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社学
一夜无话,徐鹤不敢跟谢氏那些兵战凶危之事。
了,徒增烦恼,反而无益。
一早吃完饭,谢氏去附近各家还之前欠下的银钱,徐鹤自己则去社学报道。
社学,一社之学也。
百又十户为里,里必有社,故学于里者名曰社学。
社学这东西是太祖皇帝所立,本意是为了教化百姓,涤清风俗而立。
但随着这些年的发展,社学之政逐渐废弛。
有些地方社学老师工资都发不出来,这些夫子的教学质量可想而知了。
在社学里学习的蒙童一般都是八岁进学,最晚不得超过十五岁,这是国家规定,当然执行起来也是大打折扣。
徐家村的社学在村南头靠近一条大河,河边起房五六所,屋后与河水之间有一片竹林,环境甚是清幽。
徐鹤推开竹制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如在往日,谢夫子早就带着已经来了的蒙童开始读三字经了,可此时,别读书声,就连一个孩童都没有。
徐鹤微微有些诧异,正在愣神之间,突然有个嘴唇长着大黑痣的女人在厨房伸出头来,只见她端着个海碗,一边呼噜呼噜地吃面条,一边看向徐鹤。
见到徐鹤的一瞬间,她连忙将口中面条吃下,然后把碗收进厨房。
不一会儿,女人嘴上泛着油光走了出来。
“你是这社学的学生?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她一边一边上下打量着徐鹤。
徐鹤回道:“我叫徐鹤,正是此间社学生!”
“徐鹤!”女人突然惊呼一声,转头便钻进了厨房。
不一会,一个穿着月白儒袍,留着一把鼠须、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看向徐鹤。
在徐鹤面前站定后,那男人笑道:“你就是刚刚县试被李县令点为案首的徐鹤?”
徐鹤拱道:“正是!”
男人瞬间笑容堆满了面庞:“了不得了不得,这可是将来的秀才公!快请进请进!”
()(e) 罢就引着徐鹤往以前谢夫子的书房去了。
二人坐下后,男人又打量了一番徐鹤道:“我是社学新来的夫子,你以后唤我马夫子就是!”
原来这就是社学新来的夫子,虽然徐鹤有点瞧不上这屡试不第的老童生,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只见他连忙起身行礼道:“夫子在上,学生有礼了!”
马夫子的细眼都笑不见了,他连连摆:“哎呀,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将来的秀才公太多礼了!”
这时,刚刚嘴唇上有黑痣的女人端着茶盏走了进来,不过只马夫子有份,作为学生的徐鹤只有干看的份儿。
那女人上茶之后还是没走,站在马夫子身边用眼狠狠剜了一眼马夫子。
马夫子会意,轻咳两声问起了徐鹤的课业。
徐鹤照实了,那马夫子点了点头,便端起茶盏也不话。
徐鹤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人家是送客了,于是告辞出门,转到旁边社学学堂,自找了书读了起来。
书房里,女人见徐鹤走了,伸拧了一旁马夫子的耳朵:“那徐鹤家贫,年初欠了束脩还未给付,你怎么不要?”
马夫子耳朵被拧得疼,但又不敢回嘴,只好声告饶后道:“急什么?等一会儿发作!定叫他束脩交了,社学也上不成!”
女人这才作罢,放下耳朵道:“黄公子给了银钱,又帮你弄来做这社学的夫子,就这点事,赶紧办了,也好去找他拿剩下那份!”
马夫子嘿然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不一会儿,零零星星有学生赶来学堂,之前在惠宾楼吃席面的几个同窗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可就这样,整个学堂里人数还不及以前的三分之二。
徐鹤声问一旁的储渊道:“怎么回事?来的人怎么这么少?”
储渊叹了口气,他家就在社学附近,所以对这里情况比较熟悉,只见他看了看学堂大门,见没人来,这才低声道:“新来的马夫子催逼欠缴束脩甚紧,很多人家交不起束脩,都被撵回家了!”
()(e) 坐在后面的钱裕伸出头来插话道:“我家早就交了束脩给了谢夫子,但我爹让我还是着人送了两只鹅来给新来的夫子!”
话音刚落,门口处马夫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刚进门,他就用戒尺敲了敲面前的书案道:“各自背诵所读之经,一会儿我来检查!”
众人闻言连忙低头看书,口中念念有词,很像徐鹤当年的早读课。
但众人刚读了没一会儿,马夫子就点中钱裕道:“君子周而不比,人比而不周,接”
钱裕整个人都懵了,好半晌眼睛一亮答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马夫子微笑温言道:“不错不错!”
完话,他转头看向储渊,在看向储渊之时,脸上的笑容早已淡了几分:“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接”
这道题对大学没有通读背诵的储渊来有点难。
他想了半天,这才有些磕磕绊绊回道:“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为宝”
马夫子见他半天才答上,细目圆睁,高声喝道:“听闻你储渊刚刚过了县试,但就你这种学问,过了县试又能如何?还不快去把这句话抄上一百遍!”
储渊闻言亢声道:“夫子,大学乃谢夫子新教学生读的,还未读熟!”
马夫子大怒:“吾让你抄写正是助你读熟,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敢顶嘴?别以为你刚过县试就了不得了,你还没过童子试呢?我叫你作甚你就作甚,再有烦言,今日你就抄到天黑!”
储渊听到这话面色涨得通红,但他也不敢再,只能到后面案上抄写起来。
徐鹤听到这已经心里有数了,这哪里是训储渊呢?
这明明是指桑骂槐点自己呢。
果然,下一秒马夫子便让徐鹤站起:“齐人有冯谖者!背!”
此言一出,顿时,学堂里的社学学生全都大吃一惊,纷纷看向马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