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比我还了解还真？”

    李凡本尊感知着天都大法师颇为执拗的话，心中不由感到好笑。

    但不知为何，却又伴随着一丝莫名涌起的烦躁。

    这对如今的李凡而言，绝对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李凡微微怔住，一番仔细思忖后，即便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确定了心中烦躁情绪的来源。

    “难不成，大法师的并没有错？”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沉吟了会，李凡尝试跟还真进行沟通。但得到的却只有沉默。

    “还真回溯的上限、锚定年，是我刚刚穿越而来之时。”

    “还真在我身上，无论如何回归，最初只能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

    “但又究竟是什么决定了这一点呢？”

    片刻的思索之后，一个念头无可抑制的在李凡心中涌现。

    “是‘我’，也就是还真的宿主开始存在，为起点。”

    “若这个猜测为真，那么”

    李凡遥遥看向源道州上空，依旧在满怀希望的大法师。

    “大法师诞于太易之先，尘世间还未诞生之时。”

    “若是真能溯反回到那时候，或许当真能扭转一切。”

    “道湮劫的降临，仙界的破灭在源头时候开始阻止，绝对比起如今已是滔天大祸之时，要容易的多。”李凡难掩心中震动。

    不过，当初黑天医欲抢夺还真的时候，尘世间的寿命同样暴涨。从这个结局的角度来看，将还真交个黑天医亦或者大法师，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李凡绝不可能，就这么将还真拱相让。

    任何原因都不行。

    李凡之所以心绪难宁的原因，是因为他忽的想到了传中的逆行舟。

    “一直以来，我都有些遗憾。纵使有无限回溯之能，却始终被束缚在锚定点之后的时间之中。倘若”

    “我借助某种方法，回到锚定年之前。是不是意味着，我能重构更古老的过去？”

    之前始终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因为李凡从第一次开始的轮回，就自锚定年始。长久以来的经历，使他形成了某种强大的思维惯性。下意识的就认为那是不可能之事。

    直到今天，大法师无意间的点醒。

    “还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然而然的，李凡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由回想起了，在无限海时，还真涌现出的那复杂交织的古怪情绪。

    还真，无疑是有自己意识的。

    在过往的不断轮回之中，李凡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而跟还真伟力相比，纵使如今已经是半仙之境的李凡，也不过稍微大一点的蝼蚁。

    甚至可能，蝼蚁也不如。

    还真能够“愿意”附着李凡身躯，自然是因为李凡那丰盈至极，似乎永远不会随着还真的发动而被削光的“灵性”。

    “所以，还真想要的，是一个能够支撑祂不断还真的载体。”

    “故而，祂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明悟了这一点，李凡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能被还真看重，的确是他的幸运。否则他早就作为一介凡人，老死在了玄黄界大玄世界中了。

    李凡对于还真带有目的性的附着，他并不感到排斥。

    甚至还隐隐欢喜。

    过去，他心中许多次有过还真突然之间离他而去的隐忧。这种忧虑，并没有伴随着他的实力的增长而消失。反而愈发浓重。

    但现在

    “还是利益的结合，才能更加让人安心。”

    李凡闭目，将脑海中如怒涛般起伏的万千思绪给强行压下。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平静如初。

    还真虽有莫大伟力，但从目前的相处来看，祂的行事、意念，最起码是符合逻辑的。因而能够去从某方面，推衍、揣测。

    虽然因为大部分信息的缺失，推测的结果不一定准确。但最起码能还原出真相大致的脉络。

    “沉于无限海下的那个未知可怖存在，跟还真是旧识。”

    “曾经祂们之间，发生了某些事。”

    “导致的后果，即便是还真自己，都无法扭转。”

    “故而，想要借助外力。”

    此念一出，李凡霎时间如遭雷劈。

    神魂之中，风雨大作。

    无数光与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每一滴雨水中，都凝聚着亿万年的光阴。正如李凡在无限海中见到的那恢弘奇迹一样，足以令任何窥见此景的，心生无比的敬畏。

    这是李凡神魂绝难承受的信息量。

    神魂每一寸都仿佛遭受了整个天地的不断碾压，自己的记忆隐隐的变得模糊。似要迷失在漫天的光与影之中。

    李凡曾经创造出众生炼神的法阵。

    是将天地间亿万生灵的意念，凝聚成恢宏巨力。用来抵挡、甚至炼化真仙。

    而现在他所遭受的，就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众生炼神威力的最高程度。

    那漫天风雨中，不光光是世间的生灵。

    更有世间一切存在的过往记忆！

    纵使灵性非凡，李凡也几乎要迷失在这场大雨之中。彻底失去自我。

    好在关键时候，风雨骤停。

    那令人思之生畏的光影之雨，竟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李凡几近虚脱的状况，明这一切并非是他的错觉。

    良久之后，李凡才心有余悸的稍微恢复过来。

    “刚刚那是”

    所有异变，就发生在李凡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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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彼时有些措不及，但一番回望之后，李凡还是隐隐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由心中一跳，惊骇难言。

    “是我的推论，终于引发了还真真正的思绪？”

    “祂的意念实在太过庞大，仅仅是思绪起伏带起的余波，就要将我撕成无数碎片！”

    李凡竭力想要镇定下来。

    但是听闻无上强者的可怖，与真正切身经历过一次，绝对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仿佛身体、神魂都在刚刚的狂风骤雨中被留下了印记，每每回想，都宛若身临其境。难以呼吸，心跳骤停，大汗淋漓

