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回:惠远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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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割地丧权,沙俄吞扰。

    中心堡垒今前哨。

    巍峨军府剩营盘,沧桑回首同凭吊。

    荆棘铜驼,荒烟衰草,城池巨变遗踪渺。

    人非物是我重来,旧怀新感知多少?

    重葺残垣,再修故堡。

    美轮美奂惊绚藻。

    军台廨馆貌还原,胡笳羌角翻新调。

    新状纷呈,旧颜横扫。

    残楼颓阙都换了。

    乾嘉城垒复当年,太平盛世阳春杲。

    烈日灼人,可是风向突变,尘世开始变得浮燥,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白色垃圾,或是挂在树枝上,或是缠绕在电线上,有时候还会蒙了人眼,叫你无法分清西东南北。

    伙子们在一起安装输送带,面对这垃圾满天飞,禁不住有人叫了起来:

    “下班吧,这垃圾满天飞,心有传染病光顾。”

    吆喝的是夏流,吴芷叫道:“你那么怕死,还来xj干啥?”

    童筹道:“他是专门来收烂货的。”

    白善道:“童筹,好货烂货有啥区别吗?”

    “好货随我哥去了,烂货在眼前。”

    “你这个王八蛋。”郭琼英拾起一块土饼砸向童筹,骂道,“你才是烂货呢。”

    银富香低垂着头,忙着干活,自己的形象,早就在众人心中糜烂透了吧。童筹口中的烂货,大概就专指自己吧。她面带几丝冷笑,我再烂,也烂不到你们这些臭男人身上去。郭爱珠话象老母鸡下蛋,叫的很干脆,道:“童筹,你任笔友哪点好,好女娃儿怎么都喜欢跟他跑呢?”

    从不与众人搭腔的马章雄道:“好就是这样,才子佳人的有效搭配。”

    “三女一男,这就是好吗?”言语中充满忌妒,白善的一张黑脸黑的吓人,“这是典型的烂。”

    任笔友一众人等用过午餐,便经直朝惠远古城而去。路上无甚事,老大远就看见了飞檐斗拱中凸兀耸立的宝瓶铁戟,在阳光中闪射着耀眼的光茫。郭燕兴奋的道:

    “燕哥,那就是惠远钟鼓楼。”

    杨林萧瑟,沿街凋零,稀落的建筑破败不堪,唯那钟鼓楼巍峨挺拔,雄浑壮丽,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如新建一般屹立于古城中心。

    原来,钟鼓楼为四层三檐歇山顶的木结构建筑。第一层为基座层,每边长二十二米,外面用青砖仓砌,台上边缘有青砖花墙。基座四面有拱门,门宽各四米一,内有十字通道,直通四方大街,基座顶棚为方木拼铺,绘有八卦图,内壁也用方木、青砖镶砌而成。十字通道四角各有一根木柱直达楼顶。南拱门右壁上开一门,入内拾阶而上,可登至基座平台。平台上建有木结构彩楼三层飞檐斗拱,画栋雕梁;楼顶正脊四端各有大呁,中有宝瓶和铁戟,戗脊尽端均有仙人走兽装饰,瓦陇出檐装有勾头滴水。各层檐面及楼顶全用绿色硫璃瓦覆盖,屋檐下梁柱额枋均绘彩画。二楼置有大钟大鼓各一,谓之晨钟暮鼓,为敲击报时之用,城门的昼开夜闭以此为信号。

    任笔友与姑娘们拾阶而上,蹬上鼓楼二层,凭栏极目四望,古城全貌尽收眼底。几段土墙,几处矮房,在几株苍老的胡杨树影中显得荒芜枯萎。偶尔有几只羊畜犬猫如魅影一晃即没于远处的青纱帐中,并将连片的帐子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大地玉脂凝膏般的肌肤,在阳光中鳞光闪闪,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在青沙帐中逆势奋飞,直奔那天山之巅,直上那九天瑶池!

