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水妖袭击，挑夫

    江水滔滔，洪洞县码头，一派繁忙的景象。

    一艘艘货船靠近又远离，一箱箱货物从船上被装卸下，经过分拣后来到一名名挑夫的扁担上，然后随着一双双脚，进入洪洞县的商户。

    沈观夜领着两名山鸮羽卫、几名治安员和十几名保乡团成员，匆匆赶赴码头。

    在保卫洪洞县那一战中，治安科所损失的英灵已经由上面补上了。

    这一点大帅倒是没有卡脖子。

    所以眼下，治安科的英灵配置是齐全的。

    很快，沈观夜就带着人来到了岸边某处，相较于边上的喧嚣和繁忙，这一片显得肃杀得多。

    已经有两名治安员站在那了，两人表情都很严肃，脚边躺着几具残尸，还有大大不少木板，从结构上看，显然是船体的一部分。

    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治安员们倒没什么，经过沈观夜前些日子的优胜劣汰。

    如今留在治安所的都是精锐，见过尸体不少，不至于被吓到。

    但保乡团的成员们就不一样了，明显有些紧张和犯恶心。

    这边死了人，但边上大多数人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似的，该干嘛干嘛，被生活驱使着前进，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几个。

    见沈观夜赶到，其中一名治安员上前汇报。

    “所长，您来了。”

    “袭击是昨天半夜发生的，因为太晚，被袭击的船又离得比较远，所以当时没人察觉，等到今天一大早，有人发现了浮在水面上的木板，才发现得情况。”

    最终，这名治安员总结道。

    沈观夜点点头，问身边人。

    “你们怎么看？”

    “应该是水妖袭击人，而且级别不低，遭受袭击的虽然是木船，但普通水妖想要将其破坏成这种程度？非常难。”

    “况且边上船里头的人都没听到呼救声，明袭击发生的时间非常短，被害之人来不及发出呼救就葬身江里了。”

    “这不是水鬼、虾兵、蟹将这些低等级水生英灵能够办到的。”

    “没错，”另一名治安员接话，他评估了一下要将一艘十几米长的木船破坏成眼下这幅模样的难度，道，“发动袭击的很有可能是一头6阶水生英灵，再不济也得是5阶。”

    5阶英灵！

    换作以往，治安科就该如临大敌了。

    因为整个治安科都没有这么强大的英灵。

    6阶英灵就更别了，除非请动苏家，要不然光凭治安科？

    根本不可能拿下。

    别治安科了，就是整个县政府，都不一定能拿下。

    因为这是水生英灵！

    但现在，在场所有治安员惊讶归惊讶，却没有露出半点头疼之色，心中也没有多少担忧和退缩。

    因为他们的所长就有三名阶英灵，一只6阶英灵，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无非是早抓到还是晚抓到而已。

    沈观夜再次点点头，然后开口道：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尽快将发动袭击的野生英灵击杀。现在还是第一次袭击，造成的恐慌还不至于让往来的货船止步，要是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袭击，恐怕这些货轮都不敢过来了。”

    “咱们洪洞县有多少人指望着码头过活？要是不尽快将这只英灵击杀，很多人的生活都将成问题。”

    这话沈观夜是望着远处一个个挑夫背影的。

    货运是洪洞县的支柱产业，洪洞县的老百姓之所以能比天夏绝大多数地方的老百姓过得好一些，时不时地能吃上点荤腥，就是因为这一座码头的存在。

    要是码头长时间受野生英灵袭击的阴影所困扰，城中的大户、货商倒还好，他们底子厚挺得住，可许多靠着码头和货运吃饭的底层劳动者就吃不上饭了。

    “让江阳分所的人将英灵都抽调出来，另外去城中大户那边去征调一些水生英灵来，然后展开搜寻，务必将藏在江里的这头英灵找到。”

    “心点，注意安全，让英灵分散在船周围，不要驶出英灵保护的范围外。另外，我会让山鸮羽卫在天上巡逻，一有情况就会支援你们，霜寒死士和花豹精也会待命，放去做吧。”

    沈观夜迅速下着指令。

    “是！”

