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漫长重逢
“啊!!!”
在惨烈的哀嚎声中,周寒年身上到处都爆出了故障火花,那颗供能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却只是损毁前的最后一响。
苏默顺势将猛地贯进周寒年心口,直接将那颗供能核心拔了出来,当场捏碎。
能量供应消失,周寒年的所有义体全部失效,再加上严重的伤势,整个人轰然倒地。
他像死鱼般在地上抽颤着,那双涣散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不解,用最后的力气看向苏默。
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明明判断出苏默吃不住自己全力一击,为什么最后没死。
为什么苏默的绯红蔷薇血码会突然出现那么大的跨级。
这一切的答案,只有苏默自己知道。
绯红蔷薇血码的突然升级,与其本身无关。
起作用的是苏默身上那个最早获得、也最为特殊的血码,曙光通关道具之。
始祖血码有许多能力分支,比如最基础的吞噬,可以猎获他人血码为己用。
再比如后来更进一步的,在猎获自身已拥有的血码时,能够将其化作养分,从而让已有血码进行阶级晋升。
而苏默刚才展现出的始祖血码能力名为,是未来通过调整血码基因序列新开发出来的。
的效果和很像,都是吞噬血码为养分供养血码升阶,不过目标并非敌人,而是自己。
自噬能力允许苏默以某一血码为基底,吞噬自身其它血码。
被吞噬的血码阶级会降低,但这个过程中所获得的养分,可以让基底血码完成晋升。
苏默此前体内有绯红蔷薇、狂骸、蟒毒、龙炎、幻枷五大血码,阶级都在临界级至超限级不等,每个血码单拎出来都不算特别强。
但通过自噬能力,苏默将狂骸、蟒毒、龙炎、幻枷四大血码全部压到最低的,专供绯红蔷薇血码晋升,直接让它暴涨到了第五大等级的。
从一开始,所谓“以伤换伤”就是苏默为周寒年设下的陷井。
周寒年的判断其实没错,以苏默先前的绯红蔷薇血码阶级,以伤换伤完全是找死。
但这种判断本身就是苏默故意误导他。
始祖血码这一底牌,是周寒年无论如何料不到的。
苏默在对攻的最后时刻通过强行拉升绯红蔷薇血码阶级,让自己的“死线”暴涨,硬吃住了原本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打击,并完成了最后的绝地反杀。
苏默走到周寒年的残躯前,低头看着他:“抱歉,前辈,我其实不想杀你,你也是个被命运束缚的可怜人。”
“但我们身处不同的立场,事到如今唯有你死我活。如果今天胜败互换,想必你也会果断杀了我的。”
“一路走好,佣兵之王。”
言毕,苏默将月隐臂刃刺进周寒年的眉心。
周寒年的残躯一阵无规则乱颤,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把伸向天空仿佛想抓住什么。
那里有一只鸟儿飞过,它在天空中无拘无束翱翔,轻盈又灵动,任凭地面上的人类如何厮打,一切都与它无关。
鸟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时而攀升,时而俯冲,在太阳的光幕间穿梭,仿佛演绎着生命的热烈舞曲。
和强大的超凡人类比起来,这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生命。
但它是多么自由啊。
周寒年的无力垂落在地,随着瞳孔完全扩散,彻底没了动静。
那只自由的鸟儿渐飞渐远,消失在了遥远的群山之间。
囚笼中被束缚的佣兵之王,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解脱。
战斗结束后,诺白带着咚咚回来了。
咚咚的身板还是一如既往的硬,都打成那副惨样了,歇了一会不仅人没事,居然还不用人再背着,可以下地走路。
三人来到先前浮空艇迫降的地方,苏默破开护着它的重重狂骸坚骨,看向舱内,随即长出了一声气。
刚才的战斗极其激烈,苏默一直担心会不会对冥泉装置造成损坏。
所幸战场距离浮空艇有一定距离,而且苏默设下的坚骨屏障很厚,芬里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在冥泉中静静休眠。
()(e) 苏默望向东方天幕,那里正是天门巡防站的方向。
“走吧,耽误了不少时间,希贝尔该等急了。”
4月2日,上庭特派队伍入驻新月城的第天,一条震撼性的消息传来。
就在刚才,曾经在凶兽危期间沦陷的天门巡防站再度遇袭。
根据驻军传回来的消息,袭击者是以芬里尔、希贝尔为首的狼袭乱党。
这条消息惊骇了世界政府,尤其惊骇了驻扎在新月城的上庭卫队。
明明整座城市都被控制,对当局有异心的可疑人员都遭到关押,新月城也被围成了铁桶。
在这种天罗地之下,芬里尔是怎么逃出去的?!
而且情报上,芬里尔率领了对天门巡防站的攻击,明她已经恢复了战斗能力,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追问原因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世界政府正在面临一个可怕的局面——芬里尔即将叛逃进入无主之地。
普通超凡者叛逃到无主之地不可怕,以前也没少发生,反正鱼虾掀不起风浪,大不了就是抓不到他们,从此以后两边各过各的。
一个神佑级血码携带者也不可怕,因为任何超凡强者在成长到这种程度前,巨头企业都会为其套上终极保险,确保他们为自己效力,并在他们表现出不忠时能迅速将其抹除。
但一个没有套上终极保险、且血码达到神佑级的超凡强者叛逃到无主之地,这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了。
没有终极保险,意味着没有必要时将其抹除的段,完全不受控制。
而且血码能到神佑级,还是以芬里尔这种年轻的年纪,晋升到最高级别的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是什么杀不杀的问题,而是对方直接有掀桌的资本了。
首府离天门巡防站太远,鞭长莫及,上庭议会一连十几道急令下发给洛,让她火速处理。
洛也在第一时间接受命令,从新月城的上庭卫队中抽调出上千最顶尖的精锐,亲自带着他们赶往天门巡防站截杀芬里尔。
洛离开后,留在新月城的部队群龙无首,显得非常混乱,大家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焦急地等候消息。
就在这动荡之际,城中一个无人在意的隐蔽角落,绮零和赵弈鸣单独碰面了。
此前绮零入侵通天塔电子系统,不仅拦截了赵弈鸣的告密,还把他设备里周寒年发回来的那些证据全都抹除掉了。
赵弈鸣当然有办法继续告密,比如随便把消息告诉哪个下属,让对方再去告诉其他人,最后不断传来,总有办法传到总部那边。
但这没用,因为证据没了。
他赵弈鸣是戴罪之身,在总部眼里就是一个姑且再用用、不行就扔掉的半弃子。
而洛则是大权在握的特派员,无论她此前用了什么方法藏住了自己,总部对她是委以信任的。
他一个戴罪之人,要去告人家钦差大臣?
