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牌这个词，在出界指的是大型出社底下的下属出社。起通俗文艺出社，时间比较久远。建国初期，在燕京曾有一家zy级的、以工农兵为出书对象的、专出各类通俗读物的出社，它就是当时全国最大的出社之一——通俗读物出社。通俗读物出社出的图书分为五大类，一是通俗理论读物、政治读物和党史党建读物、二是时事、政策读物和农村工作读物，三是语文知识读物、史地读物和科普读物，四是曲艺唱、故事传奇、历史演义、戏剧等通俗文艺读物，五是连环画、画册和年画。从建国初期到95年通俗读物出社因为某些原因并入人民系出社，这家出社共编辑出各类通俗读物00余种，这些图书少的印几万册，多的印几十万册，最多几百万册。单每年计划出图书量就高达四千万册，无论是图书销量还是影响力，都足以傲视当时国内整个出行业。955年时，通俗读物出社成立不过两年时间，队伍便膨胀到240多人，办公条件简陋，出社决定筹资建设了一座6600多平方米的五层办公大楼，位于朝内大街路南320号，也就是如今的朝内大街66号，国文社的所在地。没想到的是大楼5年建成，5年就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大肢解，当年通俗读物出社被拆分之后并入人民系出社。它的政治理论、时事政策、文库、时事册、政治学习的书刊出任务及编辑干部，以及美术、出、发行、行政干部，大部并入了人民出社；科学读物的出任务及编辑干部并入科普出社；文艺读物的出任务和编辑干部以及宝文堂书店，并入国民文学出社；宝文堂印刷厂由文化部接收。从某种程度上来人民出社和国民文学出社现在待在朝内大街66号，有点鸠占鹊巢的嫌疑。而通俗文艺出社和通俗读物出社，仅有两字之差，属于通俗读物出社的副牌社。通俗读物出社的文艺读物出及宝文堂书店并入国民文学出社后，通俗文艺出社也理所应当的成为国文社的副牌社。副牌社在国内出界并不少见，比如人民美术出社就有朝花美术出社、中国古典艺术出社这两个副牌，还有人民教育出社，也有文化教育出社这个副牌。有不少出社和副牌社是一套班子，两个名字，干活的还是那些人，只不过出书的时候换了个名头，还有的是人事参杂，比如副牌社的社长很有可能就是上级出社的社长、副社长之类的兼任，编辑部也大概是如此，正与副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了通俗文艺出社这个副牌社之外，国文社曾经拥有的副牌社还有很多，沪上鲁迅着作编刊社、时代出社、天下出社、作家出社、文学古籍刊行社、艺术出社、中国戏剧出社、音乐出社、外国文学出社等。在国文社曾经所拥有的这些副牌社，命运各不相同。如沪上鲁迅着作编刊社、时代出社这种，属于彻底并入，而且被完全消化。也有如作家出社、艺术出社这样的，在改革开放后恢复了独立建制的出社。还有如文学古籍刊行社这种，在几十年当中几经波折，最后仍为国文社副牌社的情况。林为民在去署里讨公道的时候要恢复通俗文艺出社，除了是给领导一个台阶下之外，也有自己的算盘。他当了国文社总编辑之后，打算扩大社内通俗读物的出量。但国文社归根结底是一家以纯文学见长的出社，通俗读物出的太多了，不提外界的看法，恐怕国文社自己内部首先就会出现反对的声音。恢复通俗文艺出社这个副牌社，是一举两得，既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也解决了未来可能会有的麻烦。我专门搞一个出通俗读物的出社，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人，再找毛病就不过去了吧？林为民将他的想法和程早春和盘托出，程早春思量过后表示认可。既然林为民已经把事情都办好了，程早春也不矫情，抓紧时间让人先打报告。多一个副牌社，国文社在发展过程中就多一分动力，通俗文艺出社恢复的越早越好。“副牌社恢复以后的出方向你要把握好，包括策划书目也要尽快落实。不能牌子都立起来了，却空放着。”程早春叮嘱道。“放心吧，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想法，肯定不能让它闲着。”程早春又道：“既然通俗文艺出社是伱主张提出来的，我看社长和总编辑不如就由你来兼任吧。”“你想累死我？”林为民怪叫道。程早春蹙眉看着他，“怎么？你自己抢回来的烂摊子，还想让别人给你收拾？”林为民嬉笑道：“瞧您这话的，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这是什么苦差事呢。