    沈观夜正下着命令，远处忽然有喧哗声传来。

    ()(e)　　“发生了什么？”

    “所长，我去看看？”

    “一起过去吧。”

    沈观夜眯着眼往喧哗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道。

    “将被害者的尸体好好收敛好，横遭此劫已是不幸，能让其走得体面点还是该尽力一些。”

    “是。”

    码头，几名挑夫被踹翻在地，却仍苦苦哀求。

    “黄老板，不是我们不懂事，实在是这价格压得太低了。这挑一趟，本就不赚几个钱，现在还要压价，大伙儿实在活不下去啊！”

    话的挑夫明显上了年纪，长年累月干着力气活早已压弯了他的腰，不过五十多的年纪，看着已经是一个佝偻老人，以后世的标准来看，怕是七八十岁才会这般苍老。

    哪怕当今这个穷苦的时代，人们普遍老得快，眼前这名挑夫也明显比同龄人苍老许多。

    没办法，常年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自然是贫病交加，老得快。

    被年老挑夫叫做“黄老板”的，是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穿着粗衣，皮肤黝黑，气质也不像生意人那样养尊处优，一点儿也不像个老板。

    事实上，此人也确实不是老板，而是老板请来管理挑夫的人，打出身，早年混黑道的。

    整个洪洞县的搬货生意都被垄断了，任何人想当挑夫都得被抽成，谁要是私下挑货，少不了得挨一顿毒打。

    “老东西！听不懂是吗？这钱不是我想压的，是上头的决定，你要是不相干就别干！有的人想干！”

    “黄老板，不是我不想干，实在是这价格太低了。我在这也干了几十年了，从来都任劳任怨，伱们能不能行行好？”

    老汉哀求，惹得边上的挑夫也不断附和。

    “黄老板”火了，抬脚就踹，老汉身边的年轻挑夫一个翻身护住了老汉。

    背上一股巨力传来，年轻挑夫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

    踹倒了人，“黄老板”却更火大了，抽起地上的扁担就要往挑夫们身上砸去。

    “你们要造反不成？”

    “刀疤黄，你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黄老板”听出这是自己熟悉的治安员的声音，立刻停下了中的动作，转身的时候，脸上已变戏法似的换上了讨好的笑脸。

    “李长官，您怎么过来了？”

    等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沈观夜后，姓黄的更是浑身一抖，心中寒意顿生。

    人的名，树的影，沈观夜偌大的名声，洪洞县里没几个人不知道。

    沈观夜下随便一名治安员都需要他客客气气的对待了，到了队长这个级别，就需要他巴结讨好了，更别再往上了。

    可前段时间，好几个他需要巴结讨好的人却被眼前这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杀鸡一样枪决了。

    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名分所长，这更是他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大人物，戳一戳指就能把他戳死的存在

    天杀的，怎么就没人提醒我沈所长就在边上啊？

    “黄老板”在心中哭爹喊娘。

    沈观夜行事果决，眼里揉不得沙子，地位还高，想不同流合污就能不同流合污。

    这样的官，对良民来那就是青天大老爷

    可问题是，他就不是良民啊！

    “怎么回事？”

    “沈所长，是”

    “你来。”

    沈观夜挑了一名围观的群众，“黄老板”当即像是被噎住了喉咙的鸭子，闭了嘴。

    那被指名的路人了起来，再加上边上人七嘴八舌的补充。

    很快，沈观夜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就是掮客仗着自己的垄断地位，再一次强行压价而已。

    沈观夜看了那被踹翻在地的年轻汉子一眼，此人身材高大精壮，皮肤黑如酱油，因为出了一身的汗，皮肤呈现出铜一样的光泽。

    这样正值壮年，又常年干着体力活的汉子，真要动起来，可以想象会有多大的力气。

    可眼下却只能任人殴打，哪怕攥紧了拳头，愤怒至极，也没敢将拳头挥出去。

    这就是最底层人的处境，干着最脏最苦最累的活，却只能得到一点微薄的薪水。

    面对剥削压榨，殴打辱骂只能默默忍受着，为了活着可以是拼尽了全力，但往往生活中只要起一点风浪，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e)　　“事情是这样吗？”