    种种本能的反应，次第发生。

    又经历了一次风雨的洗礼，李凡终于老实下来。

    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难怪还真虽有意识，却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十分沉默寡言。仅有几次的意识波动，也全都是表现出简单的情绪。”

    “不是祂不屑跟我沟通。”

    “而是”

    “我根本承受不住跟其沟通所需的代价！”

    要知道，李凡现在已经是半仙之境了。除了不具备无限性质的仙灵之力外，他的实力甚至比起寻常意义上的真仙，还要强上许多。

    但即便如此，就连承受还真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哪怕能够抵御的道湮之劫的守丘公，都没有让李凡感到这宛若天渊的差距。

    唯有在面对那无限海时，李凡才会生出这种无力感。

    “还真的真正力量，居然”

    李凡久久不语。

    每当他以为看到了还真的极限时，事实都会告诉他，他所窥见的、不过是连绵群山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山头而已。

    正因为身处山中，被四周高耸的峰岭遮蔽了视线。才看不清山脉整体的景象。

    如今，山脉发出丝丝震颤，引得险些天翻地覆。

    这才让山中之人，得以窥见群山真正的面目。

    “最起码，明了一点。”

    “我刚刚的猜测，能引动还真思绪，明已经有些接近真相了。”

    李凡长舒一口气。

    再看向大法师之时，心态已经完全不同。

    “并不是我独占至宝不放。”

    “反而，我们是利益结合。”

    “你虽自称是什么无极化身，但想要就这么横插一脚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真当还真没有审视过你么？”

    “无非是不入眼中罢了！”

    李凡在还真思绪掀起的狂风骤雨中，隐约看到了整个尘世间曾经存在的记忆。

    “真作假时，假亦真。这些记忆，或许才是真假之变得以实现的原因。”

    大法师他乃是先天生灵，自然就更早的落入了还真的观察之中。

    但既然还真没有选择他，就明这位大法师，根本不够格！

    “想要达成还真的目的，看来绝非易事。”

    “越往古的方向回溯，重构过去。或许遭受的斥力也会越大。”

    “而且，并非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的。”

    “天都大法师”

    “无极更在太易前。口气倒是不，想要让我将还真拱相让。”

    “那就让我来先看一看，你究竟能承受几多还真！”

    数息之间，已然回复全盛状态的李凡，遥遥朝着天都大法师轻轻一点。

    指若剪刀，凌空一削。

    “我跟随师尊身边，见过仙界无数兴衰。此宝早就出现在了太古仙界的传闻中，为最初的强大存在们所知晓。只不过太过虚无缥缈，从来只是听闻、没有谁真正得见。”

    “故而，整个仙界也逐渐将其存在给淡忘。唯有师尊跟连山、归海两位圣君偶尔闲聊，回忆往昔的时候，才会偶而提起过。”

    “当道湮之劫愈发逼近，所有能试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却全都无用的时候。仙界诸仙，才从历史的角落里，想起这则传闻”

    天都大法师依旧喋喋不休，向李不仁彰显着自己的“底蕴”。

    正着，他的身影忽的顿住，脸上满是惊疑。

    寻常人物，对自身灵性的些许削弱，根本不会有感知。

    但大法师不愧是先天生灵，身躯神魂、混圆如一。

    少了的这一丝，立刻被他感知到了。

    “你做了什么？！”

    大法师声音有些尖锐，愤怒中又带着点惶恐，质问道。

    李不仁面无表情，耸了耸肩。

    出口的依然还是那句老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次，李不仁可没有妄言了。

    他的确不知道李凡的出。

    当还真的思绪爆发的时候，他跟本体之间的微妙联系就已经暂时中断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哪怕他这分身跟本尊的联系，是建立在投影道之上。还兼具着守丘公承道虚影的传承。

    亦无法阻止这种隔绝。

    大法师神色一瞬千变。似是查找了遍，都没有找回自己丢失的那缕“灵性”。

    而对于他这样的先天生灵而言，灵性的完整，又似乎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恐惧逐渐爬上大法师的面庞。

    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扭曲，朝着李不仁破口大骂。

    甚至顾不上他心心念念的“宝物”了。

    “快还给我！”

    只是不断尖叫道。

    刺耳的声音环绕左右，李不仁微微皱眉。

    他发现这尖叫声，并不是大法师无能狂怒。

    他所调用的守丘公虚影的力量，在声声回荡之中，变得有些紊乱。

    一切大道尽散的特性，被发动到极致。

    即便李不仁再怎么紧扼住对方咽喉，也无法阻止其发声。

    似乎来自天地诞生之前的怒吼，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尘世间的诞生，回荡至今。要将这出生的天地，打回原型。

    将一切回到天地初开，无极之时。

    守丘公虚影，毕竟不是守丘公本人。他所留下的五道虚影，也没有超脱天地。毕竟是有“承道”之用。

    在大法师这要将天地大道都涤荡干净的怒吼声中，竟也有些变得不支了。

    但李不仁仍然不慌。

    他跟本尊的联系，已然重新建立。

    知道本尊再度出了。

    玄黄大地上，李凡凌空又是一斩。

    就像是被狠踹了一脚，大法师的声音戛然而断。

    李凡并没有给大法师喘息的会，真亦假之刀，接连不停。

    这虚无刀刃每一次砍在大法师身上，都好似有真正实体落下。

    大法师遭受之痛苦，十分诡异的，要比寻常人强烈上千倍、万倍！

    之前李凡拿玄黄界中修士实验的时候，哪怕自身灵性被削干，他们几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在大法师身上，却跟生割其肉无异！

    几息之后，大法师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微弱的声音，想要向谁开口求救。

    却被李凡毫不留情，最后一刀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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