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摸金校尉”和“朕即天下”
苗有林盯着他,认真瞅了几眼:“吧。”“江西士绅家家挖地窖,从前明嘉靖年间就开始了。若无外人指点,大帅的兵永远不会发现的。”众人都一咯噔,意外之喜啊。苗有林很欣慰的招招:“那个谁,本官刚才的承诺不作数,去伙房,领一壶酒一碗肉。”吴老二委屈的夹着尾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领了一壶酒一碗红烧肉,寻了块僻静处犒劳自己。酒很香,肉也很香,可想到那个白净的女子,他忍不住伸啪啪扇了自己俩耳光。低声骂道:“让你磨叽,让你犹豫,让你挑花了眼。吴老二啊,你可真是飘了,随便扛个婆娘还不知足吗活该!”咕嘟咕嘟,把酒水一口喝光。过于痛心,又反抽了自己一个脆的。然后脸红扑扑、步子晃悠悠回到马厩,骑兵们如今都是和战马同吃同住,土尔扈特俘虏传授的经验。同伴们都拿他打趣:“老二,听你发达了。县尊老爷屋里的,滋味咋样”酒壮怂人胆,再加上跟着打了几场烈度不强的仗,吴老二也不似以前那番懦弱了,而是梗着脖子,大声道:“那滋味能差的了,白的像豆腐,滑的也像豆腐。”众人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有人指着:“踏马的吴老二,现在也学会吹牛了。我看你长得就像块豆腐。”正热闹着,黑着脸的队长走过来:“草料切了吗马刷洗了吗马槽洗干净了吗马粪清理了吗”众人连忙鸟兽散,去完成每日必修科目。他们距离真正的骑兵还差的远!按照土尔扈特俘虏的话:这些人当个随军马夫还有点勉强,骑马摇摇欲坠,就别提在马背上挥刀开枪了。一户占地超过5亩的士绅宅子,苗有林举着佩剑,一会敲敲假山,一会戳戳花园泥地。转身问道:“地窖在哪里你交代还是我让你交代”被2名士兵按着的士绅面如死灰,他知道反正是活不了了,反而硬气了:“伱不是有兵吗自己挖去。”面对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士兵们自然不会放过。军靴踢的人满地打滚,奄奄一息。苗有林站在假山上,若有所思:“这么大的宅子,全挖一遍要多久不现实啊。”“按照东乡知县的供述,不止此地,整个江西的士绅都擅长挖地窖。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错过太可惜了”“派人将此事告知陛下。”苗有林话算数,全了东乡知县的忠臣名誉。让他和他的2个妾一起悬梁自尽,然后将尸体送到了清统区,让清廷收敛封赏。做人尽量不要食言。否则日后,容易反噬自己。比如,杀人全家就要杀人全家,才有威慑力。放过敌人,那就要放过敌人,以后劝降人家才敢信。这2点,李郁做的尤其明显。所以上行下效。吴军在江西的行动杀意很浓。主要也是没办法,做给天下人看的。若是放过这些曾大笔捐输清廷的士绅,他们现在会庆幸会心虚会感激会害怕,但到了关键时刻会协助清廷里应外合。这就和一方出轨被原谅后,痛哭流涕忏悔,貌似忠诚一段时间后,突然变本加厉提出离婚一样。成年以后,人和人的之间信任很脆弱,好似一层纸。一旦突破就再无互信,谁想主动弥补,谁就很可能会被再捅一刀。让他人长期心怀对自己的愧疚是可怕的。这种愧疚感会让人产生一种怨念,你怎么还不消失怎么还对我好你一定是在伪装!一定是在故意折磨我!一定在等待时羞辱我!久而久之,内疚就成了仇恨!这就是普遍的人性,和大恩即大仇有相似之处。历史上义释前嫌的故事确实有,而且熠熠生辉,闪耀的是珍贵的人性光芒。读之心情激荡。可这是样本的罕见例。绝大部分样本是灰头土脸,不堪入目的。所以,尽量不要去赌自己是样本的罕见例,宁可刻板一些,决绝一些。用数学概率学思想,来解答人生的诸多困惑。简单粗暴,拥抱潇洒人生。很快,李郁的批示就到了。参照三国曹丞相旧事,挑选盗墓贼为军中摸金校尉。苗有林哈哈大笑,当即吩咐底下人去办。