    沈观夜的心中燃起无名火。

    “沈所长，你听我解释，”“黄老板”鼓起勇气开口，“我们东家是压了价，可他不压价不行啊，外面战事又起了，如今途经咱们洪洞县的货船少了不少，虽然单价提高了，但总量减少了啊。”

    “再者，这单价提高也提高不了，真提的太高了，人不来了又怎么样？不降低挑货的价格，咱们东家就只能赔本赚吆喝了。”

    沈观夜心中的无名火忽然“噗嗤”一声被浇灭了。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名持剑的古代侠客，正准备上演一幕“剑斩鱼肉乡人无恶不作的恶霸”的好戏时。

    转过头却发现——人呢？

    只剩拔剑四顾心茫然。

    见沈观夜沉默不语，“黄老板”心中一喜。

    他听沈观夜虽然眼里揉不得沙子，却也讲道理，所以才大着胆子开口，没想过传言是真的。

    “所以你就可以当街殴打他人？”

    “黄老板”内心的得意滞住。

    “按规定，你该给人一笔赔偿，还得去牢里待几天。”

    “沈所长，这”“黄老板”下意识想讨饶，但看着沈观夜面无表情的脸色，一下子又失去了勇气，“该！我认罚，沈所长，我认罚！”

    沈观夜没再理他，走向老汉和那年轻的挑夫。

    两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有另外几名被殴打的挑夫，都围了上来，想像沈观夜表示感谢。

    那老汉甚至想跪下来道谢，沈观夜忙拉住。

    “老人家，你们是父子？”

    沈观夜看着老汉和一旁替他挨上一脚的黝黑汉子，问道。

    老汉一下子沉默了。

    “沈所长，不是的，我和张叔只是邻居，张叔的儿子当年去当兵，人没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儿媳妇也跑了。”

    “如今家里就剩下张叔、张婶还有孙儿三人，因为要养家，所以张叔这把年纪了还在当挑夫。”

    沈观夜再一次沉默住了，过了片刻，他忽然朝着周围的挑夫道：

    “各位，县里成立了保乡团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了吧？我会给你们一定的名额，你们要是想加入保乡团就去报名，经过遴选后就能成为保乡团的一员。”

    现场一静。

    沈观夜的身后，有几名保乡员想要开口，但终究不敢。

    “好！沈所长威武！”

    突然有人呐喊并鼓起掌来，他也不知道该喊些什么，心情激动之下直接喊了“威武”。

    零星的掌声和呐喊很快就热烈起来，到了后来，在场所有的挑夫都加入了鼓掌和呐喊的队伍。

    等挑夫们激动的情绪稍稍冷却后，沈观夜：

    “具体要注意的东西，上治安所门前的公告栏看就行，不识字的就问一下旁边人，走吧。”

    最后这句话是对下人的。

    很快，沈观夜就带着人离开了——还有一个案子要办呢。

    沈观夜注意到，有几名保乡员几次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些人想什么。

    保乡团的待遇很好，虽然比不上治安科，却也要比洪洞县绝大多数工作要好——要是不好，城中的各大家族，乡下的各大富绅至于将族人送进来吗？

    像张老汉那样的挑夫，要是能进保乡团，绝对算是鱼跃龙门，薪水翻了三番不，社会地位也将直线上升。

    挑夫在洪洞县毫无社会地位可言，而保乡员在洪洞县已经算上中上层了。

    这么好的工作却要分给这些个泥腿子，这些保乡员，尤其是大族出身的保乡员当然会不爽。

    但，沈观夜才懒得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呢！

    将保乡团的名额分出一些给挑夫们，这是他一早就有的打算。

    上辈子他刚刚参加工作时，干的就是扶贫的工作，他本人也是穷苦出身，所以他很清楚贫穷是什么味道，也同情着所有穷苦的底层劳动人民。

    现在穿越到了天夏，哪怕实力不允许他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但在可能的范围内，他还是想多做一些，尽可能让一些人少受些苦。

    唉，世人皆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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