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备下厚礼
许世荣的心猛地一沉,瞬间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餐厅,直奔声音来源的方向。
根叔也慌忙一瘸一拐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冲上楼去。
楼上的景象让许世荣的瞳孔骤然收缩。
卧房门大开,地板上残留着一串凌乱的脚印。
而房间内,许世杰静静地躺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王妈瘫坐在地上,显然是吓坏了,口中反复喃喃自语:“杀人了杀人了”
跟在许世荣身后的根叔,当他的目光触及房间内的景象时,双眼顿时瞪得溜圆,满脸的皱纹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他颤抖着指向躺在地上的许世杰,惊愕地张大了嘴,却半天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爷,这二老爷他”
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声音断断续续。
眼神在许世荣和死去的许世杰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寻找一个能解释这一切的答案。
许世荣蹲下身,仔细检查许世杰的伤口,连头也没有回,但他的声音却透露出一种异常的冷静。
“根叔,你先出去,让家里的人都到大厅集合。记住,不要惊慌,也不要让任何人离开。”
“另外,再给韩凤国打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根叔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此时,王妈颤抖着双,紧紧扶着墙壁,努力站稳了脚跟。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惊恐与不安。
许世荣看着她,用平稳的语气道:“王妈,你也先出去吧。记住,这件事不得对外声张。”
王妈惨白着脸,连连点头,颤抖着嘴唇,却没能出一句话来。
在许世荣眼神注视下,她缓缓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的关闭,许世荣的目光再次转向躺在地上的许世杰,双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在这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彻底塌了下来。
()(e) 这一刻,许世荣的面容,短短时间内就似乎苍老了好几岁。
过了好一会儿,许世荣缓缓伸出,颤抖着将许世杰的尸体轻轻抱起,双肩不住地抖动。
他的指,如同抚摸着一件珍贵的瓷器,轻轻地、心翼翼地滑过许世杰冰冷的脸庞。
“老二,是我害了你”
窗帘已经拉开,窗外的梧桐叶随风摇曳,斑驳的影子在他沧桑的脸上跳动,像是岁月的指纹,轻轻抚摸过他曾经的过往。
许世杰的横死,仿佛揭开了尘封的记忆,那些与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记得,那一年他只有十三岁,许世杰五岁,他们的父母因一场意外离世。
从那以后,许世荣便成了许世杰的天。
许世杰那的身影,总是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那份依赖,深深刻在许世荣的心头。
两个稚嫩的生命在命运的洪流中飘摇。
那些年,他们的生活充满艰辛。
许世荣为了生计,学过擦皮鞋,那漆黑的鞋油,不知染黑了他多少双套;
他倒腾过假古董,那些看似古老的瓷器,其实是他精心做旧的赝品;
他甚至开过地下赌档,烟雾缭绕中,他看着一张张渴望翻本的面孔,心中却是无尽的苦涩。
南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留下了他们兄弟俩挣扎求生的足迹。
那些流血流汗的底层活计,许世荣都一一尝试过,只为了能给弟弟一个温饱的生活。
许世荣曾经想过成为人上人,但残酷的社会让他月的这个梦想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直到二十年前,城区内的一个纺纱厂濒临倒闭,老板焦头烂额地想要出转让。
然而,陈旧的设备,沉重的债务,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
当时正在开货车的许世荣却从中看到了一个会。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的魄力,让他用自己积攒下的微薄积蓄,加上一些借贷,毅然接了这个看似毫无希望的纺纱厂,摇身一变成了厂长老板。
()(e) 相应的,自己的弟弟许世杰的角色也变了,他拎擦鞋箱的、从望风的,到托儿、到打,到跟车的,变成了厂长的助。
许世荣此举,当年在街坊四邻和他的朋友圈之中是个不大不的笑话,没一个人看好他。
便是连他刚刚处了半年不到的一个女人也选择了离他而去。
然而,一切超出了人们的预料
想起往事,他喟然长叹。
这些年过去,虽然许世杰给他惹了不少的麻烦,但他已经记不清弟弟给他处理了多少事。
许世杰的死,对他而言是断臂之痛。
然而比这更加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随时会来的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许世杰的死意味着什么。
他确信,许世杰在临死前,一定跟他一样,什么都明白。
现在,回想起与日本人的合作,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
当初,为了家族的利益,他选择了和日本人搭线,却没想到这一步棋,竟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这一刻,他抱着许世杰的尸体,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已经冷却的身躯,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内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他不断地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和日本人合作,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
这时,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敢于敲门的人,不会是家里的下人。
许世荣了声“进来”,一个男人应声而进。
走到许世荣面前,他神色凝重地行了个礼,“大先生,节哀顺变。”
来人正是让根叔通知的韩凤国,这人人体匀称,摸样俊朗,皮肤很白,实际年龄有四十五六岁,但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摸样。
韩凤国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许世荣打天下,起来这人不简单,他不是许世杰那种身上充满了戾气的人,倒是显得文质彬彬。
韩凤国的父亲是个账房先生,他少年时没有上学,就跟着父亲在一家丝绸店里当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