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拜师

    “阿耶，先生！”

    犊子似的范百里，拽着范铮的臂，身子前倾，每一步都竭尽全力。

    能走能跑的范百里，已经不满足于区区定远将军府，人数众多的坊学才是他的最爱。

    巫桑看到范百里，原本微微绷起的面容松弛下来，眼睛笑起了弯月：“哟，是范百里呀！来找郦先生呀？”

    “先生！先生！”

    范百里大声嚷嚷。

    郦正义从讲堂里探出头来，露出温馨的笑意：“范百里，等先生下课哈。”

    范百里脆生生地回答：“好！”

    郦正义转头，面容极为威严：“陈利俭，你告诉我，什么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乎’？”

    陈利俭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起身：“有人从远地方给我送了个盆，我难道不该高兴吗？”

    讲堂里哄堂大笑，连外头的范百里都乐不可支。

    “送你个盆！我给你三戒尺！”

    郦正义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陈利俭掌就是三尺。

    “朋友！朋友！陆飞甲！”

    在讲堂门外的范百里嚷嚷。

    郦正义收起戒尺：“看看，范百里这种黄口儿都知道，朋，的是如他与陆飞甲这样的朋友，伱却连他都不如。好生学着吧，你耶娘靡费钱粮，却不是让你来蹉跎时光的。”

    陈利俭尴尬地笑了，伸挠头。

    戒尺打心，虽然打得响亮，却没多痛，毕竟惩戒不是郦正义的目的。

    陈利俭可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不赶出坊学之类的严重后果，就郦正义回青龙坊一，阿耶侯莫陈羽不得抽断几根柳条啊！

    郦正义出门，范百里站正了身子，像模像样地叉：“先生。”

    略为方正的郦正义，引着范百里入公房，取出一柄缠上麻布条的袖珍木弓递给范百里。

    当然只能是模型而已，连料都是泡桐木，却是郦正义首次做木匠活。

    “咦，同窗多年，我还真不知道你会木工，要不然当时就推举你进范氏木器作坊了。”糜斐取笑道。

    “呵呵，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了。”郦正义昂然挺胸。

    ()(e)　　范百里眉开眼笑地接过这打磨得精细的木弓，拉着郦正义的臂，只是不肯放。

    郦正义取笑道：“拉着先生不放，你是真想拜师吗？”

    范百里重重地点头：“阿耶，拜师！”

    范铮大笑：“我家大郎与郦先生有缘，欲为郦先生弟子，可入先生法眼？”

    范百里这娃儿，鬼精鬼精的，范铮虽不太明白他的心思，却也知道，家伙非要拜师，不只是“投缘”二字。

    弟子与学生，听上去差不多，其实差距蛮大的。

    有看家本领，只会传给弟子，而不是传给学生，弟子才是默认的衣钵传人。

    郦正义颔首：“善。”

    糜斐大笑：“早就你二人有缘嘛，这可好，且待我为司仪。”

    杜笙霞带着防合们，挑着一篚帛、一坛御赐春暴酒、一整案修，到坊学中，由糜斐安排整个仪式。

    仪式简单，束修与收学生差别也不大，却让范百里有了郦正义弟子的身份。

    郦正义的学问，整个敦化坊都心头有数的。

    范百里平时蹦得厉害，此刻却乖巧地行礼，让郦正义格外欢喜。

    范铮的身份地位，郦正义当然也有考虑，但真正让他动了收徒之念的，是范百里的灵劲儿。

    陆甲生牵着陆飞甲到坊学，满眼的羡慕：“给事郎好福分！”

    这是对知识的景仰，这个时代的学问，依旧让已经混得将仕郎身份的陆甲生羡慕不已。

    可惜呀，自家大郎陆飞甲，就不入郦正义先生法眼了。

    莫法，这事不能强求。

    但是，陆甲生岂能不借彰显一下存在感？

    “贺郦先生得收佳徒，敦化坊奉上成品敦化纸一百刀为仪！”

    范铮斜睨一眼，陆甲生这个混账，成品了都不跟自己先，要不是看在他为范百里拜师撑场面的份上，回去指定得踹他两脚，让区区下官长点眼色。

    呸，什么欺压下官，这是帮助后进茁壮成长！

    配方基本定型的情况下，调试依旧用了半年时间，这才是常态。

    啊呸，名称都不商量一下，什么敦化纸，粗胚！

    嫌弃归嫌弃，范铮还是不会去多事，打击陆甲生的威望。

    ()(e)　　“本钱算过了？”

    范铮问道。

    陆甲生嘿嘿直笑，账肯定得算的，还是请巫桑出面算的。

    市面上的黄麻纸、白麻纸、细黄状纸、细白状纸、案纸，都在六十文一大刀售价。

    刀的标准，并不统一，有二十五张一刀、五十张一刀、七十文一刀的，但大刀都默认是一百张。

    细算之后，陆甲生才知道，原来娃儿们用的纸，被人盘剥了无数倍啊！

    奸商！

    这一刻，陆甲生觉得，自己亏掉了半个敦化坊。

    “就是秸秆与竹子”陆甲生咧嘴。

    试产倒没什么难度，批量生产，原料可没那么容易获得。

    最容易批量获取的，是胶。

    “忘了我在京苑总监么？秸秆不是什么难事。”范铮轻笑。“至于竹子，司农少卿允诺安排司竹监供给。”

    敦化纸的质量是过关了，洇染的问题也克服了，书写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要跟名纸比细腻什么的，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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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远将军府，范老石听到防合禀报，范百里要拜郦正义为师，抡着的两个石锁停了下来，细细的汗水在阳光下微微闪亮。

    “嘿，还是我孙儿有眼力，不像大郎个瓜皮，没学到一点武艺。”

    元鸾挑眉，一齐眉棍照范老石扫去：“你好意思，大郎不通武艺，那不是你的错？”

    范老石愕然，险些被齐眉棍扫中。

    婆娘，啊，娘子，乡君，话可以讲点道理不？

    当初是谁死也要护犊子，让他不要再经受习武之苦的？

    至于大郎体质不适合习武，那是另外一个命题了。

    “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元鸾棍出如雨，追得范老石学秦王绕柱走，抽到棍子也只能挡。

    范老石终于反应过来了，江湖传言，不要跟婆娘争对错。

    “对对对，都是本将军的错，乡君饶命！”

    半真半假地，范老石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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