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为什么要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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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眼睛和怪物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与人类一起行动的过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怪物这一点。

    白僳眼中的黑色阴影,他为何称之为黑色影子而不是印记之类的就是因为它们是动态的。

    如同有生命一般,略显得浮于人类脸庞表面的阴影不断游动着,在左颊的区域从上游到下,像一团不安分的、晕染开的墨团。

    偶尔黑色阴影也会爬到眼睛的位置,这时候青年就会眯起眼,应该是感到了不适。

    如果阴影再往上爬会就会停滞在额头处,宛如悬挂一般,大团凝聚在额前,与发根近乎融于一体,团沉沉地垂下,像被泼到头顶的一滩淤泥。

    这便是白僳在过寿人家的院落里观察到的人类青年脸上的动静。

    可这些画面到了人类眼中,却是被固定住的。

    白僳同人类求证了一下,在他们的眼中,青年脸上的黑色印记像是疤痕或者胎记。

    不过,唐诺和祁竹月看到的形状是不一样的。

    “欸?”祁竹月惊异地发出了喊声,“不是一块长得和滑落的油漆一样的吗?”

    “不。”唐诺蹙着眉,“四四方方的,看着就不像天然形成的。”

    二者一时间面面相觑,然后齐齐扭头看向白僳。

    被注视的白僳歪了歪脑袋,不懂人类在看些什么。

    唐诺有点想叮嘱白僳把所有不一样的地方都出来,但转念一想,除非是把他们的视角一起放给旁人观察不然很难面面俱到。

    唐诺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最后放弃了。

    不再去纠结他们即将拜访的青年脸上的黑色阴影究竟是何种状态,反正再见面就知道了。

    那边,女孩终于敲开了她口中“轩轩哥哥”的房门。

    孤零零的房子立在那,不像村子中央那些气派、有家的感觉,更多的是承担了一个生存空间的任务。

    院子也可以没有院子,因为就草草地用几根木头搭出的篱笆栅栏,草草地圈出一块地,地里种着点什么。

    范围很,只供一人居住。

    那些木头的造型也活像一些基建生存游戏里最原始的栅栏本,木头削得粗糙,没完全锤进地里,看着只要有野兽经过便能推倒。

    不过,这山里真的会有其他野生动物吗?

    门朝内打开了,开了四分之三,回到家没多久的青年站到了门口。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心里犹豫了一番要不要来开门,最后还是心软占了上风。

    然而,门开了,跟他关系挺亲密的妹妹是见到了,但妹妹身后跟着的黑发青年却不在他的预料中。

    几乎是在瞥见的瞬间,青年想把门重新关回去。

    捕食者是捕食者的气息。

    这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快得仿佛令人心悸的惧怕是青年人的错觉。

    黑发青年仍站在那,气息浅浅,脸上扬起了点客套交流用的笑容。

    “你好。”白僳眼眸微弯,“我刚刚也在那个院子的后门那。”

    因为不知道屋子主人具体的名字,这整个村子又全姓温,指代起来非常麻烦。

    黑发青年伸撑住了门口,继续道:“我觉得我对你一见如故,可以进去聊聊吗?”

    话虽这么,但白僳中的力量根本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他一按,轻巧地把门推开,门开得足够大后,他一副主人的姿态朝身后招了招,示意后面两人一起跟进来。

    人类有些无言,这到底谁才是屋子的主人啊?

