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重回故地,物是人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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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江州。

    时隔多年,张耀重回故地。

    二十年行走天下间,他很少回到江州,有意的避开了这个地方,免得被撞破身份。

    直到这一次:

    前去云州等候镇南王府的老仙家寿元耗尽,不定要一等数十年,他就稍微绕了点路,顺道来了江州。

    “变化真是够大的”

    张耀骑着马,在青石官道上晃荡着,心中还有些唏嘘。

    他刚刚从江都离开,只是这一次没有坐船去白河城,而是走陆路回常平。

    江都的变化很大。

    他还记得数十年前,江都是三大势力鼎足而立,互相制衡、共保江都。

    曾经的四郡节度使石勇、后来的占据北边四郡的节度使霍峦山,都忌惮这样的格局,迟迟不敢对江都动。

    可二十年风云激荡,一切都变了——

    漕帮的李宵风期望落空,至死都没有培养出一位新的宗师,导致后继无人、缺乏宗师坐镇的漕帮,遭到官府、商盟联的狠辣打压。

    最终的结局,是李家全族尽数被诛灭,漕帮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可还没等本地世家、商盟高兴几年,天下局势风云突变,北方的平凉王大军来了。

    江都的掌控者们,本来还想依靠大江天险,暂时挡住平凉王的兵锋,想谋求更大的筹码来和平凉王谈判。

    可惜,他们的下场和北方七州的那些人一样。

    一夜之间,江都世家的老宗师、商盟供奉的新宗师,尽数离奇身死,各大高层也在同一时间死伤惨重,近乎全灭。

    江都的秩序在一夜之间崩溃了,混乱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平凉王的大军兵临城下,江都开城门而降。

    “漕帮、世家、商盟,竟没有一个赢家,都是输家!”

    “二十年前,谁又能想到这一切呢?”

    张耀回想起这一切,也只能感叹一声世事无常。

    半月之后。

    江州南部,常平城。

    时隔近五十年,张耀重归故里。

    他刻意更改了容貌,变成四十多的中年模样,带着一丝感慨,打量着常平城内的景象。

    五十年过去了。

    当年的名声,早就雨打风吹去,恐怕也没几个人,还记得曾经的张耀了。

    ()(e)  “金鼎武馆”

    张耀来到熟悉的地点,欣慰的发现金鼎武馆还在。

    他抬起头,甚至能辨认出还是当年的那块匾额,只是又重新刷过不止一遍红漆。

    “嗯?”

    他忽的皱了皱眉,发现了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当年的匾额,他记得师父周安讲过,是开馆之时,请了一位书法大师提笔,又花重金打造,“金鼎武馆”这四个字是鎏金的,用了足足二十两黄金。

    可如今,匾额上的金子早就被刮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红色漆面。

    “武馆还是落魄了。”

    张耀沉默了一会,才发现武馆连守门的弟子都没有了。

    他走进武馆之中,看到曾经宽阔大气的演武场上,不少石板破损,杂草从缝隙中冒出来,显得有些荒废。

    十几個半大少年,正在一位青年的带领下,一招一式的演练着架势,伴随着口中呼喝。

    但他们的动作极不标准,好几个只是勉强摆个样子,口中呼喝也显的此起彼伏,极不齐整。

    那青年对此有些无奈,只能尽力的纠正,但效果并不好。

    “嗯?”

    青年注意到了张耀,走了过来,询问道:

    “您是哪位?有事?”

    张耀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眉眼有些陌生,于是询问道:

    “孟宗伟和周红袖,还在吗?”

    青年怔了一下,才开口答道:

    “我外公十几年前就过世了,外婆也走了七八年了。”

    听到这个答案,张耀叹了口气,却也不怎么意外。

    孟宗伟比他大十二岁,活到如今该有八十多了,但他练的是外家功夫,很难活到这么大岁数。

    周红袖也一样,同样练了红云武馆的真传,寿数也不长久。

    “这么,周彤是你的母亲?那她总还在吧?”

    张耀开口又问了一句。

    “嗯?!”

    青年的眉头皱起,眼中露出一丝警惕,语气也多出了一丝不客气:

    “敢问阁下是何人?一上来就打听我的家事,这恐怕不好吧?”

    “子,你多虑了。”

    张耀笑了笑,开口道:“我是你的长辈,孟宗伟是我师兄,我叫张耀。”

    “你如果不知道,和你母亲去,她肯定知道。”

    ()(e)  “张耀”

    青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好像有点印象,但印象非常模糊。

    “那你等等,我去问问我母亲。”

    他显然不怎么相信张耀的辞,转身就匆匆离开了前院。

    “这子不会是去拿兵器了吧?”

    张耀猜出了他的警惕心思,不禁哑然失笑。

    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青年的修为不过是金鼎功大成,发挥不出多少大金刚拳的威力。

    在这个阶段,想要和人动,要么身披甲胄,要么就得拿一杆兵器。

    片刻后:

    那青年还真提着一杆长枪回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位五十多岁,面色沧桑、身形迟缓的老妇人。

    “娘亲,就是他自称张耀,是外公的师弟。”

    青年声着,神色中仍旧充满了戒备。

    “张耀张叔父?不可能!”

    老妇人瞅了他几眼,连连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你外公外婆过,你张叔爷几十年前就离开了常平,真要活到现在,也该有七十多了。”

    “这人八成是个骗子,别是上门来讹咱们的”

    “骗子?”

    张耀看着那老妇人,忽的哈哈一笑,道:

    “彤彤,你的右咯吱窝附近,有一块胎记,像是半边乌云被啃了一口,是不是?”

    “你?!”

    老妇人闻言,顿时一副见了鬼般的表情,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究竟是谁?”

    这可是她的私密,除了爹娘和丈夫之外,连儿子都不知道,这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哈哈哈”

    张耀放声大笑:“伱个丫头片子,我当年亲自抱过你,我当然知道。”

    “你当时才一两岁大,还喜欢赖在我身上不肯走,现在当然是记不得了。”

    老妇人顿时傻了眼,一旁的青年也蒙了。

    “你”

    周彤迟疑了半天,仔细打量着张耀,才将信将疑的问道:

    “你真是张叔父,可你怎么会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