还没有证据?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更何况绮零都控制暗杀器人把枪口顶他脑门子上了,连告状的会都不会给。
不过,赵弈鸣知道,自己并非不能翻盘。
他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棋,这枚翻盘的棋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埋下了。
无人的巷角,赵弈鸣靠在自己的轿车边,正在抽雪茄。
按照约定,赵弈鸣不带护卫,绮零也不带同伴,双方是直接见面直接对话。
绮零穿着薄薄的灰色线衫,长裙下踩着朴素的平底鞋,和以前那种青春靓丽的打扮非常不同,美丽中多了成熟知性的韵味。
看到这样的绮零,赵弈鸣短促一笑,打趣道:“当了妈就是不一样,连打扮都变了。”
绮零冷淡地:“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废话?”
赵弈鸣耸耸肩,徐徐道:“首先,我承认自己疏忽了。我在盯着洛,没想到你也在盯着我。好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这只黄雀没看到啊,自己背后还有一——你知不知道,那次我要了你的个时,对你做了什么?”
()(e) 绮零直接答道:“对我用了窥秘之环,窥探了我印象最深的三段记忆。”
赵弈鸣眼中浮现起赞赏,用昂扬的口吻:“苏默厉害啊,不仅解了你身上的缄默者之毒,还对窥秘之环这种公司内部高保密级别的设备如此了解。”
“那你猜猜,我在窥秘之环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绮零没话,显然答不上来。
窥秘之环作用于潜意识深层,一个人可以清晰出自己的某些想法,但无法出自己的潜意识里有什么,得出来就不叫潜意识了。
赵弈鸣脸上浮现起神秘的笑意:“绮零,我看到了你跟苏默的相遇。我承认他对你很好,也感受到了你当时的内心波动。”
“但你不觉得,因为那些事就委身于他有些幼稚吗?温暖救赎爱天呐,这年头初中生都不吃这套。我实在无法想象,你这么强大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些事心动。”
绮零什么都没,直接从怀中拔出枪对准赵弈鸣,那双琥珀色眼瞳中隐匿着冷酷的凶光。
赵弈鸣似乎一点都不紧张,脸上仍带着微笑,甚至很配合地平举双:“行,我就不对你的私事指画脚了。”
“但现在,你恐怕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更爱那个才认识半年不到的苏默”
他到这里故意顿了顿,以此调起绮零的焦躁情绪。
随即脸上浮现起诡笑,意味深长地:“还是更爱陪伴你整个童年的绮?”
绮零眉头紧皱着,不明白赵弈鸣问这话什么意思。
且不她心里没有没答案,就算硬排出个高低,关他赵弈鸣什么事?
绮早都死了,拿死人出来事有什么意义。
赵弈鸣仿佛看穿了绮零的内心,他走到后车厢边,伸搭着车把,语气悠扬地:“在窥秘之环里,我还看到了你的童年。”
“零号,一个受尽欺凌的怪物,你本该在伊甸园那种地方发臭发烂,一直孤独到死。”
“但因为那个女孩的出现,绮,那个天使般的女孩用生命为你架起通往自由的桥梁,让你逃出伊甸园,最后才有了今天的你。”
“笃。”后车门被拉开了。
赵弈鸣脸上的诡笑也浓郁到了极点:“这么多年了,想必你最难以忘怀的就是这位童年伙伴,她是你永远弥补不了的遗憾。”
“不过今天,我把这位故人还给你。”
后车厢走下来一道身影,当绮零看见她时,瞳孔顿时失焦扩张,连呼吸都滞住了。
那是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孩,从年龄上看跟绮零差不多,有一双宝石明亮的眼睛。
岁月所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绮零呆呆看着女孩时,女孩也失神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不自觉蓄满泪水,不可置信地颤声道:“怪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绮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眼睁大,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确认眼睛没有欺骗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确认一切都是真实的,无法抑制的情感涌上心头,绮跌跌撞撞向绮零冲去,将她紧紧抱住。
“零怪物真的是你?!”
绮伸出颤抖的指想要触碰绮零的脸,却在半空中缩了一下,仿佛害怕触碰到的是幻影。
而当她终于触碰到绮零的脸颊,指尖传来温暖又真实的触感,她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嘴角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怪物你怎么怎么长这么大了”
“还记得在伊甸园的时候,你才那么点高,瘦瘦的,脸上都没什么肉现在的你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绮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绮零,感受着她的心跳和身上温暖的温度,在她的后背轻轻抚着,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确认这份久别重逢的真实感。
然后又将她的衣襟紧紧抓住,仿佛害怕自己一松,这一切就会消失。
时隔多年,两个在伊甸园共同历经苦难的女孩,与彼此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