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昏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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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弩,可以是冷兵器时代威力最大的武器之一。

    原本射过来的弩箭足有十几支。

    或许因风雨干扰,本身准头也不足,只有三支命中,其中两支还射到了船上。

    但仅这一支也足以要了木船上四人的性命。

    宗言就算早有准备,努力输出,在危来临前提升了琉璃金钟的强度,竟也难以抵挡床弩箭矢。

    但琉璃金钟被称作神通,自有道理。

    金钟碎裂了,其实已经抵消了弩箭大部分的威力,箭头甚至没触碰到他的身体。

    但这股能量在摧毁金钟后,剩余那一部分仍要由他与脚下的木船承受。

    宗言瞬间觉得自己五脏翻了个个一般,随后一股热流涌向喉咙,再控制不住,鲜血自他口腔鼻端奔涌而出。

    脚下木船在两只弩箭的摧残下早支撑不住,血光飞溅中,终于彻底解体了。

    冰冷的江水漫过头顶时,宗言尚是清醒的,他能感觉自己正不受控制地下坠,当即顾不得有火在烧一般的胸腹,开始奋力地朝上游去。

    刚从江水里冒头,就慌张朝着四外望去,见师父等人正远远在下游处挣扎,看上去没有受伤,不由松了口气。

    但就是这么一松懈,又一大口鲜血涌出口鼻,他的双眼竟开始发黑,很快没了意识

    宗言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块破木头浮在江水中。

    而空旷的江面,也只露着他的光脑袋。

    大雨已停了,水流却依旧湍急,他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又被冲出多远,但明白,自己现在与师父等人失散了。

    也不知他们是否平安,正观有没有落到那个肖世隐的上。

    知道现在想太多也是无用,他强打起精神,感觉力气已恢复不少,便抱着木头,一点一点划到了岸边。

    上岸后,他不顾脏污,一屁股坐在泥里,解开身后的包袱,确认东西没有遗漏,才稍微放心。

    接着也着急离开,而是捂着胸口,一瞬不瞬地盯着江面,似乎生怕有人顺江而下时被自己遗漏。

    只可惜,他的等待完全徒劳。

    上游下来的不是正观等人,远远的战船游弋过来,意识到敌人还未放弃追索,才站起身,冷冷地看了眼那艘他十分眼熟的战船,才快速地消失在丛林里

    ()(e)  这场只持续了半天的大雨,并未带来多少沁凉,雨停的第二天正午,太阳依旧炽热。

    烘烤着地面,无数的景物在蒸腾的热气中,变得扭曲而模糊。

    吕贤努力让自己藏在草丛中,睁大眼睛,盯着前方晃动的人影,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就算虫子在他身上爬过,淋漓的汗水在头脸上肆虐,他也只能忍着恶心与瘙痒。

    因为被发现,真的会没命。

    他方才可是亲眼见识到了眼前这几名强盗的凶残。

    不过是贪图方便走了距离近些的山路,没想到就亲眼见证了一场杀戮。

    若不是他反应快,立即转身逃跑,怕是也早成了刀下亡魂。

    只是没想到,那些强盗会对他这个路人死缠不放,好似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他一介书生,拼尽全力,也跑不过拎着武器的壮汉,眼看着后面的敌人越追越近,他也只能找会将自己藏起来。

    然而,他眼见着那些强盗走过他藏身的草丛,以为对方没有发现自己时,却见其中一人猛地回身,就是声大喝:“嘿,找到你了”

    糟糕,被发现了。吕贤不由一惊,求生欲战胜了一且,他当即顾不得隐藏,站起来撒腿便跑。

    殊不知,正是这样的慌乱举动,让他暴露了自己。

    没跑出几步,他就感觉腿上一麻,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越发焦急,偏偏这一跤令他脚发软,怎也站起不起来。心里渐渐被冰凉与绝望占据。

    最后只能徒劳地翻个身子,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穹,等待自己的命运。

    “呦,书生怎么不跑了?”杂乱的声音临近,一张丑陋至极的脸遮住了烈日,出现在面前。

    吕贤想要什么,可此刻他心气一懈,就觉得天旋地转,面前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最后视线被黑暗笼罩,再无知觉。

    等吕贤恍恍惚惚恢复些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唇上被放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股渴望许久的清凉进入喉咙中,他不受控制地大口吞咽起来。

    “慢点慢点”有道很亲切的声音仿若自天外而来,缥缈却温暖。

    然后,他的头被放下,一阵脚步声又从身旁离开了。

    补充了水分,吕贤总算有了些力气,慢慢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周围树木茂密的枝叶。

    ()(e)  “你终于醒啦?”又是那清朗带着温度的声音,他不由转头,只见晃动的篝火旁,正有一个年轻僧人看着自己。

    “多谢师父。”吕贤坐起了身,对着僧人抱拳致谢,他不是笨人,眼下的情况,明显是对方从强盗的中救下了自己。

    “咳咳!不必客气,路见不平而已。”那僧人先是捂着嘴咳嗽两声,接着似想起什么,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子递过来:“你昏迷几个时辰了,想必饿了,吃点东西吧。”

    吕贤早饥饿难耐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接过饼子便大吃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饿久了,他只觉掺杂着麸皮的饼子,进了嘴里格外的香甜。

    而年轻僧人见他吃了东西,又递过来一个水囊,接着便收回目光,继续用细木棍搅动着篝火上的汤锅。

    狼吞虎咽地吃完整张面饼,又猛灌了几口清水,吕贤这才感觉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方才嗅到空气中浓重的药味儿自汤锅中飘出来,微微一愣后,他忙用袖子擦干净了嘴,他坐直了身子,双合十一礼:“在下吕贤,多谢师父的救命之恩,不知师父上下。”

    那人一笑:“好,僧宗言。”接着对方的目光在吕贤身上打量一番,满是歉意地道:“可惜我只来得及救下施主,却叫那几个强盗跑了”

    “能留下性命,在下已万分感谢,怎敢奢求其他?”吕贤想到自己逃跑途中被扔下的包袱,心中也有些苦涩,不过,更多的是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庆幸。

    宗言见他显得很坦然,不禁点头:“不知施主接下来要去哪里?”着话,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下正四处游学,本打算乘船北上的,没想到会遭此厄运。”吕贤叹口气,然后他感觉对方似乎在犹豫什么,思考片刻,便打起精神,郑重抱拳道:“师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有何要在下做的,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宗言闻言,脸上的笑容竟变得格外腼腆:“赴汤蹈火倒不至于,不过僧正好有件事需要人去做,施主身材也附和要求,如果施主同意,事成后僧会送上足够您归家的金银,不过”他顿了顿,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可能要好委屈施主,暂时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