就像并不在意这场随时见血的闹剧一样。

    他朝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去。

    用来当做拐杖的刀鞘在空荡的空间内不断发出震动。

    他就像一个随时要死去的老人一样。

    可那并不亚于羽贺全速的步伐,出的干练。

    羽贺并没有一种应付老年人的感觉,相反,那是比面对京极真与泥水次郎长还要来的可怕的猛兽。

    近身生死战的话,即便是京极真也必死无疑。

    他不由得按下心中那股升起的搏杀之心,指划过大衣内的,号称世界最突击步枪的的9a-9卡宾枪。

    ()(e)  步枪子弹能打中这种怪物吗?

    他由衷怀疑了。

    依旧是那望不到尽头的睡眠舱。

    脚步声不断回荡着。

    却一片寂静。

    “这些到底什么?”

    羽贺看着樱井的背影,看着周围的一切,终究忍不住开口了。

    宫野看了看停住的樱井,又看向周围,皱着眉头淡淡道。

    “维生装置吗?绑架?”

    联想到之前在米花市政大楼内,听到的那世界上无数父母都带着孩子们来到东京为了延长寿命的传言。

    十分不妙。

    樱井挺了挺肩,暗示继续朝前走。

    并没有什么。

    直到走到一片空着的睡眠舱处。

    旁边放着些许椅子,他推给了羽贺与宫野两个,自顾自坐下。

    他只是笑,就像他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

    樱井抬起头,像村落里点起篝火,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人一般。

    气氛并不像是游戏后期组团大b那样,反倒像是新村村子在开宴会送离勇者。

    “从哪里讲起呢?放松点,我们的时间还很宽裕,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危害世界的事,我哪也不去,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先回答你们刚刚的问题吧,那的确是维生装置,最新的科研成果,成人幼儿通用,配合基地的构造,可以防御次声波氢弹的攻击。”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猜到我们的做法了?”

    樱井笑了笑,看向完全陷入沉默的羽贺。

    他也不等回话,自顾自地讲着。

    “之前不告知你们,是还存在外泄的风险,虽然就算外泄,对我们也不造成影响,但我还是习惯谨慎些。”

    “回到最初的话题吧,人类在一轮一轮的螺旋式历史中徘徊不前。”

    “先进知识的普及性,与少数统治阶层的利益永远是相违背的。“

    “技术或许在不断发展,但是在欲望无尽的人类社会,资源永远是有限的。

    占据先发权的人,恨不得后来者全都是愚民对他才来的方便,大众的素质不断提高,可当中那些糟粕中的精髓,却在发展的历程中贯穿始终。”

    “奴隶翻身反而变本加厉的使唤人,这种事情多到我都不想看了。”

    “一心为人的人,在这个世上少之又少,虽有些讽刺,但也不得不承认。

    这种人的确往往是生于富裕之家,并不一定需要家财万贯,仅仅只是满足基本生活无忧即可。”

    ()(e)  “精致的食物、华丽的住房、漂亮的衣服,诸如此类,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腐蚀人心智的东西,再想用这些东西,去像拉苦出身的官吏一样下水那般轻松,是很难做到的。”

    “到了那一步,他们的思想已经不局限于改善自己的生活,而是希望实现更大的社会价值。”

    “即便是近代革命里,那些一心为公者,哪一位不是从这样的地方走出来的呢?”

    “就算是在房屋外街道席地而睡,秋毫无犯的军队,可究竟是他们的本心让他们秋毫无犯,还是制度上限制他们必须秋毫无犯,以防止他们堕落呢?”

    “还是那句话,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让新政权的底层军队,体验一遍旧政权的权力,有几个人能保证自己不如旧那样呢?”

    “赤色毛熊的初建,腐败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可那样的毛熊难道只有一个吗?”

    “无论想培养一个马克思式的人,一个资产贵族式的模范,要满足基本的物质,他的本心才会不动摇,要有完整的教育,他的思想才不会崩塌,要见过世上的肮脏,他才会知道纯净的可贵。”

    “少数还可以,要想世界上都是这样的人,再过几千年也不可能实现。”

    “物质不足,腐败就会滋生,教育不到位,他就认识不到世界的真相,没有诸多前提,只见肮脏,他就如同尘世间的芸芸众生一样,认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随波逐流,放弃改变的同时,也劝下一辈放弃,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肮脏才是常态。”

    “悲哀不过,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会感到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

    “究竟什么是希望,什么是绝望,什么好,什么又是坏?不可言。”

    “我只是个凡人,全世界几十亿人,哪怕我耗尽我的生命,都不可能全部见过,何况改变他们呢?”

    “够了!”

    羽贺在沉默中低沉地喊着,他望着地面,就像看着人类的末日。

    而那支樱井注视着的月光下的舞,是献给人类的最后一支舞。

    他抬起头来,嗓音有些沙哑。

    “你要杀多少人。”

    答案是。

    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