    遥望巍巍天山之巅,悠悠白云之上雪峰凸兀,如森森寒剑刺破青天,终引得皑皑白雪如似银河落九天。巍巍天山之巅,悠悠白云之下碧海翠波,如森森林木纵春秋,终孕育生生不息之柳暗花明又一村。

    姑娘们显得很兴奋,尤其是郭燕,她就象一只欢快的燕子,忽蹦北檐口,忽飞南廊下,且停东梁处,且凭西拱望。

    “没想到在这钟鼓楼上能看这么远,这天下美景,可谓尽收眼底。燕哥,你作首诗嘛!”

    古丽燕也是第一次蹬这钟鼓楼,蹬高望远,原来家乡竟是如此美丽。她美目含笑,道:“燕哥,你作首诗嘛!”

    任笔友挠挠头,道:“我头脑一片空白,肚中空空如也,哪里有诗嘛?”

    “中午那美味的鲜煎包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吗?”吕希燕媚笑着,去摸男人的肚子,突然失声惊叫道,“哎呀,笔友,你更是肚腹四空呢。要不,喝点水吧。”

    吕希燕将健力宝罐递到男人唇角,缓慢起底倾倒,半响却无,原来是个空罐。郭燕忙道:“雪芹姐,我这还有。”

    古丽燕道:“我这也还有。”

    “我喝了,你们喝啥?”

    “我们就品你的诗。”

    任笔友并没有喝女孩们的饮料,他沿着鼓楼转了一圈,冥思苦想一番,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四四方方钟鼓楼,

    四平八稳高昂首。

    晨钟暮鼓歌一曲,

    共和江山披锦秀。

    多娇江山引贼寇,

    恶魔放火狼烟透。

    抬棺西征猎豺狼,

    左公当年万户候。

    我河我山我祖业,

    岂容盗贼损祖德?

    中华儿女真英雄,

    清风热血天际流。”

    郭燕拍欢呼道:“中华儿女真英雄,清风热血天际流。燕哥,好诗,好诗。”

    古丽燕也芳心激荡,风含情水含笑,就连老街枯树也于瞬间春意盎然:“燕哥,我真高兴生为中国人。”

    吕希燕却撇撇嘴,道:“这也算诗?顶多一顺口溜。丑蛤蟆,重新整一首。”

    ()(e)  任笔友道:“我才尽于此,没有了。”

    吕希燕笑道:“别谦虚嘛,我知道你腹中瓶瓶罐罐的陈年老水多得很。”

    古丽燕道:“瓶瓶罐罐的陈年老水是什么?”

    郭燕笑道:“雪芹姐是燕哥满肚子的坏水。”

    “郭燕,瓶瓶罐罐的陈年老水是酒好不好,你不懂就别误人子弟哈。”任笔友尴尬的笑笑,突然精神十足的道:

    “你们品品,我这有首新词如何: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成社稷。伏羲八卦生两仪,黄帝造龙镇神宇。尧舜禅位到大禹,启开王朝数第一。妇好女子半边天,成汤基业数百年。风云传颂人悲欢,子牙封神立坤乾。雷电起处烽火急,群雄逐鹿神州地。始皇大义扫群蚁,却败楚王刘亭长。大汉威武竟风流,最数桃园刘关张。道号卧龙武乡候,留下妙计司马休。忽闻杨隋兵变起,立足未稳李唐至。贞观德僧西游记,至始善终大圣心。五百年忽过梁山泊,一百单八将真男儿。可歌可泣英雄泪,可悲可叹儿女情。原来女娲补天时,人间遗留石头记。荣华富贵烟和云,悲欢离合古有时。明月清风时时有,百年屈辱怎忘却?大人物蹬高望远凑凯歌,人物盼过衣食圆和。生生世世情与爱,忙忙碌碌苦与乐。看封神到三国,西游来到梁山泊。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

