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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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三个字,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

    但莫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很可能会成为最后一次。

    “撑着点,医生马上就来, 你不会有事的。”她紧紧抱住佘若游, 不停与他话。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 双眼紧闭, 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莫苓急了,明明在身边, 却无能为力。

    她期盼地看向门口,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好友身上。

    孟伊不负众望,带来了医疗箱:警察和医生都快来了。

    “这里交给我,你去找镜。”莫苓赶紧替佘若游止血。

    孟伊点点头,再次跑了出去。

    莫苓让佘若游面向地面躺着, 她把所有纱布都压在他的伤口上。

    血,却止不住。

    双手湿透, 她内心恐慌不已。

    于是,她将所有担心都化作了言语。

    “挡枪、表白、逞英雄、一死了之,你想学那个混蛋吗?”

    “……”

    “给我坚持下去,你们都死了, 谁来还债?”

    “……”

    “你要翘辫子了, 我就和别人结婚生孩子。”

    “……”

    “快起来,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连珠炮似的了一堆,佘若游都毫无反应。

    心里哇凉哇凉的莫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鲜血把他一身白衣染成了红色, 特别刺眼。

    “求求你……不要死……”

    激将法不管用, 莫苓卑微地开始恳求。

    着着,突然眼泪汹涌。

    她哭得比上坟那会儿还要伤心。

    冰凉的液体滴到手背上, 浓得化不开的血好像变淡了一点。

    如果能止血,流干眼泪也无妨。

    “来了来了。”孤立无援时,孟伊架着司风镜出现,他的脑袋和左大腿都绑了绷带,一拐一拐,样子十分狼狈。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苓仿佛看到了救星:“镜,你不要紧吧?”

    “子弹擦着大腿过去,没有伤到大动脉。”司风镜刚完,医生和警察先后赶到。

    三名伤患和两名目击者在医生和警察的护送下前往医院。

    经检查,司风镜受了轻伤,很快便处理好了。

    身上中弹的佘若游和盛天辰双双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司风镜一边接受警察盘问一边等待。

    莫苓不安地来回踱步,孟伊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

    笔录中,孟谦觉带着律师赶到。

    孟伊称自己和朋友被盛天辰绑架,开枪还击属于正当防卫。

    有钱能使鬼推磨,警察很客气。

    走完所有流程,孟伊告诉莫苓,就算盛天辰那混蛋死了也不用害怕。

    莫苓现在根本没功夫管别人死活,她只求佘若游手术成功。

    但是,等待的时间实在太过煎熬。

    她脑子乱哄哄,心里七上八上,还总往不好的方向想。

    难怪,他当初得了白血病却选择隐瞒。

    手术失败,守在外面的亲人无法承受,所以他一个人不告而别,宁愿大家恨他埋怨他,也不愿他们饱受生离死别之苦。

    等待死亡和面对死亡的区别,莫苓总算明白了。

    她抹了把脸,这次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数时过去,手术顺利结束。

    医生佘若游运气好,那一枪并未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身体过虚,需住院静养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压在莫苓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不一会儿,佘若游被推了出来。

    他面戴呼吸罩,双目紧闭,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副模样看得莫苓十分揪心。

    孟谦觉开了两间VIP病房供佘若游和司风镜疗养,转入病房时,她一直握着他的手。

    指尖冰冷,掌心温热,触感柔软,感谢上天,他还活着。

    之后,孟伊和司风镜被孟谦觉和他的律师叫去外面谈话。

    独守病房的莫苓给父母和Y叔分别了个电话。

    Y叔爽快地答应了她延长假期的请求,父母则叮嘱她一切心。

    交代完毕,孟伊进来通知莫苓,盛天辰的手术也结束了,因为伤到脏器大出血,尚未脱离危险期,目前住在ICU。

    接下来,她得回去协助律师和老爸处理今天的事,没办法陪她。

    另外,她还叫了佣人过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除了感谢,莫苓不知道什么。

    孟伊前脚离开,司风镜后脚拄着拐进门。

    他艰难地走到床边,看着佘若游一脸自责地道:“都怪我没用,害你中枪躺在这受罪。”

    莫苓轻轻摇头:“最没用的明明是我,连盛天辰的身上藏着第二把枪都不知道。”

    司风镜安慰莫苓:“要不是你,我们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

    莫苓皱眉叹气,他们两个抢着背锅也改变不了佘若游受伤的事实。

    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孟谦觉怎么?”

    司风镜推推镜框:“敢动他女儿,等着吃牢饭吧。”

    “没出人命,判不了几年吧?对了,老吴还在地下室,里面那些设备……”

    “事关机密,他已派人处理。”

    “老吴会怎么样?”

    “我和他达成了协议,他答应我,会放了老吴。”

    “那他呢?”莫苓的目光落到佘若游身上。

    “我不会让他再涉险。”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莫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真的不算原谅他吗?”

    这个问题,莫苓也自问过,不止一次。

    没有共同经历生死前,答案可想而知。

    但决定来美国,她知道,内心已经动摇了。

    而当她选择为他挡子弹时,什么原谅不原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当初我是不赞同这个计划的。”莫苓没有回答,司风镜自顾自地道,“我觉得他太自私了,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想法。”

    莫苓抬头看向司风镜,静静地听他。

    对视一秒,司风镜却不争气地撇开了视线:“不过,他是他,2号是2号。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人也是。你是最了解、最亲近他的人,他们之间的差别,我相信你应该感觉出来了。”

    莫苓隐隐有所察觉,但复制人这种设定,她怎么都想不到。

    “你不妨试着把他们当作两个独立的个体看待。”到这,司风镜顿了顿,“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要求你这么做,我只是觉得对他有点不公平。”

    换位思考,他的确没什么错。

    被迫来到这个世上,被迫接受本体的意志情感,还要替本体担责……

    他不过是想做回他自己而已。

    “我真的希望你们能获得幸福,这也是我让他诞生于世的初衷。”

    初衷?

    幸福?

    莫苓现在已经搞不清楚它们的定义了。

    她的心很乱,她需要时间好好整理。

    于是,她再次转移话题:“你三番四次坏盛天辰的好事,他怎么没一枪崩了你?”

    司风镜摸摸额头的绷带:“我被他揍晕后,恰巧你和孟伊来了,他不得不先对付你们。”

    “那我们都应该感谢11啊。”

    “是的,我的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多亏她包扎手法专业。”

    “出车祸后,她自学了很多东西。”

    “以前当她家教时,我就觉得她很聪明,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既然你记得以前的事,一起工作那么久,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

    司风镜羞愧地抓抓头发:“过了那么多年,我又有前科,实在不好意思,而且她也不记得我了。”

    “她不是忘了,而是患上了创伤后遗症。看她现在对你的态度,应该是想起来了。”

    “嗯。”司风镜扶扶镜框,一抹红晕慢慢爬上双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了实质性进展?你的恐女症是不是也彻底治好了?”见司风镜一脸娇羞,莫苓八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