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烛影,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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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长安将军府中,张飞将暖熏炉放的离自己双腿愈近了一点。

    这让坐在张飞身边的马超愈发不爽。

    当即猿臂轻舒,将那个暖熏炉重新给拽了过来。

    张飞眉毛逐渐竖起,盯着雍凉闻名的锦马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两行大白牙异常醒目:

    “那个阎行,步战三招弃刀投输,骑斗不过五合之败将。”

    一边,张飞下巴一边缓缓昂起,最终用了四个字评价:

    “不过尔尔。”

    看着张飞就差用鼻孔看人了,马超顿时气急:

    “当初那阎行不过是名声不显趁我不备,否则三招之内必枪挑马下!”

    阎行是如何拿着这個战绩在雍凉夸耀,作为当事人的马超自然再清楚不过。

    慢慢低头将马孟起从头到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张飞似笑非笑“哈”了一声。

    虽然没有一句话,但这反而让马超愈发火大,当即就起身想要跟对方出去比试比试。

    “三弟!”刘备按着脑壳,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

    于是张飞只得嘟囔道:

    “好好好,俺信了你马孟起的还不成?”

    “反正俺觉得那阎行不过尔尔。”

    马超几欲吐血,如果不是简雍过来劝和,他无论如何也要出去与这黑厮分个高低不可!

    打断厅内乱哄哄气氛的是骤然展开的光幕。

    张飞咋了咋嘴巴一脸无趣:

    “怎地又是兄弟相残?彼辈皇家骨肉兄弟,莫与俺和大哥二哥相比。”

    “就算与孟起和其族弟马岱比起来都远远不如。”

    马超心三将军倒是了一句人言,马岱虽非胞弟,但已近似骨肉血亲。

    “俺记得,孟起吐血早亡时还哭着将马岱托付给大哥来着”

    “张翼德!”马超大叫。

    “你叫啦么大声作甚么!”

    张飞不满,旋即便忙脚乱:

    “哎哎,你怎地如那阎行一般偷袭?”

    “有胆便出去与俺步战百回合!”

    简雍无奈,刘备抚首,孔明等人见怪不怪,鲁肃目瞪口呆。

    甘露殿中,裴行俭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满是好奇。

    不过在此前得了师父警告之后,他牢记多看多听多记少言的令条,双眼滴溜溜乱转,口中一言不发。

    他看着公卿将相聚于此,帝后皆临,太医端坐。

    少府监作亦如临大敌,眼看着已备墨镇纸,更是在听巳时之报后干脆悬画笔,似乎在做某种准备。

    师父虽也是一副要打瞌睡的样子,但时不时也会抬头看看那面空白的墙壁。

    这般气氛让裴行俭想起来了青海战场,大战将发时,似也这般难熬。

    ()(e)  但好在这次并没有等太久,随着殿外巳时一刻的报时,裴行俭便看着那不知何处而起宛若仙迹光芒如龙似蛇盘旋而起,并在顷刻间占据了那空白的整面墙壁。

    虽并未扭头看全场,但裴行俭也能感觉到,随着这光幕的出现,就连陛下似乎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李靖也一样放下心来,一回头便看到了正在左右张望的爱徒。

    “守约在看什么?”

    一时间就连李世民也看了过来,寻常人看到光幕,讶异难信的才是大多数,如裴行俭这般丝毫不怕,反而东张西望脸似有失望之色的,还是头一遭。

    “师父,那玄女呢?七彩祥云呢?黄巾力士呢?河伯水君怎未一见?”

    李靖哑口无言,李世民大笑,直接插言语道:

    “守约还惦记这些?但有所欲看,求你师父便是。”

    “药师等百年后,可是要莅神位封天王的,河伯水君玄女瑞兽,皆须尊你师父调遣。”

    这番话语听得裴行俭双眼放光,当即便毫不犹豫道:

    “师父,我想骑麒麟!谒玄女!”

    李靖嫌弃的瞅了眼裴行俭:

    凉州时候看着还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反倒这般愚笨了?