    众女起初不知其所云,都疑眉茫然的看着男人如倒豆子一般口吐朱玉,倒也觉得震心悦耳。待听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男人志比天高,不觉更亲近了三分,对男人自是莫顶盲信。郭燕尤甚,她知道男人文化功底了得,数国学尤盛,道:

    “燕哥,你的飞燕迎雪里到处可见诗词歌赋吧,我很期待她。”

    古丽燕不太懂得男人所言,但倾心于男人满腹经纶,醉心于男人口吐芬芳,心中的慕恋之情暴增。她看看郭燕吕希燕,楼荫下她二位春风得意,秋风飒爽,心中便有一丝妒忌,还有一丝羡慕。

    “徒儿!”她灿若阳光的笑道,“徒儿,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是什么意思啊?给为师讲道讲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徒”任笔友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确实拜过古丽燕为师,便干笑两声,道,“少不更事,旧事莫在重提了。”

    “你啥?”古丽燕嗔言微怒,道,“你这个逆徒,想要判经离道欺师灭祖吗?”

    吕希燕笑了,道:“俗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丑蛤蟆,快给你师傅认个错,免得你师父惩罚你。”

    郭燕看懵了,道:“雪芹姐,古丽燕姐姐怎么就成燕哥的师傅了?”

    “为了比武能赢阿里木,古丽燕教丑蛤蟆骑马摔跤,丑蛤蟆就拜古丽燕为师了。”

    “是这样啊!”郭燕开心的笑了起来,道,“这么来,燕哥该叫我一声师叔了。雪芹姐,你也是燕哥的师叔了。”

    吕希燕笑道:“对对对,我们都是丑蛤蟆的师叔。徒儿,快给你师傅讲道讲道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是啥意思。”

    突然间自己就被降了辈份,任笔友横眉楞眼的逐个看着女孩们,却见吕希燕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是迷人,郭燕天真无邪起哄的模样煞是可爱,古丽燕嗔颜怒目的令人怦然心动。他心中激荡,我是男人,怎么可以对女孩凶呢?于是,他爽朗的哈哈一笑,道:

    “师傅师叔们,学生这是班门弄斧,献丑了,献丑了。”

    郭燕乐道:“贤徒,你谦虚了,能写出‘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这样的诗句,足见你狂妄得很哪!”

    “少年自有少年狂,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吕希燕笑道,“贤徒啊,希望你的狂不是因为你的无知,而是你真有狂的资本。”

    古丽燕本来就是佯怒,见众人都在笑,她也不好再板着脸了,便也笑道:“笔友徒儿,即便是你的诗写得再好,但还是要谦虚啊,切记切记!”

    “我写的这些东西啊,是上不了台面的,最多只能哄骗你们这些懵懂少女,讨个女孩的欢心罢了。”

    郭燕道:“你们文化人都这么谦虚吗?”

    “文化人,现在还有文化人吗?现在自谓的文化人,其实是最不懂文化的。”

    任笔友正经道:“句很现实的话,当今中国,自毛主席后,已无诗词佳作了。你们听听毛主席的这首词: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首词情景完美融和,每一句都写景,但每一句又都在抒情。苍山的肃穆之色,加上如血的残阳,在颜色上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重要的,他通篇气势如虹,每一句,都气势千钧。通篇更无一字可改、无一字可增、无一字可减。你每读一遍,都会有不一样的澎湃之情在心中激荡。试问,如今有这样的诗作吗?往前推五千年难寻,往后推五千年恐怕更没有。”

    吕希燕道:“丑蛤蟆,你又胡了,现在兴新诗,那旧词已成为了历史。你难道没读过汪国真顾城海子的诗吗?”

