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机卷一
银色纸张的上的字迹,笔力苍劲不失风骨,笔势恢弘大气却又收放自如,张扬中却能隐隐的看出笔者的威严和霸气。
以尚青衣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纸张来历不凡,这字迹虽是拓印上去,但是却依然让她透过这蛛丝马迹得出了一定的结论。
“这是,陛下的圣旨?”
尚青衣的语气的有些凝重,这倒让云裳有些难以置信,她很难接受凝重和冷峻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身上,这样的反差是很大的。
无论是口吻还是字迹,甚至是语句中透露出的威严和久居高位的语气,无不透露着这封密信的背后的意义。
是了。
尚青衣对此甚至自嘲的笑了一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云裳在那卦象解析出的满门抄斩的结局自然不是随口而已,而这天下间拥有着生杀予夺权利的人,并不多,那位居龙椅之上的人自然是其中之一,自己本该想到的。
满门抄斩,或许只是那人在朝堂之上随口定下的一句判词,可在权利下那轻飘飘的四个字背后对于那罪臣之家便是重于千钧的屠刀了。
天子一言,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事情的转会是那神秘的天阁吗?
不由得尚青衣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云裳,或许云裳早就知晓这件事了,可看上去她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试问如果一个人拥有行走于他人梦境的能力,还会在乎君主的敕令?
圣旨上的信息很是隐晦,想必是与朝堂之上的密语有关,一时之间尚青衣也难以破译这其中的含义,但她却认得那尚天郡尚家,那便是云裳口中,尚天易命陨之危的源头。
这密信分为三段,除却第二段的与尚家有关外,却还提到了其他的几大世家,其中便包括那权倾朝野的“墨家”,墨家是传承于开国一代的世家,若论资历恐怕绝不逊色于当今封王的几位功臣名门。
根据秘辛若非是那墨家先祖醉心于文人儒学的治国或许当今的天子之位落于谁也难有定论,毫不夸张的当今天子若是见了那墨家的族老叫上一声墨师也不为过。
尽管前代墨家族老有意淡出朝野,可奈何先皇托孤,若即位之初的皇帝面对群狼环视的朝野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么墨家便是那横在世家与龙椅之前的一柄藏锋之剑,有剑藏锋,可镇群敌,剑若出鞘,锋芒毕露。
这便是世家的底蕴和气度。
或许在三郡之地,尚家算的上是庞然大物,颇有土皇帝的意味,可在朝堂之上,的尚天郡守在墨相面前只怕是一团任人揉捏的面团罢了。若是一纸调令降下,尚天易也唯有低头的份了。
而信中所提及的另一世家则另有不同,若墨家再朝野之中以文臣为主,那么“项”家便是那开疆拓土,镇守一方的方天画戟,项家的的存在在京城乃至州府郡县之地都是有名的将门世家。
镇守边关,出兵剿匪,增压暴乱,军中和边境塞外都颇具威名,莫本朝,哪怕临朝都有项家虎将和军队的名号,家中子弟留守京城者甚少,多数都已在外领军镇守边关或是对外征战。
()(e) 可以在巩固朝野这一方面,“项”,“墨”二家,一内一外,一文一武,拱卫王室,深得当朝天子器重,无论是封官加爵,亦或封地恩赏,天子对着两大世家的重视皆是远超同僚。
“为什么偏偏会选中我尚家。”三郡之地,若地理位置优异又怎能比得上“项”“墨”二家的封地呢?对于这两大世家来,最的封地恐怕都要超过三郡之地的图,物产也算不得丰富跟何谈商业价值,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资源分布,尚天郡在两大世家面前都绝无优势可言,可偏偏那两大世家却无一有意让尚家让出尚天郡这一举动,可却偏偏一道圣旨降下让这三者有所关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呵呵,若单单你这的尚天郡,无论是资源或是地理位置来对于这两大世家或许的确没有什么吸引力,毕竟以这二者的身份地位来,无论是封地或是赏赐不过是唾可得的东西罢了,皇帝绝不会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花费太多的心思,甚至皇帝还很乐意,满足世家这些微不足道的要求,甚至还会大张旗鼓的做这些动作,这些可有可无的资源和封地若是能换来这两大世家的支持和忠心,皇帝自然会毫不吝啬讲这些东西赏赐给两大世家,这对于皇帝来甚至不是双赢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白送的会来塑造自己爱臣的形象,而代价只是一个他没怎么听过的一郡之地,莫一个尚天郡,就是临近三郡之地若是有用,只怕皇帝也会一并批送了。”
