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观风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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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观风使

    老实与否,还真不能看外表。

    再,老实人也有七情六欲,延三顺去和胡女来上一段跨国露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事。

    但带了骨蒸病回来,就是延三顺的过了。

    “官爷,我不会死吧?”

    延三顺心慌了,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声音浑浊。

    许胤宗挑眉:“老夫在,自然死不了。”

    范铮补刀:“就是得去坊东角集中居住,不许出门,吃上半年的药。要是嫌闷,我可以买一些木鱼来,让你们敲敲。”

    延三顺哭了。

    又苦又涩的药汤,吃一顿就足够终生难忘了。

    半年,这是要命哟!

    延老汉愁眉苦脸:“家里倒是有点积蓄,怕还是不够哟。坊正,帮忙问问,有谁愿意接这宅子。”

    延三顺的心头抽了一下。

    因为不肯改回可地延氏,致使他的亲事泡汤,延三顺对阿耶还是有气的。

    可是,在自己病重的时刻,阿耶愿意卖宅院救治,延三顺终于被感动了。

    “阿耶,宅子不能卖啊!要不然你住哪里?”延三顺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哽咽道。

    陆甲生不耐烦地用枣木短棍敲着床尾板:“够了哈,不用在那里表现父子情深。这几年,哪一次大病大疫,不是坊中出钱的?麻溜的,收拾衣裳被褥,戴上口罩,往坊东走!”

    不用自己家出钱啊!

    延三顺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从床上挣扎下来,穿上麻履、戴上陆甲生给的口罩,自顾自地往坊东行去,延老汉忙脚乱地收拾被褥、衣物跟上,没口子地对范铮与陆甲生道谢。

    许胤宗挨家挨户检查了一遍,见到的是无比的配合,没有谁敢炸刺的。

    “老夫痴长许多,除了在大家族中见到如此配合之外,还是首次见到坊中一不二的。”

    许胤宗半带玩笑道。

    冯一纸点头:“许翁得是,即便是贞观十年,本官出州县冶时疫,还有左卫翊卫相佐,依旧有人不识好歹,还是翊卫杀了几个才彻底乖了下来。”

    “哦,那一场时疫,就是时任敦化坊正的华容开国县男提醒备药,才不至于忙脚乱的。”

    ()(e)  许胤宗看向范铮的眼神,多了一丝亲切之意。

    范铮轻笑:“正因为那场时疫,才让坊民看到了坊中为民的诚意。段,咳咳,有时候可能粗疏了些,心意还是好的嘛。”

    “再,当时为了考课,想捞点功绩嘛,就出了点钱弄香坊,初衷是弄点钱让坊民快速成婚,结果和大兴善寺波颇寺主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准到寺门前贩香,就开始顺风顺水了。”

    “修缮危房、救济孤寡、开坊学,不就水到渠成了嘛。坊里最难管束的铁大壮,自从娃儿入了坊学,比谁都在意坊内的秩序。”

    一旁的铁大壮,摸着后脑勺憨笑。

    许胤宗点头。

    这样捞业绩的人,越多越好啊!

    雍州的医学生、太医署的医生与针生全部出动,逐坊清查骨蒸病,西市沽酒的胡姬自然早早被圈禁、诊治了。

    结果报上朝廷,李世民与诸宰辅都吓了一跳。

    与胡姬有染的人不少。

    有人天生体质好,病魔见了绕弯跑。

    但仍旧有十七个作坊、近百人染上了骨蒸病。

    该买卖兴隆吗?

    冯一纸将敦化坊的处理方式上报,得到三省的批复,在高履行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从民部度支司里抠出钱来,在金光门外、漕河畔砌起了围墙,搭建简易的板屋,将病患集中收治。

    稍稍麻烦的是,得男女各置一院,谨防搞出什么馊事。

    得庆幸现在不是春夏,风虽有,不大,要不然板屋可能会被吹倒。

    考虑到汤药的靡费不低,太医署决定免收靡费。

    但是!

    世上的事,多令人无语。

    不知怎么回事,丰邑坊、长寿坊、崇贤坊三十七户人家,突然闹腾起来,大肆宣扬朝廷将他们家的病患关押,已经活活烧死!

    长安令焦头烂额,只能率白直、法曹、兵曹拦截,厉声斥责,却挡不住群情汹涌。

    局势一触即发。

    当值的右候卫,迅速抽调人维持秩序,真刀真枪一亮,闹腾的势头便暂时停歇,却不过是扬汤止沸。

    当值郎将迅速将情形上报朝廷,李世民极其震怒。

    ()(e)  朕,一心为民,意遭此恶毒攻讦!

    “岂有此理!一帮刁民,蓄意坏朕、坏大唐名声!传朕诏令,监察御史范铮,暂为观风使,全权处理此事!”

    “右武卫右郎将鲜于匡济,率一团翊卫,听范铮号令,务必严惩!许范铮先斩后奏!”

    暴怒的李世民,已经顾不上先经三省的流程了。

    流程不对?

    三省后面补!

    接到诏令的范铮有点懵。

    观风使的由来,是因为名目叫观省风俗。

    贞观八年,朝廷曾大规模令官员兼任观风使,但兼任的官员,不是三品大员,也是从三品大都督府长史,或者是正四品上黄门侍郎、正四品上太子左庶子!

    范铮才什么品秩?

    职官正八品上,爵位从五品开国县男!

    资历差远了。

    大概,皇帝是想起了范铮查处李袭誉一案的事,觉得他能不枉不纵吧。

    画重点,不纵。

    带上哼哈二将,出了朱雀门,范铮看到一团着步兵甲、执木枪、挂膝盾、佩横刀障刀、面甲遮颜的翊卫,与面容肃穆的右武卫右郎将鲜于匡济。

    盾牌,在唐朝还有个名称,彭排。

    鲜于氏,多为商朝箕子后人,偶尔有丁零人姓鲜于,但不是主流。

    尚书右仆射高士廉的妻子、民部侍郎高履行的阿娘,就是鲜于氏,中有记录。

    鲜于匡济,多少跟高履行沾点亲呢。

    翊卫的打扮,范铮默默地吐槽,幸亏现在是深秋,换夏天得闷成啥样!

    但是,当兵吃粮,刀山火海、冰天雪地他们都得趟过去,甲胄这种基本的苦处算什么?

    天热出任务,还无法沐浴,裆都沤得稀烂,一抓烂一片,还不是得硬顶着?

    甲胄倒挺正常,就是拉下面甲,表示处于出战状态。

    还有一个好处,面甲一拉,耶娘当面都认不出来,更别旁人了。

    这样,就避免了撞上三亲六戚的尴尬。

    老作者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