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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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考课

    因为东宫宫废,官员的调整足足让吏部忙了一个多月,今年的考课也就姗姗来迟。

    考课如常,就是带队的官员品秩略高,不只有考功郎中,还有吏部侍郎刘祥道。

    京畿的考课,则由另外一名吏部侍郎唐皎带队。

    范铮让主簿汤仪典组织京苑总监及四面监的官吏,轮流接受考课,自己慢慢烹着茶汤,招呼刘祥道与司农少卿唐同人。

    李纬好歹是司农卿了,不会再自降身份接待刘祥道。

    司农寺的少卿之位虽有二,但贞观朝的官员相对要紧缺许多,不是每个莱菔坑都有莱菔填的,司农寺就唐同人一个少卿。

    唐同人的性子如何,范铮接触得少,还不能妄下定论,但他风度翩翩、进退有据,谈吐让人如沐春风,比他阿耶唐俭好相处得多。

    “这才一年多时间,你范铮不仅封爵了,还跃居五品,直让人唏嘘岁月如梭。”刘祥道感慨道。

    “侥幸罢了。”范铮分茶汤,每人面前一碗。

    刘祥道任治书侍御史时,还是范铮的上官,虽交往并不密切,至少比其他人熟得多。

    唐同人看着范铮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好奇:“总监不担心你的考课?”

    范铮淡淡一笑,刘祥道轻笑:“整个司农寺,就范铮不需要操心考课,一个曲辕犁、一个踏犁,足够让他跻身上中之列了。”

    唐同人无语了。

    还替范铮着急呢,搞半天,人家早就拿到了最高档次的考课——上上几乎无人能得。

    不是唐同人孤陋寡闻,之前他就没在司农寺,哪里晓得曲辕犁这玩意儿出现了?

    不过,范铮的功劳,会影响到京苑总监的考课,同样会延伸到司农寺的考课,唐同人多少也会受益。

    京苑总监、京苑南面监、京苑西面监、京苑北面监的考课是一致的,恪勤匪懈为一善,耕耨以时、收获剩课为一最,考课中上,得加禄一季,龙闵、沃垄、凤矗、汤仪典、漆雕攀、颛孙省我、伏斗喜上眉梢。

    辛苦没有白费,考功司还是认可了自己的努力。

    ()(e)  京苑东面监的考课出来,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什么鬼,在各监的基础上,明坦还额外得了一善:德义有闻!

    一最二善,得上下,加禄二季!

    酸!

    考功郎中将京苑东面监使用踏犁、开出无数破碎土地、补种蔬菜的事公布,众人的声音了许多。

    谁都知道京苑东面监的土地是什么德性,有牛犁还无所谓,纯粹靠人力掘茅草根,真是件要命的事。

    明坦这个混日子的京苑东面监,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眉眼带着笑意,明坦轻击掌,京苑东面监府、史、典事、掌固,抬着几筐果香四溢的箭谷梨摆到了公房内。

    当然,李纬与唐同人也早就品鉴过了。

    漆雕攀抓过一个箭谷梨,几口啃了个干净,唇角都是汁水。

    掏出汗巾擦、擦嘴,漆雕攀轻叹:“想不到你居然在那破地,弄出了嫁接的箭谷梨,上下之评,果然妥帖。”

    嫁接自古有之,成功率却不高,里记载的成功率也极低,京苑东面监能拿出这些箭谷梨,自非一日之功。

    扪心自问,自己要被丢到东面监那鸟不拉屎的地头,能否如明坦一般低头做事?

    明坦微笑不语。

    嫁接箭谷梨,是百无聊赖之下做的,可没有总监的指点,明坦最多是让京苑东面监的官吏分而食之,哪里会想到以此邀功?

    上下之评,可是明坦有生以来,首次得受。

    刘祥道拿过一个洗净的箭谷梨,几口吃完,果核丢入撮箕里,汗巾擦拭之后,轻笑道:“伱来司农寺,我还觉得可惜了,不意你竟有这一番动静。深耕熟耨之法,当真能增产?”

    嘿,刘祥道在吏部,居然还能听到范铮的八卦。

    毕竟深耕熟耨之法,只是京苑总监内部的事,没出成果之前,可不能随处嚷嚷。

    否则,明年老天不给脸,范铮难免脸疼。

    “哪敢保证啊!要是一定能增产,下官也不用谨慎试行、对照了,直接实施不就完了。”

    范铮无奈地解释。

    至于京苑总监与四面监狂暴推进,这范铮也没想到啊!

    ()(e)  大方向,范铮可以确保无误,可细节这东西,除了看人,还得看老天赏不赏脸啊!

    农业一事,即便到了封建王朝末年,依旧是靠天吃饱,范铮何德何能,敢凭一己之力推进?

    你已经有琉璃,可以试制玻璃屋为大棚?

    想法是好的,可惜这靡费,根本不是正常人承受得起的,建起来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收回成本。

    唐同人仔细打量了范铮一眼,第一次知道,这个属官慎重如斯。

    刘祥道推碗、续茶:“你能如此清醒,是件好事。本官来之前,还怕你不顾一切地推动深耕熟耨。”

    “关系到粮食,宁缓勿急,宁稳勿躁,有失误就会让许多人少吃那一口。”

    闲聊一阵,起吏部尚书杨师道,刘祥道也颇为唏嘘。

    杨师道这个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为一介继子丢了中书令职司,贬为吏部尚书吧,他对于识人并没有太出色的眼光。

    杨师道在极力维持公平,对于世家、亲朋常抑之,多以拔擢寒门为己任。

    问题就一个,他老人家简拔的寒门,能力并不出众,让他人引为笑话。

    事实上,对此事,史书的评价不算公正,杨师道是在竭力为底层保留了晋升空间。

    这其实也不是杨师道一个人的问题,寒门的见识、经验本就低于世家,不是每一个寒门都叫马周。

    反正,要维持公平,效率上肯定要差一截,寒门要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

    刘祥道的话,肯定要委婉得多,范铮却听出了一丝不满。

    吏部的职司是拔擢贤能,与杨师道兼顾公平的原则,其实是有冲突的。

    不过,杨师道到吏部,本身也就是个过度,就算他拔擢那几个人不太称职,吏部具体事务不是掌握在两个侍郎中么?

    咳咳,杨师道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职司上,而是教子无方,无论是继子还是亲生的都一样。

    左卫将军窦奉节,已经一忍再忍,不是忌惮杨师道与长广长公主,早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