云裳自然不难猜出尚青衣心中所想,索性一股脑的将这些话一并了出来,可回应她的也只是尚青衣依旧紧锁的眉头,尽管期间有过片刻的舒展可很快又恢复到原状。
“异卦相叠,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丛生,环境恶劣。”
云裳伸在银色纸张上拨动黑白的丝线,很快那些字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曾绘制出的卦象,卦象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异象丛生,风云交汇,雷雨交加,唯有那新芽在雷雨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坚挺。
“这一卦的含义其实在于动中有静,静中有动,雷雨或许会压垮春芽的身姿,可若是春芽能挺过去,却又自当是前途无量。而你自是危之中唯一的变数了。”
云裳的目光深邃,落在尚青衣的身上,无论是出于对于尚青衣个人的喜爱或是她对于那些所谓世家的不满和反抗,她总是站在尚青衣的一边的,无关天阁的布局,只是她个人的心思。
“天阁可有段解决此次危?”尚青衣沉默了片刻后看向了云裳,只是那目光之中分明有几分决然。
“当然有。”
这是天阁的规则之中有关交易无可隐瞒的条款,云裳也必须遵守。
“我明白了。”
“嗯。”云裳大可以明,或许只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就能随意的破除这次的危局,天阁有很多种方法来解决这些事,可代价尚青衣未必负担得起。
“世间凡事皆有代价。”
这是尚青衣与天阁接触以来常常听到的一句话如今想来也算是一句至理了。
亭外的雨,没有停止的迹象,就像是少女的心,从未落下一般。
()(e) “云裳。”
毫无征兆的,尚青衣念出了云裳的名字,云裳也很疑惑她这郑重的样子。
“嗯?怎么了?”
“她/他还好么?”
。。。
她?指的是自己的同伴?
还是他指的那个云家的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老爹要去干嘛了。”
尚青衣顿了顿,好像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一般。
“皇帝要老爹去建一座城,是项墨两家在暗中指使的,我也不知道那结局是什么。其实老爹很不会演戏,他回来时的样子就是慌慌张张的,又怎么能骗过我的眼睛,他大概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吧。”
“原来如此。”
云裳只是点点头,并未继续打断她。
“老爹笨死了,他大概只知道自己要去建一座城,可他不知道那是两大世家其实是想要他的命,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也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只是有些担心把我和娘丢在家里,怕我们有危险罢了。他撒谎的本事还没我好呢。”
“明日早上就要与老爹告别了,他大概还蒙在鼓里吧。她以为我是孩子,可我也不想啊,就好像有什么在指引我一样,这大概就是那道士的命理吧,还真是玄乎,我明明都知道,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完尚青衣,察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莫名的云裳心中刺痛了一下,她未曾算计这些,她原以为尚青衣只是难以接受老爹的命陨之危罢了,谁能想到这背后还有这种原因。
“明明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好比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站在一团火焰前,焚烧着死去同乡的尸体,他当然知道眼前人的病该怎样治,可就是没有药,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活的生命死去再散作一团灰烬。
不,尚青衣面临的或许比这还要残忍。
她很有天分,她能拨动看到命理的虚影,她能拨动那银色纸张的丝线,所以她在梦中得以见到天阁的人,包括她自己。
可她却面临着一张轻飘飘的陌生人的圣旨,只能看着自己的老爹去搏那一线生,她不信卦象,就像是当时的尚天易一般倔强,可如今却被一纸卦象点破,束无策,无能为力。
这并非是她信与不信便能决定的事情。
那该是多么苍白无力的挣扎啊。
云裳,低下头,她不敢看尚青衣的眼睛。
“你相信未来么?”
片刻后,云裳缓缓开口,语气沉重。
云裳知晓未来,可她不敢保证自己所见是否是镜花水月,破便会消散。
“我更相信自己。”
尚青衣目光灼灼。
“尚府之中有一样来自未来之物,与你有关,名为天卷一,生路就在其中。”
云裳起身,屈指一弹,将雨幕停滞,整理了一下兜帽,转身走进雨中,独留尚青衣一人在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