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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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司明冠的房间离开之后,启志帝的脸色并不好看。

    这些修行中人,虽是表面上对夏朝有些客气,可心里怕是毫不在意。

    前有玄天教的裴青岩胡乱闯荡,后有万法盟的人要求直接试试夏朝阵法成色。

    没有一丝尊重可言。

    偏偏他还真拿这些人没什么办法。

    凡俗王朝再如何兴盛,面对这些修仙界中都算一方巨擘的强大势力,也仅仅只是一个人物。

    人物,就难免要看人脸色。

    时代已经不同了。

    不再是周围国度都要看夏朝脸色的时候,如今夏朝,也要经历仰人鼻息的阶段。

    启志帝用掌轻轻拍打着脸颊,那原本有些温怒的脸庞,僵硬的笑容很快柔和了起来,双鬓垂下的些许白发也被挽到了后面。

    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夏朝既然到了他的里,那就绝不能在他的中出现意外。

    列祖列宗、圣人贤人,夏朝奋斗一百余年,才有了今天。

    在新的时代中,他需要重新为夏朝寻找一个方向,一个能让夏朝重新伟大的方向。

    这一次,已经不再是曾困扰墨子的三个问题:饥者得食否?寒者得衣否?劳者得息否?

    这些问题,夏朝已经解决,通过一代代人的努力,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但新的问题,又重新出现。

    他不甘心让夏朝与别的凡俗王朝一样,成为傀儡。

    那就必须要做出更多的努力才是。

    包括但不限于,战胜自身的情绪。

    等到走至关押着裴青岩的房间门前时,启志帝脸上的表情已经愈发的温和、和蔼,看样子根本不像是过来审讯的,而是要见一见后辈。

    推门而入,裴青岩正坐在桌前品茶,神色也并无一丝慌乱,便是见到来此的启志帝,脸上仍有笑容。

    “裴仙师,又见面了。”

    启志帝率先打招呼。

    “闯了祸,倒是叨扰夏皇了。”

    裴青岩并没有太摆谱,还是起身给了最起码的尊重。

    “仙人行事,果真是如羚羊挂角般难以琢磨。裴仙师刚到皇都,便寻到了济世真人的原住址,倒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启志帝并未用刁难的语气,而是不动声色的道。

    “哦?原来那里便是济世真人昔日所居住之地?”

    裴青岩眉头微挑。

    还真给他找到正主了。

    但正主好似正如启志帝所言,已经不在这里。

    反倒是院子里正主所留下的奇珍,不知不觉竟成为了夏朝皇都方圆百里之内的修为最强者。

    不愧是能够炼化千年金圭木,且打入阵纹的高人,当真对得上奇人二字。

    “是极。”

    启志帝轻轻点头,真心实意的道:“济世真人对夏朝有大恩惠,他所留下的院子,夏朝自然会为其保留,且不许外人叨扰。”

    “原来如此,倒是裴某孟浪了。”

    裴青岩抱拳一礼道:“在下出于好奇,便用宗门灵物寻了一番,不曾想竟误入那里,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正所谓不知者无罪,那里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只是那里的东西皆归于济世真人,便是夏朝也无权做主,所以才不方便让旁人见到而已。”

    启志帝声音温和的道。

    此事,自然是要大事化,事化了。

    一直揪着不放,反倒是显得夏朝有猫腻。

    毕竟夏朝也不能真的对这些人做什么,除非是准备不死不休,眼前还远没到那个程度。

    裴青岩只是点头。

    “还有一事,劳烦裴仙师莫要将在那间院中看到的东西出去,否则徒增麻烦,倒是的确有些不好处理。”

    启志帝含笑道。

    分明是对方没事儿找事,反倒是要自己陪着笑脸好话。

    做夏皇,也很难。

    “这是自然。”

    裴青岩连连点头,道:“裴某只是有些好奇,并无甚歹意。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夏皇,修仙界中,探寻之法不知凡几,便是天宗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那间院的东西只要还在那里,就难免会被人有心人察觉。若不想横生枝节,还是想办法用了比较好。”

    这番话倒是的确的光明磊落。

    ()(e)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夏朝皇都方圆百里之内,修为最强者是一株灵珍,听起来是有些可笑,可何尝不是因为那株灵珍相当不凡?

