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一本文采斐然的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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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口声声要徐鹤死的张璨,在看着地上的鲜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现在这种时候,正处于权利交接的关键期,自己已经被定为太子,那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地杀掉徐鹤。当然,不仅仅是徐鹤,任何朝臣都是一样。想要办他们,那就要走明正典刑这一套流程。以前他还不是太子时,他可以恣意妄为,可以搞暗杀,但身份不一样了,行为模式和思维逻辑也就自然而然要跟着改变。张璨并不蠢,当了皇帝之后如果还搞之前那一套,那就是个笑话。皇权赋予了他很多,但也让他失去了很多。毕竟谁都不想在千百年后的史书上被记上一笔“滥杀”,尤其是在当皇帝后的滥杀,只能明这个皇帝的无能。真正的皇帝想要解决掉一个人,他有无数的办法,比如罗织罪名,比如挑唆构陷,比如——莫须有。想到这,张璨挥了挥,让府中下人处理掉尸体,他坐回堂上沉思应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构陷徐鹤张璨在思考这种可能性的时候,连自己都不信。鞑靼人来,徐鹤收复马兰峪、第一个带兵勤王、第一次带着大魏的军队打败俺答,而且还让鞑靼人的东路军,几乎颗粒无收地退回草原。这样的人,里通外国肯定不行。交通叛贼,图谋不轨?海防营在合肥的战绩,是迄今为止大魏对反贼最大的战果。思来想去,张璨似乎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和借口办了徐鹤,总不能真的学赵构,来个莫须有吧。那他这皇帝当得也太失败了。其实,真要办徐鹤总是能找到借口的,不过是这些借口太过牵强,有些连张璨自己都不信。强行让妻族窦家发动弹劾,估计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为今之计这边张璨还没考虑好怎么办时,京中,退回来的五军营已经把消息传开。所有人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就在大行皇帝祭仪的同时,京畿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高鹏在听这个消息后顿时勃然大怒:“徐鹤贼子,先皇所去未远,他竟敢犯上作乱,随意出动兵马!是谁给他的胆子?”罢,当晚就在家中写起了弹劾的奏本:翰林院编修高鹏等一本,恳乞宸断,辄诛逆党权奸,以振朝廷纲纪:臣闻腹心贼患、夷狄之祸,自古有之。周之猃狁、汉之匈奴、唐之突厥。殆及五代而契丹浸强,至我大魏建国前,北元纵横中国已非一日。然未闻内无夷狄而外萌夷狄之患者。语云:霜降而堂钟鸣,雨下而柱础润。以类感类,必然之理。譬如病夫,腹心之疾已久,元气内销,风邪外如,四肢百骸,无非受病,虽卢扁莫之能救,焉能久乎?今天下之势,正犹病夫尫赢之极矣,君犹元首也,大臣犹腹心也,百官犹四肢也。殿下受先皇之任,即登大宝,端拱九重之上,百官庶政各尽职于下。元气内充,荣卫外扞,则贼、虏患何由而至哉?今湖广贼势愈炽,鞑靼两路寇边,莫如礼部左侍郎、京营指挥同知徐鹤者,本以表情邪奸险之姿,济以寡廉鲜耻之行,谗蜒面谀。上不能辅君当道,赞元理化;下不能宣德布政,保爱元元。徒以利禄自资,希宠先皇而固位;树党怀奸,懵逼储君以不轨。忠士为之解体,四海为之寒心,联翩朱紫,萃聚一门。臣待职翰院,本无有谏责,然徒以目击奸臣误国,而不为太子陈之,则上辜太子之恩,下负平生所学。伏乞宸断,将鹤等一干党恶人犯,或下诏狱,以示薄惩;或至极典,以彰显戮!庶天意可回,人心畅快,国法以正,虏贼自消。天下幸甚!臣民幸甚!高鹏满腔热血,一挥而就,通读一遍之后还觉不爽,于是在书房高声诵读,直到涕泪满面才觉心中那口恶气稍缓。从廷试以来,他便憋了一肚子委屈,觉得徐鹤处处压他一头,不过是有个大学士的大伯而已。之后,徐鹤尚公主,仕途平步青云,他更是见了眼红心热。没想到,先皇一死,此獠竟然妄动刀兵、图谋不轨。在他看来,这正是徐鹤这个奸邪人乘乱意图不轨的明证。而自己则是堂皇之臣,位阶虽卑,但不让唐之魏征。此疏一上,立时天下震动,太子幡然醒悟,从此远人,亲贤臣。自写完后,他激动的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准备递交到通政使司,乞蒙太子观览后召见垂询。可是当他一大早匆匆梳洗之后,正揣着奏本准备离家赶往通政使司时,突然门口一辆马车停下,好有翰林院庶吉士,同年江泝匆匆忙忙跳下车道:“出大事了!汝南!”高鹏诧异道:“什么大事?”“你竟然还不知道?太子昨晚急调神营、三千营人马入京!现在整个京城都戒严了!”听到这话,高鹏满脸怒意:“太子圣明,必然是侦知不轨徐鹤的消息,调兵以防万一!”江泝急道:“没错,现在徐鹤徐鹤带着龙骧卫的人马已经过了丰台,正朝罗城而来!”“什么?”高鹏大吃一惊,“贼子敢尔!”江泝道:“赶紧,不少官员听了这个消息都赶去永定门了!”高鹏连忙道:“快,江兄,我坐你的马车,咱们去看看!”这边徐鹤带兵回京的消息一经传出,张璨顿时慌了,但想到对方只有两千人马时,他立刻又松了一口气。自己昨晚为防万一,专程将三大营中的三千营和神营调来京城,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徐鹤要么不来,来的话,他必然让徐鹤的两千人马有来无回。但是“徐鹤应该没那么傻吧?那区区两千人来攻京师?就算是鞑靼的两万人也不敢随便攻城,除非,他脑子坏了!”想到这,张璨吩咐左右道:“去,把九卿和杨博都叫去永定门,孤倒是要看看,这徐亮声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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