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少爷,别开窗,济南府的风穷!
苏十八睚眦目裂,举起上了刺刀的燧发枪,大骂:“李郁,你踏马的不是男人。我若不死,日后必取尔狗头!”喊罢,带头发起了冲锋。而胡之晃则是爆喝一声:“抬枪,都给我瞄准那个领头的。预备,放。”枪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苏十八身中无数霰弹,浑身都在飙血。他很不甘心的倒下了脑海里最后一幕画面,居然是正在和李郁嬉戏的苏卿怜。“臭表子。”主心骨一死,其余人纷纷或降或逃。阿吉噶眉开眼笑,威风凛凛的率领八旗健儿开始追杀溃兵。那些没捞到军功的江浦镇绿营兵更是好似打了鸡血,愣是和战马并驾齐驱,就为了让自己的刀锋染血,抢个把新鲜的首级。胡之晃拎着大刀走到苏十八的尸体旁,瞄了一眼脖颈,狠狠剁下。拎着血淋淋的首级,他大声下令:“告诉弟兄们,不要俘虏,杀,都杀掉。”周围跪地的俘虏们连忙扑向武器,却被更快一步的营兵们以刀矛杀戮。一时间哀鸿遍野,鲜血横飞。半个时辰后,战场硝烟散尽,绿营兵们欢笑着检查尸体,挨个砍首级。胡之晃招,唤来两名千总:“你,带人把所有的燧发枪都收拾起来,断成两截的也收走。”“嗻。”“你带一百人,先把葛村给我围了。”“嗻。”满脸欢喜的阿吉噶来了,马鞍上挂着4颗首级。鲜血滴滴答答落下看见胡之晃,他一咕噜下马:“胡总兵,恭喜恭喜。”“同喜同喜。此战,我等满汉将士并肩作战,全歼伪吴王麾下渡江精锐。如此盖世巨功,得将首级和报捷文书赶紧送去安庆吧”“那是当然。”俩人好似兄弟,有有笑。突然,胡之晃低声道:“我怕赏银被上面刁难。不如现在,先搞一波热乎的”“啥意思”“附近有户姓葛的士绅,给这伙吴贼提供粮饷情报,里应外合,妄图推翻我大清”“居然有如此恶劣士绅杀!必须得杀。”“咳咳,葛家毕竟是士绅。您是满大人,您领头会比较好交代。”“明白,明白。”阿吉噶眉开眼笑,一副了然于心。这种事他还真不惧。绿营兵杀士绅,事后可能会引来麻烦。八旗兵丁杀士绅,大家就装看不见。杀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抄家搞银子!八旗兵冲进去,把葛士绅阖家20余口杀的一干二净。然后招呼着绿营兵进来帮忙。把葛家的银子搬出来,大家分分。胡之晃分了000两。阿吉噶分了500两,其余八旗兵每人分了50两。跟着胡之晃冲锋的兵丁每人分了20两。作战勇猛、一线围攻的分0两。剩下的就均匀分分,每人拿2两到3两不等。胡之晃和阿吉噶关系更亲密,甚至聊起了安庆的军情密。阿吉噶军职不高,但是消息很灵通。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淮安清江浦的那些渡船是明棋。巢湖的几百艘带篷漕船才是暗棋。江西官兵表面节节失利,那都不重要。只要渡江一击能成功,江南立马归顺朝廷。”胡之晃听的心悸,连忙问道:“长江那么宽,据吴贼战船火炮猛的很。”阿吉噶嘿嘿笑了:“伪吴王把水陆主力都带去江西打仗了。南方各省乌泱泱的援兵齐聚江西,够他打一阵子的。”“阿大人,您,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密”“老子镶黄旗人。生在皇城根,长在四九城,曾是抚远大将军帐下戈什哈。就等着这一仗积点军功,痛快的升几级,到苏州满城做个协领参领伍的。”胡之晃连忙谦逊的塞过一张银票:“到时候,还请兄弟帮着活动活动。”“好,好。”巢湖,在庐州府的东南方向。此地对于江防的重要性,胡之晃并不了解,但不影响他把情报传出,通过早点铺子情报点传到了刘千里。刘千顿感压力山大,开始做几准备。一边令人将情报送至在南昌督战的陛下。一边提醒驻江宁的第军团、以及各州县的巡警分署加强戒备。又通过崇明的水师副总指挥韦子龙,将太湖、金山卫、甚至杭州、湖州的战舰匆匆北调,进驻江宁、江阴以及太仓,充实江防。可以,吴国在不分昼夜的抢时间。时间每拖延天,江南就安全分。吴军突袭江浦被胡之晃部歼灭的军报,分别送到了安庆大营以及江北大营。明亮接到军报的瞬间,心里一咯噔。