    依他的眼光来看,那株灵药有成长为天药的架势。

    那可是连金丹修士都必然动心之物,甚至会招来元婴尊者的目光。

    如今天地复苏,万灵显兆,正是生勃勃,一片焕发之时,不仅仅对修士大有好处,对于山野走兽,奇花异蕊又何尝不是呢?

    别是一个夏朝,就算是寻常的仙宗,都难以留得。

    这次告诫,也算是他冒犯夏朝的一点补偿,毕竟这夏朝对他还算是客气,他也并非是那种欠缺修行宝药之人。

    否则换个没什么背景贪婪一些的寻常修行者,可不在这里跟夏皇好声好气的道一二,怕是摘了就跑,懒得跟你掰扯那么多。

    什么你的我的,典故、旧人,谁摘到吞下就是谁的。

    至于长在国土之内就属于夏朝这种话跟凡俗百姓一也就算了,你看修士搭不搭理你。

    “我明白了。”

    启志帝微微点头,裴青岩既能出这番话,就证明他的确没有什么贪念,否则何必如此告诫?

    但因为顾家院里的奇花会变得太宝贵所以提前毁掉这种事情别他做不出来了,他怎么敢做这种事?

    那玩意儿比夏朝的历史都长好么!

    而且还是顾先生的旧友种下的,他多大脸啊敢做出那种事情来?

    有的时候珍惜的不是东西,而是上面的回忆。

    便是顾先生不在这里的时候,也没人敢动顾家院一分一毫,不正是这个道理么?

    对夏朝来,对顾先生而言,真正珍贵的并不是那一株奇珍,而是奇珍见证之下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圣王王莽还在之时,那朵花可就开了。

    守护还来不及呢,辣摧花又怎么可能?

    夏朝承蒙其庇护百载,总不能一点事儿都办不好吧?

    “但若有人对其有异心。”

    启志帝原本温和的声音逐渐冷冽起来,终于不再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而是杀伐果断的君王,“吾夏朝之剑,也未尝不利!”

    “哦?”

    启志帝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裴青岩的预料,想了想后,掌一翻,一枚玉佩便出现在了他的中,道:“既是如此,这枚玉佩不妨送给夏皇。放入那间院之中,寻常探寻之法,大抵都可应对,也算在下的赔礼道歉。”

    “那就多谢裴仙师了。”

    启志帝含笑接过,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目送着启志帝远去之后,裴青岩神情悠然自在。

    那枚玉佩的确可以放置旁人诸多探测之法,不过嘛,也会留下接触之人的影像,需要特殊的段才会显示。

    玄天教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还是想挖一挖夏朝背后的那位济世真人。

    别问为什么,只能天宗行事,何须想那么多理由?

    世上有那么多的秘密,而天宗最擅长的就是揭秘,连天都敢窥探一二,虽然他并非天宗的门人弟子,但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加入到天宗。

    提前在凡俗中练习一下,岂不是理所当然。

    发现秘密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收获和满足,若能提前窥之一二,好处更是数之不尽。

    如今窥探人之私密,来日安知不可窥探天之隐秘?

    所谓修行者,处处是修行!

    他已入红尘中,自是以红尘段行事。

    启志帝刚刚回到御书房,尚且未来得及处理政务。

    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那枚玉佩不能要,捏碎丢茅坑里。”

    启志帝先是一惊,差点脱口而出喊道:“顾孤今日真是忙碌啊!”

    他一边着,一边坐在书案前。

    拿出笔墨在纸上写道:此物有诈?