“总指挥,到哪儿去找盗墓贼啊”“去大狱里找。如果没有,就让囚犯们提供情报,指认有赏银。再不行,就翻积年案宗,凡是家族出过盗墓贼的,都给我抓来。”不得不,他的思路是正确的。囚犯们为了赏银和自由,很快就提供了多个线索。然后士兵们上门抓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带进了军营。苗有林打量了一下跪在堂下的人,见个个低眉顺目,神情憨厚,宛如良民,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抛下一句话:“想吃皇粮,就老实帮着找银窖。”“想吃地府的粮,就挖个坑把他们埋掉。”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一个看似佝偻瘦弱的汉子,拿着洛阳铲在宅子里来回的转悠,先是四处敲击地砖,找到了一处的地窖。内藏200多锭金子。之后,又指挥着民夫们把一处靠近院墙的绿植给挖了,往下深挖5尺后果然找到了石条砌成的地窖。沉封许久的地窖重见天日。士兵们望着这盗墓贼用抠了一块土塞入嘴里,尝了尝:“埋下去得有20年了。”这一幕过于诡异,以至于所有人都半信半疑。不过看银箱的腐烂程度倒是可信,大约从埋下去就再也没起出来过。在明清两代,挖地窖藏银都很流行。士绅们出于安全和低调的需求,都会将富余的流动资金埋到地底下,以备子孙后世之急需。除了买田,其他不需要太多流动资金。所以一代代的积累下来,许多银锭都已经发黑发霉,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这让苗有林看的直摇头,感慨东乡知县意外帮了自己的大忙。他连夜书一封,请求陛下接管此事。以后大军只要入城,摸金校尉们就要及时跟上。李郁欣然笑纳,成立一型军队,以6名盗墓贼为顾问,配备00士兵和临时招募的民夫专门负责发掘。这6名盗墓贼编入军中,按月领取军饷。每发掘一处地窖,不论存银多寡还可多得20两的奖励。发掘5处,即可官升一级。其家眷安置在江宁城,作为人质。如此一来,双方皆大欢喜。盗墓贼向来是黑夜里的老鼠,如今穿上鲜亮军服走在阳光底下,光耀门庭,心里也是知足的。而且,出于很难描述的一种报复心理,这帮人经常顺把士绅老爷们的祖坟给掘了。然后遗憾的表示这是判断失误。里面没有银窖,只有人骨头。而出于防范有人私昧银子的考虑,李郁又追加了一项措施,每至一地发掘,必须有2名以上当地巡警全程参与。地下蕴藏的一切矿产归自己。地下埋藏的无主银窖,自然也要归自己。“杨妃,短短个多月,光江西新占的2个府就挖出了4处地窖,折合白银30余万两。”杨云娇挥屏退了左右,笑道:“陛下可是感慨,江西人肥的流油”“是啊”“妾身听,当初购买了饶州士绅宅子的几位苏州士绅还联名抗议,摸金校尉闯入了他们的宅子”李郁哼了一声,觉得这些人胆子太大了。买下了宅子,居然还想吞下宅子底下的原主人银窖,真是舍命不舍财。“陛下可是打算治他们的罪”“不。不教而诛,非仁君也。希望他们将来不要犯在寡人里,否则”杨云娇莞尔一笑,如桃花盛开。“陛下如此重视承诺和规矩,古今罕见。”李郁勾勾指头,示意杨云娇靠近些。嗅了一下青丝间的淡淡香味,道:“一柜子24史,下限越来越低,看来看去,总结就四个字,朕即天下。随便打破规则,拉低底线,这样很不好。”“陛下之开明,只怕朝堂不解。”“无妨!寡人做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杨云娇轻挪了一下,笑道:“陛下想做的,妾身相信就一定能做到。”“但寡人又不想过多杀人。”“陛下的这番话,若是臣子们听了定然感激涕零。”突然,李郁一个鹞子翻身,笑道:“可否”被压着的杨云娇连忙拔下金簪,低声回应:“王有召,妾无不可。”一番升华,李郁微汗,屋内太暖和了。仰面望着屋顶,“太”字躺,他突然道:“上次那个木匣里的条程我都看过了,你做的不错。