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楚虽三户
彭城
项籍正在巡视自己的军队,未来的征战就要靠这些士兵了。
自刎于乌江之后醒来,发现亚父和叔父都在,他一度以为这只是一个脆弱的梦境。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不是梦境,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想过再次见到亚父的时候应该些什么,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却什么也不出来,哪怕是道歉的话语也只卡在嘴边。但是或许是看在叔父的份上,亚父依然原谅了自己。亚父还告诉他,这里是中原,但已经不是和刘邦争霸的中原,这里的势力已经不只有刘邦了。
未来的群雄,过去的五霸,被他们推翻的大秦,逐鹿天下的刘邦——甚至还包括了他们的根,楚国。
亚父还了,祖父项燕,现在可能就在为楚国效力。
楚国项籍一时间五味杂陈,他虽然以楚国人自居,但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他杀了义帝——楚国人会怎么看他?
所幸,重活一世之后这种麻烦事都可以不去想,自己专心统兵作战就好——政治上的麻烦事就由叔父和亚父去考虑吧。他本来就不擅长这种东西,前一世的失败,与其他军事上输给了韩信,不如是政治上输给了萧何张良。
没错,直到现在,项籍依然不认为自己输给了韩信。到底,他压根不认为自己在统兵上会输给任何人。管他是谁,只要是单纯的统兵作战,自己绝对不会输。
“霸王,武信君找您议事。”来的人是英布,那个曾经背叛了自己的男人。
当复活后还能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项籍根本遏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他不会把自己的失败归因于英布的攻击,但是他不能接受这个男人背叛自己。如果不是亚父和叔父阻止了自己,外带这家伙确实也有两下子,这家伙早就死在自己的上了。
但是最后的最后,叔父大人还是决定了接受英布——总之就是杀了可惜的那一套辞,而且这个男人也确实提供了一些消息:比如刘三那家伙最后一统天下,成为了皇帝,回头就杀了韩信和彭越。根据亚父的猜测,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男人才被归于西楚的麾下。
()(e) 自己能理解叔父和亚父的想法,但是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像这样公事公办,或许对大家都好。
“叔父、亚父,有什么事情吗?是要准备对谁动了吗?”
“羽儿,你来的正好。”项梁回答道,“我们正要商议的就是接下来的战略。”
“是临淄的齐国?还是沛城的梁国?不过哪一个都无所谓,交给我就好!”
“是沛城的梁国。”范增道,“因为此时内乱的齐国无力对我们动,而梁国只能对我们动。”
“等下亚父你能详细一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项羽此时听的有点懵,“齐国内乱不是应该去进攻齐国吗?梁国有这个胆子对我们动吗?”
“梁国不是有没有胆子对我们动的问题,而是梁国如果想生存只能对我们动。”范增修正了一下项羽的话,“梁国沛城毗邻者不少:宋、周、晋以及我们——比较遗憾的是,这四股势力里面,只有我们和周相对较弱,而周所在的陈留,距离沛城太远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羽儿你一样做到以弱胜强的。”项梁感叹道,“所以你亚父此言有理。如果我们去攻打内乱的齐国,可能反而会促使他们团结起来,以司马子、田单之能,佐以管子、晏子之智谋,一旦我军前方陷入僵持,彭城被梁国兵临城下反而不美。”
“梁国只能求速胜,一旦旷日持久,他们就要面临举世皆敌的情景,所以行军调动间必然有错,以霸王您的统兵能力,击破他们并不困难,甚至攻克沛城亦不是不能做到。”范增继续道,“但是我们同样有我们的问题,我们缺乏内政人才,所以实际上我们也拖不起:兵装补给、粮草供应、马匹交易之类的都需要人去管理,但是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
“这种事情。亚父和叔父去办就好。”听这些事情,项羽也有些头大:他知道这些事情很重要,但是这种事做不来就是做不来。
“这种事情当然是老夫和大王去做,但是需要霸王您知晓,我们这一仗,不止是要打赢就可以了。”范增述着自己的战略目的:“我们首先要做到速胜,其次,我们要保证能吸纳到梁国的各种人才。如果大王还想争霸天下,这些人才是必不可少的。”
()(e) “那敌我兵力大概有多少?”
“我会给大王您提供两万人的兵马粮草,敌人可能两倍三倍于我军。”
“啧,不要总是给别人加难度啊,亚父。”
“怎么,难道霸王您做不到?”
“怎么可能?如果亚父您的战略目的只有这一点的话,很轻松就能做到啊。”项籍一脸轻松,“这种程度,和彭城那个时候差远了啊!两万人的话,敌方就算是十万人,我也击破给您看!”
“那到时候全看大王您的发挥了。西楚的兴衰,就全交给您了。”范增郑重一礼。
“亚父,使不得”对于面前的老人,项籍自认为对他实在是亏欠了太多,怎么好意思继续受他的礼?
但是当这个老人如此郑重地给他行礼的时候也无疑明了一件事:这一次的战争,真的很重要。
那么,即便是他,也需要思考一下应该怎么办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大王,可是有何难处?”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人。
“啊,阿虞,我没事。”
“可是又要出兵打仗了?”
“是啊,又要出兵打仗了。”项籍一把把虞姬抱入怀中。
“大王,这一次”
“继续跟着孤出征吧,阿虞。”
“可是”
“放心吧,这一次,孤不会失败,也不会离开你。”项籍在她的耳边道,“所以,不要随随便便就离开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