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改元开熙
邱腾在跟自己之前,肯定是征询了祁宝誉的意见了的。但祁宝誉估计家大业大,加上自己一行人前途未卜,所以初时并不想跟自己南下冒险。不过,刚刚自己处置张宝这样想置自己于死地,不仅自己走,还要偷走马匹的家伙,最后还不忘给他家人一些抚恤,估计是这点让祁宝誉有些意外了,故而地试探了一番。但若仅此而已,徐鹤知道,祁宝誉还是不可能与他一起南下的。所以,一晚上除了服侍邱腾,徐鹤也没有跟祁宝誉多什么。到了第二天早晨,刑虎前来禀告,一众亲卫没有一人要求离开,这让徐鹤心中安慰不少,这时亲卫若是离开,放在身边是个定时炸弹,放走了更加不可控,两难。好在他们都了不走,那就要好办了。徐鹤让刑虎去通知众人,跟着他走的,他保证,将来会给众人一个出身;但既然大家决定跟着他走,那有言在先,再发现张宝之辈,一律重处,家人连坐。没办法,这个年代控制下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奢谈理想、信念,简直就是可笑。第二天一早,马车进入后院,女眷们都上了马车,张鹗、刘表等人也都上了马。邱毅泪流满面对徐鹤道:“亮声这么一走,我们世兄弟千里之隔,不知何时能见了,可惜情势紧急,不然再让老父多看亮声一眼,老父定然心中大慰!”徐鹤也是有些难过,去年年初时,在国子监中的邱腾老而弥坚,没想到仅仅不到一年,便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他拱道:“让老师多多调养身体,待恢复些再上路吧!晋陕山高路远,禁不住颠簸!”虽然知道徐鹤这是安慰,但邱腾还是感激地点了点头。徐鹤这时转头对祁宝誉道:“谢过祁兄,多有叨扰,将来若是有能报答的地方便叫家人去海陵传信与我!”祁宝誉笑着点了点头拱道:“谢过驸马,驸马一路珍重。”一行人离开了马水口,沿着长城一路南下,过了曲阳后便来到了真定府。接着往南的路程便好走得多。因为真定府以北的水路,多为东西向的。但到了真定府境内,百泉水、沙河可以直接行舟至邯郸,再走一段到了大名府,又可以坐船从卫水至于滑县。这一路换乘,折腾无比,再加上徐鹤一行人没有表露身份,故而也没甚照顾。在一行人到达魏县时,传来太子张璨登基的消息,先皇至正帝奉庙号宪宗,谥号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新皇登基,改元开熙。也就是至正三十八年即为开熙元年。穿越以来,徐鹤所见所闻全都是“至正”年号,突然在魏县城外看见改元“开熙”的消息,他恍惚间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熙”者,光明也,也有兴盛、和悦、幸福吉祥的意思。张璨的这个年号可以起得非常好,可惜徐鹤看着魏县城外,从北方逃兵灾的难民们饿殍满地的惨样,实在看不出意思“开辟光明”的征兆。不过他现在已经无暇关注改元这种“大事”,因为滑县就是北直隶跟河南卫辉的交界,如果张璨想要对他动,第一个地点就是滑县至卫辉的这一段路。第二个地点在黄河渡口。第三个地点则在河南进入南直隶的交界处。他们此行的第一处危险之地马上就要到来了!南阳府瓦店。在大魏皇权更迭的时候,权利的斗争同样出现在了朱明这个刚刚兴起不久的权利集团之中。白河自百灵山而出,南下形成河流名曰白河,白河自百灵山流至南阳,然后接着南下流经新野,最后到达襄阳。这条河对于明军来是至关重要的运粮通道。大量湖广的粮草都是经过襄阳舟船运至南阳,保证了明军在河南站稳脚跟。这也是俞大猷一直在新野坐镇,而不是在南阳的原因。如今明军遇到了一个战略上的问题。以高拱为代表的北人,觉得此刻明军应该趁着至正帝新丧,魏廷内部不稳的会,北上渡过黄河,占领彰德府后,直插京畿。而以徐阶为代表的南人则希望还是东进走淮河入江占领金陵。双方谁也服不了谁,所以便在南阳休驻了大半年的光景。不过这段时间明军也没闲着,他们一边利用白河将湖广的秋粮源源不断运往新野,一边派兵攻略邓州、唐县、内乡、裕州等地,抓丁聚粮。