继续挑起这一担子吧。”“是。”杨云娇似乎对是否重掌内政部毫不在意,侧身倚着道,“撒克逊使团到南海了吗”李郁一愣:“大约是到了吧。不过你倒是提醒了寡人,是时候派人进京做点准备工作了。”“妾身揣测情报署刘署长又要勇挑大梁了。”李郁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题。按照他的谋划,内政部和情报署应该是平行的两条直线,各有领域。如果,不是杨妃身份超然的话,只怕情报署早就抢了内政部的活儿了。数日后,江北来人,带来了3封密码信。李郁打开一本书,开始对照查阅,将信件内容翻出来。密信件,即使是文书也不敢假。书房内,李郁安静的对着写满字的纸条发愣。刘千汇报了2件大事:第一条是,驻扎在江浦县的胡之晃副将,率兵击退数千名冲击县城抢米棚民再立新功。钦差郑谨生对他颇为欣赏,上折替他请功。第二条是,江北大营突然进入戒备状态,营区附近5里成为禁区。淮安府大批漕帮水集结,漕督督标封锁清江浦,海兰察或会渡江南下。第三条是,清廷筹建淮西新军,声势浩大。第四条是,钦差郑谨生在江北地方官的配合下,严查运河沿岸几处粮仓,揪出了部分中饱私囊者,斩首3人,流放5人。李郁沉默,将原件和译件扔进火盆。对着墙壁悬挂的地图,开始琢磨下一步的方向。第4军团在九江稳扎稳打的扩展地盘。黄肆要走了门攻城重炮,和副总指挥李五兵分两路,进展不快但是很稳。第2军团以偏师进攻上饶,主力已经进抵抚州府,正在筹备对抚州府城的进攻。苗有林声称需要水师的大力协助,否则伤亡太大。所以,海兰察这是判断江南区域兵力薄弱,蠢蠢欲动又或者是声东击西,达到支援西线阿桂的目的战争,充满太多不确定性。大好形势,李郁有些不太敢冒险。没鞋子的时候,想的少。穿上鞋子,顾虑就多了。苏松两府就是吴国柔软的月复部。一旦被海兰察这个野蛮人抽冷子插上一刀,战局就有可能急剧直下。或许,自己应该抽调西线兵力进攻江北干掉江北大营这个卧榻之侧的隐患,打下一块屏障拱卫江南。正当李郁思考的出神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很好听的乐器声。走过去一瞧,原来是女乐团在日常训练。容嬷嬷欢喜的跑过来,两侧臂向上举起,弯曲45度,脸上荡漾着最灿烂的笑容,扑簌簌的掉粉。“奴婢参见陛下。”一群莺莺燕燕,也连忙下跪行礼。李郁摆摆,四处张望:“以后一般场合不必如此严肃,弯腰施礼即可。”容嬷嬷连忙跟上,口中直呼:“奴婢日常告诫她们要惜福,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能入王宫伺候陛下!”“你们继续排练,寡人坐这瞧瞧。”容嬷嬷连忙拍拍,右那么豪迈的一挥:“蹄子们,起”她这一声吆喝,李郁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在悠扬的乐器声中,姑娘们飘飘起舞,动作整齐划一,颇为养眼。容嬷嬷偷眼瞧着龙颜悦不悦一曲毕,她就凑了过来,里捧着一个本子,一支炭笔。“陛下,请指点御团。”李郁不慌不忙放下茶碗,沉吟片刻道:“情绪还可以更饱满一些。”容嬷嬷点头如鸡啄米,在本子上郑重记录下:蹄子们还不够浪!李郁:“艺术含量还可以再高一些。”容嬷嬷记录:蹄子们穿的太多了!李郁:“要接地气。”容嬷嬷记录:蹄子们太端着了!望着她捧着本子认真记录的模样,李郁心中狐疑,这作派是和署理外务大臣贾笑真学的吗如果不是俩人的年龄实在不搭,真要怀疑,这俩是不是私下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关系再一瞧嬷嬷脸上那夹着粉的褶子,帝心释然:不至于,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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