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苏醒
转到普通医院的普通病房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人类似乎有很多项目要给他做检查,整整三天,白僳都没睡。
这里的没睡指他的意识没有沉入深处,一直维持着关注外界的状态,以防在哪次检查中露了馅。
三天的时间,让白僳把人类医院列为了不想再次踏足的地方。
转入普通病房后又躺了两天,白僳观察着人类医生给他每日检查时的反应,在人类纳闷他怎么还在昏迷时,他知道自己该醒来了。
眼皮微微颤动,黑发青年睁开了眼。
许久未用人类身体的视角看周围的世界,白僳视线朦胧,只听到耳边有医生在喊“人醒了”,之后就又是好多医护人员围在他身边。
人类从昏迷中醒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该不该提那个什么恐怖分子制造的爆炸案?
毕竟按照人类的剧本设定,他们都是游戏厅爆炸发生后的幸存者,昏迷之前看到的应该是冲天的火光,接着被气流掀飞。
白僳正装作迷迷糊糊的任医生护士摆布检查,还在思考,隔壁病床的人类悠悠转醒。
悠悠转醒这个词只适用于前几秒,包得跟个粽子一般,只有脸露在外面的人类意识与大脑接壤,开始大呼叫。
“爆、爆炸!我死了吗?这是哪我的腿、我的胳膊怎么都不能动了!”
人类虽然刚醒但中气很足,大呼叫引走了一半白僳病床前的医护人员。
好傻的反应。
从没哪一刻觉得安向文的反应这么傻过,白僳有了学习的对象,但不打算完全参考。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右侧偏转脑袋,看着直嚷嚷的“半木乃伊”看了会,再回过脑袋。
像是意识重新回笼,在病友的提醒下想起了什么,白僳也轻轻念了两个字:“爆炸。”
黑发青年反应浅浅,加之外貌也好看没有伤到脸,比隔壁吵闹的人类好太多,边上护士姐姐的声音也轻柔:“没事了啊,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来,看向我这边。”
白僳听话地什么做什么,等他这边结束了,隔壁床的医护人员还在努力让安向文冷静下来。
白僳看热闹般偏过脑袋,头枕在枕头上,目睹着人类护士一步步暴躁,不知道在获得了谁的允许后,他们果断上了镇定剂。
()(e) 一针下去,安向文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躺在床上不再动弹,嘴巴啊啊张了两下,目光有些呆滞。
不由地,白僳往远离左侧的方向挪了点。
人类还是有点可怕的。
醒来后,无论是白僳还是安向文都还没出院。
按照醒来后从医生护士口中得知的消息,他们至少还要在医院留观一个星期左右。
白僳是一個星期,安向文的话可能还要更久,他腿瘸了残了,伤筋动骨至少一百天。
“毕竟是这么严重的爆炸呢,得看一下有没有后遗症之类的。”护士姐姐朝白僳笑笑,“你的轻微脑震荡应该问题不大,至于这位”
护士转向躺平吊起个脚的卷毛青年,伸在他胳膊按了按,引得后者抽了几口气:“多躺几个礼拜吧,不过放心,你们的治疗费有人掏了。”
安向文仍在抽气,白僳却在听到不用他掏治疗费后松了一口气。
本就不富有的钱包不用破费了起来,他在自助火锅店里没吃完的那顿饭?
白僳把他的疑问问了出来,护士姐姐给了这样的答复:“不清楚,后续会有警方来跟你们对接的。”
能在这间病房工作的医护人员多少有点背景关系,她也不好多,就让白僳他们好好休息,等警方来过之后,医院这边就好开放探视了。
警方是对接,其实就是对一下口径,告诫一下有什么不能乱的。
即使是虚假的记忆,有些挟持、爆炸方面的细节也不能让民众过多知道。
上午护士才这件事,下午警方的人就到了。
来的还是白僳见过面的两人,寸头警员夏成荫和他同事戴眼镜的唐诺一起来的,一人拖了一张凳子,分别坐在病床两侧。
夏成荫直接对上了白僳,他朝白僳一笑:“好久不见啊,白先生。”
也不是很久,算上待在医院的日子,也才一周左右,之前社区里开宣传会的时候,白僳看对方这张脸都快看腻了。
他敷衍地应了一声:“是有一阵子了,夏警官不是去做片警了吗,还负责这个案子?”
“嘛,人紧缺,被抓了壮丁。”出来的理由牵强,夏成荫也不管人信不信,掏出纸笔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这次来,是想跟你们确认一下爆炸案的细节。”
()(e) 从写的剧本来看,他们警方一直在跟恐怖分子拉扯,可惜恐怖分子比较疯,谈不拢也没等警方突入就引爆了炸弹。
人类故事讲得详实有序,要不是白僳亲自把“恐怖分子”吃掉了,他就要信人类这个故事了。
整个询问过程主讲人是安向文,他积极且热切,要不是腿脚不方便,他一定会下地给警方演示一番。
现在,他也只能够微微抬起左边臂,全靠指在那边比比划划。
“然后时迟那时快,那恐怖分子就开了枪,子弹打在地上,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和那夫妻俩都被绑着,隔壁床的兄弟和另一位女生被捆在另一侧,好像还有个人来着对吧兄弟?”
安向文在讲述过程中忽然e了白僳一下,白僳从听众状态脱出,迟疑地点了下头。
“是的吧?”他并不知道人类具体在受到催眠后脑补了些什么,点头之后也给自己解释了一下,“爆炸后被气流掀飞撞到了脑袋,有点记不清。”
夏成荫记录的笔一顿,这理由真熟悉。
但催眠的过程是他们的人实操,这个做不得假。
反正在安向文的激情讲述中所有的“真相”被还原,警方很感谢他们的配合,并叮嘱关于爆炸的细节不要向外透露。
“你们的随身物品之后会送过来。”夏成荫离开前收起了工作状态,朝白僳打趣了一句:“不过,白先生真有些事故体质啊。”
白僳扯扯嘴角,没接话。
警方离开后病房恢复了平静,却也没平静多久。
白僳正在思考他等会要不要问医院多要份病号餐,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颗栗色的脑袋。
身残志坚的卷毛青年不知怎么挣脱了牵引,撑起床边的拐杖就凑到白僳面前,引起白僳的注意后,青年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是共患难过的兄弟了,认识一下吧!”
“我是安向文,你叫白僳是吧?我喊你白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