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脾气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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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脾气最大

    长安。

    金城坊会昌寺,武德元年置;

    长寿坊崇义寺,武德三年,桂阳公主为亡夫赵慈景所立;

    晋昌坊楚国寺,立国为楚王李智云所立;

    通义坊兴圣寺,原高祖潜龙旧宅,贞观元年立为尼寺;

    颁政坊并光寺,贞观五年,废太子李承乾所立;

    修德坊宏福寺,原王君廓宅院,贞观八年,李世民为母太穆皇后窦氏所立,神龙元年更名兴福寺;

    延康坊西明寺,原魏王李泰府;

    安业坊济度寺,萧瑀三个女儿的出家之地;

    靖善坊大兴善寺,前朝国寺。

    大寺比丘逾三百,寺比丘过百,整个长安城的僧众就已经过千。

    每僧田三十亩,尼二十亩。

    这就有三百顷以上的土地脱离了朝廷的掌控,不能征收租庸调,其所应承担的税赋便由其余百姓分摊。

    特权的人越多,黔首应分摊的就越多,直到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祠部司对各寺是有一定的控制权,可架不住一个个权贵相继立寺,僧众日益增多,隐隐有失控之险。

    幸而沃鯌从范铮那里讨得三板斧。

    簿籍三年一造,沙弥除外,凡不能默三部佛经者,不得发度牒;

    清理门徒僧;

    如今又借着清除倭僧为由,在各寺内逐一盘查,已经削了三寺的僧尼数量。

    宋国公府,商州刺史萧瑀须发横张,对朝廷驱逐倭僧、借限制诸寺极为不满。

    “泱泱大唐,纠纠雄风,岂是倭僧看两眼就能看去的?家子气,有损大唐声威。”

    萧瑀长子、太常少卿、襄城公主驸马都尉萧锐,无奈地抚额。

    自家阿耶那个臭脾气哟,指着块石头都能骂半天的。

    你只看看济度寺的三个阿妹,法愿、法乐、法灯,谁登门叫过你一声阿耶?

    也就是襄城公主好脾气,能忍住不别居,要不然你真是众叛亲离。

    自己家的事管不好,倒是对佛门格外热衷,伱有多闲啊!

    ()(e)  看看这堂屋里,一圈锃亮的光头,这要换了晚上都不用点蜡烛啊!

    虽然知道萧瑀的脾气暴躁,萧锐也只能硬着头皮劝谏:“阿耶,朝廷发话,这是刺探军情,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萧瑀勃然大怒,掌拍得案板哐哐响,茶碗震得瑟瑟发抖:“大唐不是一家一姓的大唐,是君臣用命建起的大唐,老夫凭什么不能评论!”

    崇义寺主海光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居士切勿着相,萧锐檀越也是一片好心。”

    这话好似火上浇油,萧瑀指着萧锐破口大骂:“老夫还没有死,府上轮不到你作主!滚犊子!”

    萧锐的好脾气,也禁不住热血上头了:“是啊!你是阿耶,你是宋国公,你了不起,你可以罔顾子女死活,阿妹三岁你就忍心送去出家,你当她是人吗?”

    “成天在朝堂上倚老卖老,指着谁都是一通臭骂,全不顾你的几个娃儿日后会不会穿鞋!”

    “你要真那么信佛,为什么圣上准你出家,你又缩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与二郎他们,在朝中要听多少嘲讽你的话,偏偏还没能力还嘴?”

    “五次罢相了,你还不知死活,军情你也要去多嘴,是想萧氏一门绝后吗?你做的是大唐的官,还是倭国的官!”

    萧锐的话,一刀一刀,全刺在萧瑀心头上。

    大郎对自己的破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妥妥的家丑外扬,一点情面不留。

    怒火中烧的萧瑀,伸抓起身边的茶碗,照着萧锐砸去。

    本来,萧锐只要微微闪避,就能避开这茶碗,偏偏他站得笔直,身子纹丝不动,茶碗砸到额头上,碎成几片,落地再跌得粉碎。

    额头上,一缕鲜血沿眉骨而下,润了眼角,湿了鼻梁,红了唇齿,顺着胡须滴滴溅在青石板上,看起来格外狰狞。

    “阿耶,做得很好,继续。打死了我,也省得被你拖累到东市口走一遭,继续。”

    萧锐连拭都不拭一下,声音平静得吓人。

    “都是死人呐!快来人,给大公子上药!”

    管家的声音都在颤抖。

    常用药物,包括伤药,各府通常都备了有。

    ()(e)  萧锐低低地喝了一声:“全部滚开!今天,萧锐便任凭宋国公打杀!”

    大兴善寺主悟崐瞪了海光一眼,低声道:“阿弥陀佛!居士修佛,首要修心,妄动无名火,乃心魔所致。依贫僧所见,居士父子之间当相亲相爱,方不枉前世之缘。”

    “悟崐至此,导致居士父子失和,罪过!贫僧当回寺,于佛祖面前悔过,诵千遍,消弭业障。”

    悟崐撤了,其他寺主坐得住吗?

    就连煽阴风点鬼火的海光,都心翼翼地告辞了。

    一位少卿、驸马,果真有性命之忧,你就看看空门是否为法外之地吧。

    宋国公府门外,诸寺主在悟崐的带领下,与崇义寺主海光进行了亲切的交流,包括而不限于金钟罩、一指禅、二指禅、铁头功、铁臂功、铁腿功、霸王肘。

    路过的武候问了一声,悟崐宝相庄严地回应:“阿弥陀佛,檀越有所不知,这是佛门的仪式,除却心中魔。”

    武候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头亮你了算。

    萧瑀对着萧锐怒目而视,地上那一滩鲜血,他视而不见。

    宋国公要是在意子女的人,就不会送三岁的妹娃子出家了。

    在他眼中,天大地大,他的脾气最大。

    襄城公主从后院走来,要为萧锐包扎伤口,却被萧锐拒绝了。

    “今日之事,无论如何要个是非,否则,早晚上东市口,你也早晚改嫁。”

    这还真不是胡,王敬直不是因宫废而流岭南了吗,南平公主绝婚、改嫁刘玄意,可麻利了。

    没辙,谁让大唐鼓励再婚、不提倡守节呢?

    萧瑀怒视了许久,起身:“老夫这就回商州。这府邸,再也不回了。”

    终究还是不敢闹大啊!

    你当萧瑀心中真没数,真不知道倭僧是在刺探军情吗?

    只不过是在倚老卖老,放肆乱喷,以显自己特立独行、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真肆无忌惮,皇帝贬他时,又怎不敢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