    青年和女孩皆不乐意,但那毫无战斗力的反抗显然无法阻止白僳他们的进入。

    其实青年可以,不过这会儿他不会这么做。

    白僳的视线从身前被他提溜着领口的女孩身上略过,接着朝青年微微一笑,才开始扫视这间屋子。

    很简陋的环境,目光所及之处有床、桌子、椅子和靠墙自己打造的一个书架及储物用的柜子,除此之外,只有一张被盖着灰扑扑布的画框摆在墙角边,都没有挂到墙上。

    房间的左侧开了个门,简单地把这间屋子分成左右两半,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帘子将左侧的场景遮了大半。

    ()(e)  勉强能够从底下看到远处摆了个脸盆,盆中堆积着些许衣物。

    女孩在白僳中挣扎了两下,本想跑向青年的,却被人控制在原地。

    可能是找到可以倚靠的人了,泪腺发达的女孩这次没酝酿眼泪,像昨天那般借着大黄狗的气势,声嚷嚷起来:“轩轩哥哥!救我!”

    被女孩呼喊的青年脸上戒备尚未消退,他如同被入侵了领地的野兽,始终面朝着屋子里的其他人。

    女孩见青年不理她,她就又摆动脚,并再喊了一声。

    青年被唤回了神智,他动了动嘴:“这位能把阿红放下来吗?”

    白僳像是才意识到自己里还抓着人,五指一松。

    离地不是很高的女孩落地晃了两下,站稳后立马往前跑,乳燕投林般扑到青年的腿上。

    她自认为找到了可以倚靠的人,并用着她认为很声的音量控诉着自己刚刚遭遇的一切。

    很不凑巧的是,这屋子就这么大,回声还是挺明显的。

    不过外来者这会儿没打岔,所以女孩很顺利地完了,她抱着青年的腿,又拉了拉青年的衣角。

    “轩轩哥哥哥哥!”

    “啊,什么?”

    反应慢了几拍的青年瞥着外来者,然后心不在焉地低下头,与他边的女孩对上了视线。

    白僳等人仍不知道全名的青年很快被女孩拜托了一件事——帮她找大黄狗。

    这件事似乎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女孩家的狗时常丢失,青年习以为常地应下来。

    “稍等一下,我现在帮你看”

    未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青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找不到呢?

    青年的眼睛睁得充满了疑惑,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大黄狗跑没影甚至感受不到的情况,但没关系,再重新——

    “阿红。”青年瞟了眼白僳他们,脸上扬起了安慰女孩的笑容,却有点牵强,“我现在不大方便帮你找,我这边有有客人。”

    姑且是把不经允许闯入的白僳等人称之为客人,青年占了弱势的那一边。

    “你先回去好吗?”青年劝到,“大黄的话晚上会回去的。”

    女孩听到了晚上这个时间点,歪着脑袋问:“哥哥等会帮我去找吗?那好吧”

    女孩语气中充满了遗憾,目光还时不时超后瞥。

    显然,她也知道是谁造成了青年这会儿出不去。

    了解女孩的来意并接下她的拜托后,青年想把人送走,至少不能留在这帮子外来者面前,他前面心有余悸的紧张感还没完全消退。

    被人特别关注、吓孩的黑发青年歪了歪头,只是跟着人类一起往旁边让了让。

    白僳还伸着,掌向上摊开,表达了一副请便的姿态。

    到底谁才是房子的主人啊。

    在场的人第二次生出这样的感慨。

    等青年将女孩送到不远处的路口,他顾及着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屋子里还有三个陌生人存在,没送太远青年就折返回来。

    重新进屋的青年里拿着女孩原先拿着的鱼的玩偶,约摸是被女孩当做了谢礼送给了青年。

    没了人类幼崽在场做调和,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很多。

    眼看着白僳要开口了,略感不妙的祁竹月连忙打断了他,抢先一步:“你好!那个我们是”

    先自我介绍开始总是没错的,不能再把关系搞僵了,他们又不是来踢门的!