    郭燕突然双高举,动情的朗声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e)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吕希燕不甘落后,也吟诵道:“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古丽燕瞅瞅这个,瞧瞧那个,见任笔友欣然悦色,终是忍不住,也声情并茂的朗诵道: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你们所谓的这些新诗,不是名利之作,就是专门哄女孩的烂情之语,只有昙花一现般的新鲜,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更是无胜于有的污言垢语。”

    众女不服,都切声嗤鼻。任笔友呵呵一笑,朗诵道: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听听,这才是诗,这才是词,吟诵千遍也不觉得枯燥泛味,再过千年也显春意盎然。”

    古丽燕频频点头,终感觉这个押韵对口的诗词读起来朗朗上口,如磕五香味瓜子般香酥干脆。“燕哥,你也会写这种诗词吧,也来一首如何?”

    郭燕忙俯和道:“燕哥,就整一首吧。”

    吕希燕盈盈笑着,道:“笔友,你可不能辜负了这美景盛情哦。”

    任笔友看着三个漂亮可爱的女孩,感觉到她们那迷人的美瞳中流露出的殷切期待的眼神,想了想,道:

    “钟鼓楼,楼钟鼓,儒音道声千古传。蹬楼上台指江山,我辈青春笑自然。

    中国红,红中国,泽东润之万世年。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好!好!好!”

    众女拍欢呼,原来男人是有些才华的。她们都如痴如醉的看着男人,觉得他英俊潇洒,气度非凡,正应那古语言“腹有诗书气自华”!

    古丽燕道:“燕哥,我喜欢‘我自风流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这句。”

    郭燕道:“我也喜欢这句: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

    吕希燕道:“我自多情向天笑,要留风流在人间!我也喜欢这句诗。”

    任笔友笑笑,道:“毛主席: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老人家为我们提供了如此祥和广阔的舞台,生长在红旗下的我们没有理由不好好演绎我们的人生大剧。”

    郭燕道:“燕哥,你的人生大剧有剧本吗?”

    吕希燕道:“他呀,做梦都想当个作家。”

    郭燕道:“当作家好啊,可以宣传自己的思想。”

    任笔友道:“其实,我最想的还是干实业,开发利用我们传承了几千年的中药为人民谋健康。”

    郭燕道:“现在西医发达,又挣钱,中医药已经落后了。”

    “中医不是落后,而是太超前了,超前得没人能弄懂他的原理。但是中西医学界却有个共识,那就是西医让人明明白白的死,中医让人糊里糊涂的活。”

    “中医没啥前途。”郭燕道,“我外公就是祖传老中医,行了一辈子医,却没开西药店的一年挣的多。”

    “是你外公医术不行?”

    “不是,主要是他收费便宜。就拿咽炎来,我外公一般会叫病人用苦瓜清煮肉片汤吃两三顿就好了,不收钱。但是西医店不是给患者开两天的药,就是给打两瓶吊针,收个十元二十元的。你我外公能干得过西医吗?”

    “哦,你外公医德高尚啊!有会我得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古丽燕道:“燕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专注于写作,这可是你的强项。”

    吕希燕微微一笑,道:“笔友,你学识渊博,又爱异想天开,而且你也喜欢舞笔弄墨,在文学方面应该大有作为。”

    “我成不了文学大家的。”

    郭燕古丽燕吕希燕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文学创作是需要清心寡欲的,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谁又能真正做得到?现在社会上五花八门的文学作品太多,你它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吧,却没有百花的芳香百家的智慧,有的尽是一股脑的铜臭味满眼的灯红酒绿一门心思的崇洋媚外,这实在是当今文坛的悲衰。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我终究是个被边缘化的落伍者。”

    郭燕道:“正因为如今的文坛寡廉鲜耻,所以才更需要一股清流来为文化正声啊!”

    “我也想化作文坛的这股清流,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做不到。”

    古丽燕道:“你不是都在写了吗,怎么会做不到呢?”

    “我那是自我消遣罢了,你们千万别当回事。”

    吕希燕道:“那你还什么独见红楼处,飞燕迎雪时?”

    “我那是意淫,点大话自我安慰而已,你们权当听吹牛罢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天色大变,一阵狂风裹挟着沙尘垃圾奔袭而来,只唬得他们纷纷屈身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