“难道抚远大将军布置的渡江奇袭计划被南边发现了,所以伪吴王派兵试探”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底下人来请示:“主子,巢湖那边的船何时南下”“再等等,再等等。”被李郁暴揍过的明亮,胆子变了很多,畏首畏尾。南边的每一个举动都让他心生疑惑,反复琢磨,举棋不定。江北大营,海兰察的第一反应就是“速速南下”。然而,公文在仪征县和安庆府之间走了3趟,还是没能敲定进兵的日期。这让他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淮安府清江浦的数百条大船,依旧静静的停泊着。若阿桂在,一道军令,明亮也好、海兰察也好,亦或是死掉的福康安都会立刻遵从。可阿桂归京,明亮和海兰察之间,谁也没法指挥谁。济南府,芙蓉街。向来是省城无可争议的一等一繁华地,聚集了衙署、府学、文庙,各类高档铺子。不时路过的巡逻的兵丁也彰显了此地的与众不同!扬州盐商首总江春之子——江雨,正在百无聊赖的逛游。身后不远处有4名保镖,腰揣利刃,和主子保持着0丈以内的距离,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储二,有什么好玩的吗”储二是江府大管家的儿子。爹伺候江老爷,儿子伺候少爷,合情合理,也属于一种家族传承。他声道:“要不,咱去听戏”“没意思。”“咱去大明湖画舫”“那些烂脂俗粉,谄媚的笑,我看一眼都反胃。”“咱出城去打猎吧”“太血腥了,不喜欢。”“找几个本府文人,陪公子玩点风雅的”“得了吧!那帮没骨气的书生,我拨一下琴弦,他们就痛哭流涕,硬我是当世琴圣。”管家储二,没憋住。笑道:“公子,您的身份太亮眼了。两淮盐商首总之独子,那些人看见您就不由自主的巴结。”江雨扭头,皱眉道:“盐商的儿子怎么了我只是想像个普通人那样,找点生活的乐趣,这要求很难吗”储二笑的很勉强:“公子的是,其实一点都不难。都怪那些人没骨气,跟个哈巴狗似的。”“哎”望着少爷那清澈、忧郁、渴望贫穷的眼神,储二一阵心酸。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给少爷找点真正的欢乐。换了普通人,可能会觉得江雨的这种想法很荒诞很欠揍。这就和“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蒜,皇上用金锄头种地”的想法类似,属于一种很难解释的误解。有大把的银子的人生,会无聊吗答案是:真的会无聊。否则就不会有“帮闲”这种生物的出现。帮闲,就是帮着“什么都玩腻了的二代”寻找生活的乐趣,帮着花钱。储二作为江府的家生子,太了解少爷们的生活有多枯燥了。他眼珠子一转:“少爷,的有个大胆的想法。”“讲!”“这济南府稍微上点档次的销金窟,都认识少爷。咱这次就来个改头换面,以穷啊呸,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江雨若有所思,眼睛发亮,高兴的原地飞踢一脚。啪动作幅度太大,不心把旁边的摊子给踢翻了。摊主目瞪口呆,心痛的蹲在地上,望着滚落地面的点心,直哆嗦。储二随从衣袖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懒得多看一眼摊主精彩的表情。这种装哔场面看多了,腻!他快步跟上少爷,察言观色:“少爷,您觉得怎么样”“不错。”“不过这样一来,有些势利眼可能会把少爷当成穷人,唐突了少爷。”“这有什么我正想亲自体验一下做穷人的感觉。”江雨眉飞色舞,清澈愚蠢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首先,得换身衣服。就江雨身上这套华丽的衣服,瞎子都看的出来价格不菲。趁着他喝茶歇脚的工夫,储二拐到了隔壁胡同里,冷冷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衣服要便宜,但是不能脏,不能臭。恰好,此时有一名身穿粗布长衫、布料被浆洗的发白,略显寒酸的书生路过。