我当个总编辑就行了，社长让别人去干。”“一个副牌社你想占用社里多少资源？”林为民有些郁闷的看着程早春，“领导，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使唤的！”“多给你开一份补贴。”我差你这一份补贴？“领导，您这是在搞一言堂，我要求这件事必须上会讨论。”林为民据理力争。程早春神色如常，点头道：“应该的，明天就开会把这件事定下来。”程早春如此笃定，自然是有原因的。副牌社刚刚恢复，总编辑既然由林为民兼任，那社长的职位肯定不能比他低。放眼国文社，除了社长和书记就没人了。书记务虚，肯定不愿意掺合这种事，程早春不干，这个副牌社的社长除了林为民，还有哪个人合适？而且，领导干部兼任职务都是就高原则取酬，哪个职务工资高，就领哪个的。林为民要是兼任通俗文艺出社的社长兼总编辑，怎么着也大不过国文社这个上级出社的总编辑职务，工资没有变化，所以程早春才会给他多开一份补贴。等于是活多干了，钱却没多多少，这活真真属于够得着的看不上，看得上的够不着。林为民有点郁闷，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你先不要有压力，你毕竟是当领导，具体工作可以交给底下人负责。回去好好想想副牌社成立之后的发展道路，回头写个文件，等上面批了我们的申请之后，还得开会讨论呢！”程早春一边安慰着林为民，一边将他送出了办公室转头脸上笑容灿烂。总算是坑了这个孙猴子一把，哎呀！真是太痛快了！林为民愁容满面的出了办公室，惆怅了好一会儿，放下了心中的情绪。马上就要过年了，先不想这些烦心事，乐呵几天再。这段时间他刚上任总编辑，一直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也该放松放松了。隔天是周末，林为民打算上午带着陶慧敏到王府井逛街采购一番、晚上去人艺看场话剧，早起接到汪硕的电话，要请他和陶慧敏吃饭。“晚上没空，要请中午请。”林为民在电话里不客气道。“揍性！请你吃西餐，中午吃有什么情调？”林为民调侃道：“呦，硕爷放血啊，今儿要开洋荤！”“马克西姆，晚上七点，爱来不来！”王硕完挂断了电话。林为民也不着恼，这是他和汪硕一贯的相处模式，他转头对陶慧敏道：“话剧看不成了，晚上汪硕请吃饭，在马克西姆。”“没关系，好长时间没吃西餐了，正好解解馋。”陶慧敏笑道。两人笑着收拾好，便出了门。按照计划，先去王府井逛街采购。临近春节，燕京城里但凡是跟购物、游玩沾边儿的地方就没有不热闹的，林为民和陶慧敏进了王府井感受了一回摩肩擦踵、人山人海。等再出来时里除了多了一堆年货，还有一身汗。商场的人之所以这么多，除了有临近年节的因素之外，跟前几年的物价大涨也有关系。这几年时不时的就会兴起一波抢购潮，老百姓们都被搞怕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涌向商场，恨不得将存折上的钱花得干干净净。钱没了不要紧，有东西就行，毕竟东西买晚了，它是真涨价啊！王府井的采购完之后，林为民和陶慧敏先去全聚德吃了顿午饭，下午去了友谊商店。上午在王府井买的都是些普通年货，到友谊商店是买些为了送礼的年货，这里的东西贵是贵了点，但送礼有面子，林为民这几年已经买习惯了。逛着友谊商店的时候，林为民问陶慧敏，“爸妈什么时候到？”“是明天动身，大后天应该能到。”今年过年，林为民和陶慧敏不打算回瑞安老家，而是邀请陶慧敏父母来燕京过年，等过完了年，再让陶慧敏带陶父陶母在燕京玩一段时间。陶母今年刚刚退休，陶父还有两年时间才能退，林为民和陶慧敏商量，想把他们俩人接到燕京来定居。陶父陶母就这么一个女儿，退休之后年纪越来越大，身边没人照料不行，林为民让陶慧敏趁着这次会好好劝一劝父母。在外面采购了一天时间，下午五点多，林为民和陶慧敏先将年货都送回家，然后驱车来到位于崇文门西大街2号的马克西姆西餐厅。马克西姆93年开业之后一跃成为燕京西餐厅中的翘楚，这几年时间里，越发的热闹了。前几年贝托鲁奇在燕京拍末代皇帝没事就喜欢光顾这里，跟餐厅经理宋淮桂打的火热，还让宋淮桂在电影里客串了一个角色，林为民一度怀疑两人有不可描述之事，可惜他没证据。今天来到餐厅，没看到宋淮桂站在餐厅门口迎客，林为民携着陶慧敏进了餐厅就瞧见汪硕站在餐厅角落里，朝他挥，挥动的那只里一块黑色的“板儿砖”分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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