    被抢白的白僳也没有意见,他往房间里唯二的椅子上一坐,看着祁竹月在那社交。

    或许是温桃的身份带着天然的自己人的加分,青年在听祁竹月介绍了自己与同伴的姓名后,人松了几分。

    警惕犹在,目光中却带上了几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名为温荣轩的青年想了会,还对着祁竹月瞧了半天,像是在确认对方温家村人的身份。

    确认的时间有点长,但最后温荣轩眉目还是舒缓开来,他很是忧愁地对祁竹月:“既然已经离开了这里,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e)  祁竹月听了心猛地一跳,她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什么,可碍于扮演的身份,她不解地开口了:“我是回来省亲的。”

    “因为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亲戚发来邀请,我就”

    “为什么要回来呢?”温荣轩重复着这句话,目光从忧愁转为了悲伤,“离开了就不应该回来。”

    “那个请问”祁竹月发现,青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左脸上有着阴影的青年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已经发散出去的思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流露出浓浓的伤感气息。

    人类看到那片脸上的阴影,感到的是不安以及想要远离。

    青年低着头,过长且很久没剪的头发垂落下来,盖住了半面容,遮住了眼睛,只余下挂在左面颊的一点黑色拖尾。

    “你!”

    突然从回忆中抽离的温荣轩跨前一步,以常人无法反应的速度攥住了祁竹月的胳膊。

    面覆阴影的青年昂起头,他这么道:“趁着还没在这个村子里留太久可以的话,请离开这里!”

    温荣轩出了请求的话语。

    另一边,时间往前倒退一段时间。

    一大一的二人组正在村子里游荡。

    因为没人领着,他们就胡乱转着,没什么目的性的到处兜兜,被人提醒了有的地方不能去就改道,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两人走走停停,逐渐偏离村子中心。

    借由成年人身形的遮挡,少年人支着个脑袋在那观察思考,不多时比对着找到了他梦中所见的地方。

    “应该是这里。”高天逸指着一处被院子拦起的位置。

    院墙不高,看着就像随意拦了拦,但也算是私人领地,他们要进去的话,被发现就是私闯民宅了。

    “是要从这里走?”夏成荫瞧了瞧,觉得翻过去也不是不行,提着高天逸也没问题,最多就是被发现了被追着打。

    出乎意料的,少年人摇了摇头:“不是从这里走,这里只是就‘温桃’跟着她那些朋友走的林间道。”

    话是这么,但现在看这个方向外树林枝繁叶茂的模样,进去了指不定就迷路了,不好跑。

    夏成荫:“那?”

    高天逸:“还有条正路,我找找。”

    一大一便离开了他们先前杵立的位置,让因为好奇而看过来的村民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之后,发挥了自身百分之百侦查与反侦察能力的寸头警员带着身边的少年避开了所有他可以观察到的视线,隐藏在房屋后,隐藏在树干后。

    反正,一路躲着走,总算是来到了村外。

    “真累啊。”被拎了大半路的高天逸吐槽道,“还好我们只有两个人。”

    夏成荫听了,用眼神表示累的明明是自己。

    不管怎么样,脱离了村子的范围,他们可以继续找路了。

    按照他们的推测,结合梦中的场景,村子多半是经历过一场山洪的摧毁,原先的道路保不准会不会产生偏移。

    还好,梦中“温建元”带着“温桃”走的那条路还在,只是路边长了些草,有的地方铺着的石板明显是新的。

    两人趁着这会儿山道上没人赶紧走,少年人一面走一面回忆路的朝向,现在附近没人他还摸出了怀里的罗盘。

    夏成荫瞧见了,眼角一抽:“你还带了这个东西啊。”

    高天逸摸着罗盘,嘴里念念有词:“以防万一,只要不是夏装,我都会揣身上。”

    高天逸带罗盘和其他道具,就像是特殊部门里的其他人带枪之类的武器,谁会把武器长时间脱呢?

    又爬了一段山路,少年人突兀地:“到了。”

    他按照梦里的路径走的,然后他抬起头了头。

    高天逸的面前,没有湖。

    就像地图所显示的那样,他们所面对的位置一片平坦,非要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这地过于空旷了。

    不但没有湖,平整的地上连植被都不存在。

    踢门不可取,一些惨痛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