巧了,身形也相似储二向前一步:“你,脱掉长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一锭银子,伸到了面前。储二用厌恶且不耐烦的语气,低声道:“长衫归我,这银子归你。快点,你再啰嗦,我就让人把你扔进大明湖。”书生怎么也想不到,脱掉长衫就能挣钱。赶紧接过银子,飞快的把长衫脱掉,递给储二。还好心的问道:“里面的还要吗”“滚。”0两银子,换一身浆洗的快报废的长衫。显然是赔本的!可从储二的角度来,这又是很赚很赚的。花少爷的银子,博得少爷的信任,这买卖太值!“少爷,委屈您换上这身衣裳。”“储二,你办事够利索的啊。”储二微微一笑,伺候着更衣。又在胡同里的剃头挑子上花5文钱捯饬了一下发型,一个符合当前贫穷身份的发型。江雨路过一间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时,忍不住偷照了一眼橱窗里的铜镜。镜子里,老旧的衣裳、潦草的发型,稀碎的胡渣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穷酸。真的是自己吗这可太好了。却不料掌柜的冲了出来:“漕,乡下穷棒,撒泡尿照照自己,伱也配照这高档铜镜磨损了,你麻痹的给钱吗”江雨瞬间青筋暴起,拳头攥紧。活了年,第一次遭受如此严重的羞辱,很不适应,很愤怒!猛然间,他意识到,这不正明了自己转型的成功吗瞬间释然,腼腆笑笑,扭头走了。掌柜的气的在后面跳着脚,骂骂咧咧:“穷鬼你踏马还笑,笑你娘哎。”储二忍不住了,朝着远处默默注视的保镖努努嘴。于是,名保镖走过去揪着掌柜的一顿暴淬,然后又提溜起棍子把铺子简单装修了一下——“金川前线风格”。之后,拍拍扬长而去。重新汇入了保护少爷的序列。江雨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的,这都属于恶奴储二的个人行为。内心充满期待的江公子,穿着浆洗的皱巴巴的粗布长衫,笼着缩着脖子走进了曲水亭街一家以清倌人着称的铺子。这地方他之前来过3次幸甚,龟公一点没认出来,伸出胳膊喝道:“站住,这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我,我攒了5两,可以进去瞧瞧吗”“5两啊,够在一楼大厅坐一会,就一会啊。”龟公犹豫了一下,决定挣这锭银子。午后正是淡季,闲着也是闲着。一楼大厅,十几个姑娘懒洋洋的划着扇子。就这种破衣烂衫的穷酸,谁接谁跌份。龟公看不过,走过去低声道:“姑娘们,谁去陪这个穷哔随便聊几句打发掉。”然后,又指着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对江雨:“你就坐这吧。”过了好一会,才有个最受排挤的如月姑娘气鼓鼓的过来了。端起茶壶,给“穷哔江雨”倒了一杯:“客官,喝茶。”江雨正兴奋,觉得这感觉是那么的新奇。端起,咕嘟喝了一口:“这什么茶,我居然从来没喝过”哈哈哈哈哈,如月笑的肚子疼,半天才止住笑,抹着眼泪问道:“高沫,外面一文钱喝一大碗。不是,奴家就想问一句,您装个什么呀”由于午后太闲,加上江雨的眼神当中透着一股愚蠢的清新。俩人聊天意外的有趣。如月姑娘觉得眼前这客人虽然穷了点,懂得还挺多。琴棋书画的,什么都能聊点。江雨则是头一次得到了“相对平等”的服务,聊的格外起劲,还动搬来了大厅里闲置的古筝交流琴技。储二躲在角落里瞅着,格外欣慰,好久没见到自家公子如此灿烂的笑容了。“哎,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吗”“是啊是啊。我攒了2个月的笔墨纸砚银子,才够进来这一趟。”望着江雨那天真无邪的脸,如月一阵狐疑,总觉得这子脸白的,不太像穷人家出来的。突然,一绸缎胖子走过来,抓住她的腕:“如月,上楼陪爷的朋友玩玩。”如月委委屈屈,起身离开。毕竟这胖子挺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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