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孝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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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陈堪的求助目光,朱高煦很给面子的挑了挑眉,然后双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但他转头看向道衍的背影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憎恨,再一次被陈堪捕捉到。

    他俩有仇!

    这是个重要信息,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先记下来再。

    陈堪脑子再次高速运转。

    自己和方孝孺的谈话,被他们听去,不见得就是坏事。

    最起码,他们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态度。

    自己是不反对燕王登基的,而且还一直在积极的劝解老师为朱棣起草即位诏书。

    道衍来诏狱的目的,肯定也是为即位诏书一事。

    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陈堪就不慌了。

    只需正常应对,不要让人在话中拿到把柄就是。

    想了想,陈堪朝着道衍拱道:“道衍大师,你也看见了,老师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被人打搅,要不,你先回去,待老师醒来之后,我请狱卒大哥去你府上告知,如何?”

    “也好,那就麻烦陈施主了。”

    道衍双合十对着陈堪弯腰一礼。

    随后转身来到牢房门口,对倚靠在门框之上的朱高煦道:“殿下,走吧。”

    朱高煦点头道:“大师先请。”

    陈堪目送着两人走远,而后缓缓靠着墙坐了下来。

    心,更累了。

    虽然和道衍的交流只是短短的几句话。

    既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唇枪舌战。

    但陈堪的心理压力,却是比面对朱高煦时更大。

    毕竟,会咬人的狗,他不叫啊。

    道衍此人,在现在的大明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而他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的态度,依旧是和煦到令人如沐春风。

    足见此人城府之深。

    此人大凶!

    在心里给道衍和尚下了定语,陈堪再次思考起来。

    方孝孺已经被自己刺激到心理崩溃了。

    不过自己究竟能不能服方孝孺,只有天知道。

    不能将希望全部放在服方孝孺这件事情上。

    必须再想想其他办法。

    只是自己一个破落户,在朝中无权无势,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该怎么办呢?

    ()(e)  想着想着,陈堪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朱高煦那张黝黑的丑脸。

    在原身的记忆中,他曾与朱氏兄弟的关系还不错。

    但当时几人能做朋友,是因为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

    而现在,两人的身份已经是云泥之别。

    难兄难弟的交情,还有用吗?

    想着想着,陈堪只觉得心身疲惫。

    一阵困意袭来。

    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金陵帝都,紫禁城。

    建文帝的一场大火,使得原本辉煌壮丽的皇宫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之像。

    只有还未烧尽的朱甍碧瓦间,依稀能看出这曾是巍巍汉家宫阙。

    一座还算完整的大殿之内。

    道衍和尚正在和一个浓眉大眼,棱角分明,颌下留着一缕显眼的美髭髯,身着蟒袍的俊朗中年男子着什么。

    男子便是靖难功成的燕王朱棣。

    而两人谈话间,男子越发神采飞扬。

    “这么来,那陈堪是将本王比作那太宗文皇帝李世民咯。”

    道衍微笑道:“此子虽未明,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劝诫其师以魏徵为榜样,倒是有些这意思。”

    “呵呵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朱棣忽然大笑起来,而后起身负走到大殿之外。

    笑道:“本王现在,总算知晓我那大侄子为何会输给本王了。如这般青年才俊,他弃之不用,反而让齐泰黄子澄那等奸佞身居高位,如何能赢得了本王呢?”

    伴随朱棣左右的道衍双合十道:“王爷得极是,王爷圣明。”

    道衍的彩虹屁让朱棣很是受用。

    双眼微微眯起,虽然一脸矜持,但就差没在脸上写:“夸我啊,继续夸我啊。”

    不过道衍显然不吃这套,只是跟在朱棣身后,不再言语。

    朱棣有些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一下嘴。

    没了?

    就这一句吗?

    大师怎地如此短?

    算了,没了就没了吧,那子把我夸成李世民第二,我已经很满意了。

    “唔,你他是陈恒之子?”

    朱棣转过身来,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是,确为普定侯独子。”

    ()(e)  朱棣摇了摇头,感慨道:“普定侯啊,可惜了。”

    陈堪是被吧唧吧唧的吞咽声给吵醒的。

    六月的金陵本就闷热,牢房之中更是又湿又热,还臭,再加上吧唧吧唧的声音,陈堪哪里还能睡得着。

    陈堪睁开眼睛时,方孝孺早就醒了。

    而那吞咽声,也正是出自方孝孺之口。

    陈堪坐起来,一眼就发现了方孝孺的异样。

    他正在面无表情的大口大口的吃着陈堪木盆中的糊糊。

    只是双眸空洞,眼神暗淡无光,全然没有了往日里从眼睛里表露出来的那份睿智。

    就好像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了进食的本能。

    “老师?”

    陈堪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但方孝孺没有任何反应。

    木盆中的糊糊吃完了,糊得方孝孺的脸上,衣领上,衣袖上到处都是。

    看着方孝孺现在的样子,陈堪不由得心里一阵刺痛。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自己的身份却是他的学生。

    “抱歉了,但是我想活着。”

    把心里的愧疚强压下去,陈堪一把抓住方孝孺的袖子,叫道:“老师?”

    方孝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盆中的食物。

    糊糊吃完了,便将中的木盆往嘴里塞去。

    陈堪一把夺过木盆丢到一边,大喝道:“老师,醒醒。”

    但方孝孺恍若未闻,见木盆被陈堪丢开,一把甩开他的,脚并用的爬过去捡起木盆就要往嘴里塞。

    看着方孝孺现在的表现,陈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难道,方孝孺这是被自己给刺激得疯了?

    这不应该啊。

    但看着方孝孺三下五除二就将软木制成的饭盆咬出一个缺口,并且把咬下来的软木吞进了肚子里。

    陈堪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陈堪绝望了,方孝孺疯了,自己坏了朱棣的大事,还能有活路吗?

    “老天爷,你玩够了没啊?”

    “哐哐哐”

    “来人,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