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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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数万石粮食在当天夜里,便以捐灾的名义送去了预备仓。朱肃并未过问,而是一头钻进了沈园水榭内的一间书房之中。

    转眼天已入夜,狗儿带着沈家的侍女端了晚膳前来,眼见水榭之中烛光通明,一道身影仍旧端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狗儿转身从侍女中接过朱肃的晚膳,挥将侍女们挥退。自己与侍立门口的吴王卫点头打过招呼后,便轻轻脚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朱肃果然仍坐在桌案前专注,他也不敢打扰,静静侍立在一旁。

    “什么时辰了?”朱肃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殿下,已是戌时。”狗儿忙回答。

    “唔,天竟然都黑了。”朱肃抬起头看看窗外,揉了揉发涨的眉心。狗儿心下不忍,开口劝道:“殿下且先歇息一会罢。自方才发落完沈海,便一直忙碌。”

    “您万金之躯,若是累着了可怎么好。”

    “你年纪轻轻,话倒和祥登那老货似的。”朱肃失笑。

    “狗儿不敢负义父所托”狗儿道。

    祥登年事已高不耐远行,被朱肃留在了皇庄之中操持事务。临幸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狗儿务必照顾好朱肃身体。狗儿无父无母,又因族类总是为人所嫌,唯有在祥登和朱肃身边尚有容身之处。他与祥登同为朱肃身边内侍,便干脆拜了祥登做义父。朱肃倒也乐见其成。

    狗儿若能忘记自己女真人的身份,就最好不过了。

    “有劳你挂心了只是,中事务实在太多了。”朱肃叹了一口气。“要想防治瘟疫,离不开戴先生相助。这本‘卫生防疫指南’,最好明日之内,就要写好交到戴先生中。”

    “还有那一千余卫所兵对了,狄猛可回来了么?”

    “尚未。他与常国公到城外去编练那一千士卒了。想来今夜是宿在军营之中。”狗儿答道。

    “这样。”也是,虽然自己让他去要锦衣卫有关太湖水匪的消息卷宗,但锦衣卫组织严密,想来这些消息,也是要藏于应天锦衣卫镇抚司本部里的。

    这消息一来一回,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汇报。

    朱肃又写了几笔,眼看那本卫生防疫指南已写的差不多了,终于把笔一抛,舒了口气。

    ()(e)  正待起身去用晚膳,外头的侍卫听到里面动静,进屋通传道:“殿下,沈家二爷沈旺求见。已等了有一会了。”

    “沈旺?”朱肃抿了一口米粥。“传。”

    侍卫点点头,转身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沈旺的声音:“拜拜见殿下”

    “沈旺啊。坐噗!”朱肃张口让沈旺坐下,不料才刚抬起眼,直接将口中的米粥喷了出去。

    只见沈家二爷沈旺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被寒风冻的瑟瑟发抖的肥肉来。背上还不伦不类的背着条木棍

    “咳咳咳咳咳咳”被这造型呛到的朱肃顿时大咳起来。狗儿忙帮忙拍着朱肃的后背。好一会朱肃才缓了过来,哭笑不得道:“沈旺,你这是负荆请罪?”

    “人廉颇大将军何等英武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商贾,这一身白肉晃晃悠悠的,也学人家负荆请罪?”

    “你这是来请罪,还是来让本王反胃的?”

    沈旺却没心思听朱肃的俏皮话,他一张胖脸被冻的通红,脸上更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殿下,人人才疏学浅,不知怎样才能消弭殿下怒意之万一,虽是东施效颦,但也只能出此下策”

    “犬子无状,冲撞了殿下,人教子无方,实在是罪该万死!”

    罢,几个头深深磕了下去,磕的咚咚作响。

    “噢,那沈海是你的儿子”朱肃这才恍然。也对,沈旺是沈家家主沈荣的亲弟。沈荣在苏州主事的沈海是他的侄子,那么自然,就是沈旺的儿子了。

    自己原以为那沈海只是沈家旁支,如今想来,沈家虽已将生意的重心移至应天,但苏州毕竟是老家祖宗之地,自然要选一个亲近人作为主事。

    沈荣年事已高早已退居二线。沈家生意多由沈旺负责,沈海身为沈旺之子,负责主掌苏州一片的生意,确实在正常不过了。

    “不必磕了,这正吃饭呢。磕出血来本王还如何下咽?”朱肃道。狗儿会意,已上前一步,将沈旺拉了起来。眼见磕不下去了,沈旺便也只好就坡下驴的站起了身,只是仍旧一脸惨然的抹泪。

    “那沈海,怎么样了?”朱肃挟了筷菜问道。

    ()(e)  “方才,大哥已重责了犬子三十大板,夺去他主管家务之职,让他罚跪祠堂思过。何时殿下息怒了,何时再放他出来。”沈旺道,

    “嘶打了三十大板,还要跪祠堂?”朱肃倒吸了一口冷气。关于打板子什么的,他朱肃见得多了。三十大板若是不留情面的打下来,绝对是皮开肉绽,每动一下都要痛入骨髓的。

    而跪祠堂,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要知道,跪祠堂是不能吃东西的。且一般情况下,跪祠堂都要足足跪上数个日夜。若只是跪一两个时辰还好,跪的时间一长,往往麻到整个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浑身更是如被蚂蚁所噬。

    打完这么多板子,还能跪的动祠堂的狠人,朱肃也只见过四哥朱棣一个。

    毕竟人类的习惯性十分强大,被老朱打着打着跪着跪着,朱老四也就习惯了

    “哼。便宜他了。”倒是狗儿冷哼了一声。他仍旧记得那沈海突然暴起,对朱肃无礼的模样。

    在他看来,这般的狂徒,打断脚都是轻的!

    “这是你沈家之事,本王不管。”朱肃瞥了狗儿一眼,狗儿这才惊觉僭越,呐呐低下了头。

    “沈二叔,你也算是跟着本王的老人了。当知道本王不喜这些虚的东西。有那心思负荆请罪,不如想些实际的,来让本王晓得诚意。”

    “是,是”沈旺一边冷的发抖,一边额上却渗出了汗珠。“殿下,人驽钝,想不出什么能讨您开心的事儿”

    “殿下若有什么想让人做的,还请尽情吩咐,人就算肝脑涂地,也一定为殿下办成!”

    “倒也不至于。”朱肃淡淡的道。“你沈家已舍了万石粮草,这事儿暂且就算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这苏州城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沈家在囤积居奇吧?”

    “本王要你,助我让那些人把粮草也吐出来,你可愿意?”

    朱肃眼中闪着邪恶的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