    不过眼看光幕上已经开口,李靖也懒得计较,给徒弟留了个后脑勺,然后剥了一粒葡萄,专心致志看起来。

    认真算的话,今岁他从元正起便在忙于吐谷浑战事,此时才算真正难得的闲暇时间。

    赵普的脸色已经僵住了,后世所的宋徽宗诸事让他很感兴趣。

    但很快,这什么烛影斧声之事,赵普觉得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不动声色的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寸许:

    待会儿可别溅到脸上。

    年轻的内侍们瑟瑟发抖,两个书记即便将耳中听到的声音尽录文字,但依然头都不敢抬。

    殿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低头垂眼的内侍们听到了官家逐渐拔高的声音:

    “赵炅?!”

    “好做!?”

    实话,赵匡胤也不知道好做是什么意思,意外之余更多的反倒是一点茫然:

    仅此意义不明的四字,便是自己留于世上的最后话语?

    也是因此,军伍出身脾气向来算不得很好的赵匡胤也并未第一时间发怒,但从其呼赵炅逐渐拔高的音调来看,心情也绝对算不上好。

    “扑通!”

    内侍们对这个膝盖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并不陌生。

    随后便是“咚咚”两声,虽知不合时宜,但年轻内侍们心中还是情不自禁一起赞了一句:

    声音清脆!果真是个好脑壳!

    随后晋王那哭天抢地的声音便在殿内响了起来:

    ()(e)  “陛下!官家!兄长!”

    “臣弟何敢至此?臣弟何其冤也!”

    危急时刻,赵光义感觉自己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醒,方才光幕所的一字一句皆清楚呈现在脑海中,并清楚找寻到其中一个个漏洞:

    “兄长与我俱知,我宋有此全赖官家倾力而为,何来如此妖道也?”

    “且此九流之书竟名野录,可见其内容多半如后世所言的虚构伪托之一般,皆为污我等兄弟之情所作!”

    “兄长明鉴!”

    赵光义再度叩首,将脑袋死死触在地板上不抬起分毫,丝毫不在意上脸上沾染的灰尘。

    内殿安静,他依稀间能听到殿外禁军们巡逻走动时衣甲摩擦的声音和脚步声,他清楚知道此刻仅需兄长一句话,这些禁军便会冲进来,什么赵炅宋太宗,皆作尘泥也。

    他还能听到上首兄长仿佛拉风箱一般狠狠喘息的几声,多半是旧疾又犯了,粗壮的喘息气逐渐变得轻微,赵光义的那跳到嗓子眼的心也逐渐回落了回去。

    兄长既然没第一时间开口责罚,那便应问题不大

    “那朕该如何呼汝?”

    “匡义乎?光义乎?炅乎”

    “还是太宗?驴车皇帝?又或是那什么高梁河车神?”

    轻声但是有力的质问落在赵光义的耳边,让他一颗心往下沉了少许。

    虽不明白那什么驴车皇帝是何意,但兄弟从长到大的判断让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打蛇随棍上:

    “无论匡义光义,皆官家臣弟。”

    “呵!”短促的笑声当中毫无半分笑意,赵匡胤感受着胸口的痛意渐缓,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

    “起来罢,汝无亏心之举,何必如此惊惶失威仪也?”

    “且这看其名也不似实录,或”

    或如何赵匡胤没有明,但赵光义当然明白,毕竟光幕的明白,这不过就是开胃菜,后面还有呢。

    而他的命运多半也要看这后世后辈往后如何。

    于是他的一颗心也难免吊了起来。

    “孟起你,这宋皇兄弟,比起来那玄武门来是不是差了许多?”

    张飞摸着腰间一阵龇牙咧嘴,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问道。

    马超淡淡看了张飞一眼,并不言语甚至还将坐垫往旁边移了少许。

    当然,如果不是脸颊的一团乌青破坏了美感,这张冷脸应当能再添几分俊秀之色。

    孔明对这等似是兄弟阋墙之事并不是很关心,骚了骚下巴略有不解:

    “变法必为求活,此等之议何以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