而盛正奇部则在不久前刚刚攻破反贼的老巢郧阳府,如今正在从淅川、泌阳、宜城、南召等地将明军死死控制在南阳、新野一线。双方此刻都在积蓄力量,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新野城外,看着今天又从邓州搜刮来的粮草,俞大猷忧心忡忡。选锋营前哨刘敏愤怒道:“总哨,邓州如今已经被刮地三尺,今天又从邓州来了十多条粮船,这样的大雪天,邓州百姓正月里头就要死不少人啊!”见俞大猷不话,刘敏声埋怨道:“魏廷死掉的湖广巡抚车纯,他留下的巡抚标营自从投降后,便一直被老营用来制衡总哨,但老营那帮老爷难道不知道?这些标营的家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前些天在唐县,直接屠了十几个村子,甚至连远在泌阳的毛家集都被这些人屠了。这”就在刘敏越声音越大之时,俞大猷冷哼一声道:“住口。”刘敏顺着他的眼睛看向右侧不远处,这才发现原来老营那边竟然来人了!“志辅,原来你在这!”看到来人,俞大猷迎了上去拱道:“原来是叔大,怎么样?陛下决定了吗?”原来,就在不久前,反贼“皇帝”朱厚熜秘密来到南阳主持“内阁”召开会议,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路线。俞大猷一直在等着结果。张居正黑着脸道:“陛下决定了,走淮河水路,向东先攻下金陵!”听到这个消息,俞大猷顿时大失所望:“金陵本是魏廷龙兴之地,重兵驻守不谈,石头城、长江天险岂可旦夕而下?若是久拖不决,被魏廷调集兵马十倍围之,咱们就危险了。”“再了,此刻的北方蓟镇、宣府和京畿卫所都被鞑靼人打烂了,这时不趁北上,所为何来?”张居正叹了一口气:“宣府、蓟镇虽然在这次鞑靼入关中损失不,但并没有伤筋动骨,而且据赵全派人来回报,魏廷驸马徐鹤用兵如神,底下有新编练的龙骧、豹韬两卫都是关外女真精骑。”“陛下担心我等就算渡过黄河进入北直隶,到时候也是师老兵疲,不堪再战!”俞大猷一拳捶在大腿上恨声道:“望敌先怯,就算东去又有何用?”张居正同样叹了口气道:“我是奉圣旨,调你近日攻打泌阳、光州一线,为大军开辟东进之路!”刘敏在旁闻言大惊失色:“泌阳有魏军两万余,我们选锋营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八千,想要突破泌阳尚且不够,怎么可能再突破到光州?”张居正道:“砺锋营肖明远配合你们!”刘敏冷哼道:“砺锋营都是些什么货色?他们抢劫百姓还来不及呢,给我们这不捣乱就算不错的了。”“退下!”眼看张居正脸色不愉,俞大猷将刘敏斥退。等刘敏恨恨离开后,俞大猷道:“叔大兄,你跟我句实话,东进是不是徐阁老的意思?”张居正看着对方淡淡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徐阁老和沈家的恩怨,你应当知道的!”“这才多久?”俞大猷摇头道,“这才多久?咱们中的很多人就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造反了!”张居正神色木然地看着俞大猷道:“我亦以为肃卿兄与你的北上之策更为妥帖,但奈何陛下对东南盐铁、丝布之利更为看重。”“存斋公觉得攻破南直后,分兵以御西边的盛正奇部,尽取淮盐、断漕运,再与海外贸丝瓷之物,经营三五年即可生聚兵马百万,到那时再渡江北上,可收全功!”俞大猷冷笑道:“到时候朝廷早已厉兵秣马,利用山东、黄河节节抵抗,咱们虽百万众,亦是徒劳,最后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划江而治而已!”张居正皱着眉头道:“先攻破魏军东路再吧!等我回去之后再上奏陛下试试吧!”“石汀公呢?”俞大猷问,“他那里是怎么想的?陛下对他也是十分看重的!”“殷阁老左右为难,徐阁老与肃卿兄都还在争取他的立场!”俞大猷闻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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