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敦化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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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敦化酒坊

    敦化坊东南角,敦化酒坊。

    地已平整,窖已挖好,大灶台、大锅、大甑子摆好,从玄都观弄来的蒸馏器架好,一切都像模像样。

    大曲是北方常用的曲种,蜀黍——也就是荻粱更是常见的酿酒材料。

    如果不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范铮可不敢随意用粮食酿。

    酿酒大致分三类:官酿、私酿、自酿。

    官酿就是良酝署所制;

    自酿则如魏征自酿醽醁翠涛,自酿自饮,偶有相售也数量不大,朝廷管不到;

    各酒坊则属于私酿,理论上,良酝署可以管辖所有私酿。

    在粮食吃紧的时候,良酝署可以颁发紧急政令,强令所有酒坊禁止以粮酿酒,果酒则不在禁止范围。

    借着这个便利,范铮从雍州司仓参军卜塘处,采买了数百石三年陈粮、一千石一年粮,这是走的皇帝特批。

    另外,通过卜塘,还采买了不少的秕谷。

    这东西,胜在便宜。

    陈粮、秕谷当然不是用来酿酒的,而是喂鸭子。

    酒坊之外,有个塘子,底上抹了层水泥,灌了水之后,就是鸭子的乐园。

    了点,聊胜于无。

    五百只鸭子,叫声都有点让人脑壳痛,难怪后世有“五百只鸭子”的典故。

    蒸粮,拌大曲,发酵,上甑,都是杜笙霞一指挥,范铮这几天都是干陪着,没有话语权。

    没法,总不能外行指导内行吧?

    闹笑话都不,这失败一锅,你晓得要赔多少钱不?

    待杜笙霞吆喝结束了,范铮赶紧递上一个削了皮的鲜桃:“润润喉咙。哎呀,还是娶个酿酒世家的娘子省心,从建窖到上甑,完全不用费心。”

    杜笙霞咬了口桃子,得意地横了范铮一眼:“某些人当初还看不上呢。”

    范铮尬笑:“哪里,那是缘分不到嘛。你看,最后该是一家的,怎么也跑不了。”

    杜笙霞将桃核扔进撮箕里,范铮赶紧掏汗巾给她擦嘴、擦,可殷勤了。

    “咦,平常不见那么上心,现在这样,是因为我能帮忙挣钱了?”杜笙霞又好气又好笑。

    ()(e)  “出酒了!”

    汗流浃背的汉子,用褂子一角抹了把脸,声禀告——蒸酒,室内的温度确实高。

    要是杜笙霞不在,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光膀子了,哪怕有其他婆娘在场也无所谓。

    可杜笙霞是华容乡君,朝廷外命妇,不能在她面前失仪。

    这是个的不便,可相对杜笙霞娴熟的指点,可以忽略不计了。

    蒸馏器缩的出口,滴出晶莹的液体,落到生石灰过滤层里,微微有一点反应,不多。

    生石灰的目的并不是除杂质,是除水分。

    水分会与生石灰有反应,但与酒精几乎不反应,用来除水分极好。

    前面提及的蛋,打开,分出蛋清与蛋黄,用来测试甑子的温度。

    蛋清,大约摄氏六十五度凝固变色,此时出的酒头,大约占总产量的一成;

    蛋黄,则是七十五度左右变色,此时出产的酒才是重头戏,八成哩!

    温度在八十度以上的是酒尾,大约一成。

    另外一头也在蒸馏,不过是在蒸馏水而已。

    饮用酒要考虑口感,分酒头、酒尾,需要加以勾兑,酒精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所以,口感独特之类的问题,根本不存在。

    需要考虑的是,酒精的度如何把握。

    总不能,哎呀,我这酒都除水了,可以直接使用了。

    如果是这样,恭喜你,药到命除。

    人体对酒精的耐受度是七十八度,超过这个程度,创口细胞脱水,会造成创口愈合慢、疤痕扩大的弊端,反倒是害人。

    后世的医用酒精,最多是七十五度,就是这个道理。

    从玄都观讨来的蓝矾,在锅中沙浴到变成白色,取酒一盅,加入少许蓝矾,未变色或轻微变色,证明酒精中基本不含水。

    然后,按照一定比例,将酒精与蒸馏水勾兑。

    酒精密度、蒸馏水密度问题比较复杂,捡简单的,零摄氏度勾兑,体积损失比在千分之一、二,室温互溶的体积损失大约在千分之一点四。

    只要事先计算好二者的量,损失几乎可以忽略。

    “这么勾兑能干嘛?”

    ()(e)  杜笙霞好奇地问。

    “医用啊!给太医署使用,在清理创口时可以消毒嘛。要是翊卫、府兵受伤了,先用酒精清理一遍,然后再上药,能少死很多人。”

    范铮轻描淡写地回答,顺便让陆甲生指挥人将酒精分装成一个个瓶子,滴蜡封口,自己揣了两瓶。

    “对了,酒糟拿去拌陈粮、秕谷,喂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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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狱。

    狱丞、狱史战战兢兢地在一旁,大理正辛茂将引着当朝皇帝、太医令冯一纸、医监姜茯苓、侍御史范铮等入内,将两名身体状况差不多的秋决囚徒拖了出来。

    虽孙伏伽不爱用刑,可大理寺又不是只有他能审案,辛茂将就比较常用杖刑。

    两名人犯的臀部都打烂了,破麻布纤维甚至镶入了肉中,于是这伤势越发好不了,溃烂的面积越发扩大,导致现在只能趴着。

    一名医正上前,将两名人犯的裤子割开,剐烂肉,一名用酒精清理创口、然后上药包扎,另一名直接包扎。

    整个过程中,两名死囚都在凄厉地惨叫,被医正用酒精清理创口的那名死囚叫得更大声。

    麻醉之物?

    抱歉,死囚也配用?

    纠正一点被误导的理念,麻醉的药方,从来不是华佗死、麻沸散失,就没有了。

    伱可以其他人的麻醉方子,不如麻沸散效果好,但不能没有。

    甚至,水浒传里的蒙汗药,你都可以视为麻醉药物之一。

    以偏概全要不得。

    以死囚试药,本就是常用的试药方法。

    人道?

    呃,不能用千年后的理念,去强求千年前的人,否则是在耍流氓。

    “华容开国县男,这酒精,果然能提高存活的可能?”

    李世民的问话还很理智,没有包不包之类的废话。

    连冯一纸他们,都不能包救活每一名伤者呢。

    范铮叉:“臣能保证提高,但不能保证万用万灵,毕竟这只是辅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