    他并未修行,也不懂得传音入密,甚至根本不知道顾先生此时身在何处,是如何看到这一切的。

    甚至为了避免被监听,只能采用这种交流的方式。

    没办法,仙道秘法太过可怕,凡俗之人几乎没有应对的能力,再如何心谨慎都不为过。

    “或许吧。但,不必冒险,我自有应对之法。”

    顾担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传音道。

    ()(e)  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天眼神通看的是一清二楚。

    启志帝离去之后,裴青岩脸上的表情,顾担自然也是看的分外清楚。

    管你好心还是恶意,都无所谓,他也懒得猜测。

    这东西不要也罢。

    顾家院还不需要别人去保护。

    启志帝在宣纸上写道:我明白了,会照做。

    “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十余年后,就不会这样了。”

    顾担传音道。

    启志帝心中一震。

    这就是长辈啊,别管看起来再怎么年轻,还是能够体谅他这个后辈的不容易,并未因顾家院的暴露而怪罪于他。

    不过十余年后?

    是顾先生的修行到了瓶颈期,需要十余年时间突破,不便于外人接触么?

    启志帝并不知道,也没有去问。

    只是在宣纸上继续写下:身为夏皇,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希望我做的一切,没有让您失望。

    没有声音了。

    谈话告一段落。

    启志帝又等了一会儿,确信顾先生不再于他沟通之后,他点燃了油灯,将有自身字迹的宣纸在火中点燃,焚烧成灰烬后,再彻底碾碎。

    将脑海中的思绪尽数排空之后,启志帝开始处理公文。

    修仙者的归来是一件大事,夏朝的民生也是一件大事。

    无论哪一件,他都不会懈怠。

    正如他所言,这是夏皇与生俱来的责任。

    又是十余天时间过去。

    皇都门前。

    等候了许久的司明冠便看到一个骑着白马,俊朗儒雅之人向着这里走来。

    他连忙迎了上去,招呼道:“柳师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气宇非凡,恍如仙人耶!”

    马背上那白袍身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书生,年岁看样子比他还要上不少,司明冠却是一点也害臊的讨好。

    能夸赞柳师兄,那是他的荣幸。

    这可是阵痴最为得意的弟子,无论是天资、脾性,还是阵道造诣,在年轻一代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大,被誉为阵痴第二。

    柳清明笑道:“司师兄何必如此客气?一路走来,所见甚多,这夏朝之气象,与别的王朝颇有不同,便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倒是让司师兄久等了。”

    “哪里话?能与柳师兄并肩而行,不知羡煞多少旁人。这夏朝之景象的确与众不同,若非如此,咱也不敢劳烦柳师兄不远万里赶来。”

    司明冠顺着他的话应和。

    “是啊。那墨家、儒家,还有法家之言,当真别具一格,颇有耐人寻味之处。”

    柳清明越下马,啧啧有声的赞叹道。

    “啊?”

    司明冠一愣。

    不是,我就随口跟你客气客气,你咋还真详细了解一下凡俗王朝了呢?

    那墨家、儒家和法家的名声他自然是听闻过,但也就是听闻了。

    至于背后的故事?

    不好意思,仙人没空。

    再如何的荡气回肠、慷慨激昂、惊天动地,也不过是凡俗而已,对仙道有何助力可言呢?

    哪有什么了解的必要。

    可看柳清明的架势,过来的时候好像还真详细了解了一下夏朝的历史。

    这倒是让司明冠有些后悔,真该了解一下的,起码也能跟柳师兄搭上话不是?

    当下也只能先含糊的道:“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柳清明眼前一亮,问道:“那不知司师兄,是喜欢墨家、儒家,还是法家呢?”

    “额”

    司明冠一时无言。

    这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都不太清楚,你问我喜欢哪个?

    你喜欢哪个我就喜欢哪个行不行?

    “三家各有所长,实在是不好选择。”

    不过司明冠毕竟是见多识广,糊涂话自然会,“自然是能够取长补短最好。”

    “哈哈,那怕是难了。”

    柳清明微微摇头,三家要是真能融合,何至于在夏朝三足鼎立呢?

    “闲话暂且不提,柳师兄初到此地,合该先为你接风洗尘才是,夏朝的美酒虽比不得仙酿,但也可堪一饮。还有那精妙阵法等待着柳师兄的鉴赏,想必不会让柳师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