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齐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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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齐州行

    曾任齐王长史的薛大鼎,因为无法劝阻李佑的任性胡为,被李世民坐免,然后替换上更执拗的权万纪。

    结果,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再和稀泥,早晚要出人命。

    把权万纪撵去崖州跳舞,以前看不上眼的薛大鼎,自然又安置为齐王长史。

    作为补偿,准薛大鼎的次子荫官,出任蓝田县尉,也算是皇帝变相的赔礼了。

    宗正卿李百药奉命使齐州,给了齐王李佑二十笞。

    皮实的李佑,听得权万纪被赶走,高兴得自动趴条凳上,任宗正寺掌固将木杖打在自己粉嫩的臀上,不时发出两声惨叫。

    尽管宗正寺掌固的艺是练过的,最多就是个皮肉之苦,偏偏李佑就是耐力差了点。

    从到大,李佑也没少挨过宗正寺的打,除了身体难受点儿,早习惯了。

    下地后,李佑咧了咧嘴:“宗正卿,你帮我带点防风回去献给阿耶呗。”

    薛大鼎的脸瞬间黑了:“大王!除了地方进献朝廷,没有拿药材送人的道理!不吉利!”

    李佑尴尬地笑了:“哈,竟然还有这一!舅父,赶紧把齐州丝帛带上来,请宗正卿代本王向阿耶献礼。”

    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李佑的姿态还是很真诚的。

    防风虽然不太对劲,却实实在在是齐州的特产。

    李百药告诫:“今日之惩,旨在戒大王勿再行差踏错,今后不可祸害百姓,尤其是平陵县,不许踏入半步。”

    李佑哼哼:“平陵县的人,贼气!不过杀了他们几条狗,学了学樊哙,又没抢民女,硬是把路都挖断了!哼,本王不赏他们这份脸就是!连纳孺人都不要平陵县的!”

    薛大鼎脸更黑了:“大王,臣出长安前,王妃之父、太常卿韦挺公,一再叮嘱,不可使大王误入歧途!”

    李佑无奈地垂首。

    虽然岳丈的地位差了点,可终究他长女是自己的王妃啊!

    提起韦挺,顺便歪一句,他的第六子韦几,冥婚太子仆崔思默之女,着实让人震惊了一把。

    但是,六个娃儿,就有四个入官场,还有一个是宰相,就很牛皮。

    顺带,李百药以圣命为由,去了一趟怀智里,代皇帝祭典了一下胡国壮公秦叔宝之父秦爱。

    ()(e)  没错,齐州治所历城县,可就是秦叔宝的老家啊!

    墓志铭记载,秦叔宝家上三代都是文官,这可有意思了。

    武德八年诏书追赠秦爱为上轻车都尉,贞观元年十一月诏书追赠为持节瀛州诸军事、瀛州刺史,上轻车都尉如故。

    天色不早,李百药自带翊卫,去了历城县一角、兵部驾部司所属的驿舍入住。

    驿所的功能,除了报信、加急,还外带接待官吏功能,虽然也要钱,可胜在安全啊!

    驿长、驿卒、驿丁,架势这么一摆,闲人就自动远离了。

    驿舍除了能供应膳食,还能供应草料、粗盐,后勤做得很到位。

    草草用膳,看看将近初更,李百药准备就寝了。

    老年人瞌睡虽然少,晚上却睡得格外早,结果天不亮就爬起来看书,哎

    三更灯火五更鸡,只缘瞌睡少兮兮。

    驿长步履匆匆,越过翊卫的守护:“上官,齐州都督府兵曹参军杜行敏前来拜谒。”

    实话,驿长自己都不相信杜行敏能拜见到李百药,品秩云泥之别呢。

    一个正七品下的佐官,要见到三品大员,倒是有会,可想特意拜谒,就真难了。

    刚刚沾上枕头的李百药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披上裘衣。

    老了,睡觉像鸡啄米似的,一点又一点,零碎得很,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啊。

    可是,区区七品兵曹参军,赶在这个时间来拜谒,指定是有事。

    杜行敏着常服,入屋立即叉:“下官齐州都督府兵曹参军杜行敏,拜见上官。”

    李百药一指椅子:“坐吧。老年人睡眠不好,夜间不宜饮茶,就怠慢了。”

    杜行敏坐下,额头微微渗出一丝汗水:“白天人多嘴杂,下官不敢禀告,且尚无实据,只能此时赶来。齐州有大危,齐王府或将反。”

    李百药眼皮轻垂:“李佑当不至于吧?”

    “不,上官,你没听明白,是齐王府将反,不是齐王将反。”

    李百药颔首,示意继续。

    “下官只是感觉,齐王与权长史之间,即便有不满,也从未到如此激烈的地步。显然,这一次事件,有人居其中引导,待其激化,再借引得暴怒的齐王,做下无法回头的蠢事。”

    ()(e)  “如果照旧例,朝中依旧袒护权长史,将会逼得齐王失去理智。”

    李百药击掌:“上茶汤。”

    身边侍候多年的防合,惊讶地看着李百药,不是夜间不宜饮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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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初,三百三十槌鼓响一通,然后是十二声角为一叠。

    三通鼓响、三叠角声,晨昏已定。

    一叠角,翊卫起;

    二叠角,诸事毕;

    三叠角,兵马发。

    李百药虽不通兵事,却也深赞左卫的军纪严明,一团翊卫不吵不嚷,所有事情都已经按部就班做好。

    前十骑、后十一骑,相距了一定的距离,相互又隐约可见,郎将一声令下便出城先行了。

    “苏郎将,这是斥候?”

    李百药饶有兴趣地问。

    壮实如山的苏郎将拱:“回上官,这叫游奕,奇兵中选取身矫健、熟悉山川地理者,日夜巡逻于庭障、道路,捉生、讯敌,不得知晓军中密谋,其将须身不凡,称之为捉生将。”

    唐朝大名鼎鼎的捉生将,首数安禄山无疑。

    捉生,就是字面意思,抓俘虏嘛。

    李百药诧异:“这是大唐腹地的齐州,需要如此心么?”

    苏郎将唇角翘了一下:“既已从军,便当处处时时以为战场,不敢懈怠。谁能保证,末将懈怠的那一刻,会不会有隐藏之敌杀出?哪怕是响马,也不敢完全清除了吧?”

    李百药上轺车,苏郎将持槊上马,护于其侧,二百余步骑蜿蜒而行,驶向城门。

    李佑满眼无神,眼皮耷拉着,身子站着兀自发出轻微的鼾声。

    少年睡不够,老年睡不着。

    阴弘智轻轻扯了扯李佑的臂,李佑才呵欠连天地睁眼,为李百药送行。

    要是别的三品官,怠慢了又怎地?

    谁让李百药恰恰是能收拾到自己的宗正卿呢?

    要混日子,就莫得罪宗正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