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虚籍玄体虚无道,真龙神统真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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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山林,虫鸟不敢鸣。

    陈渊坐于青石之上,闭目感应。

    在他泥丸宫中,似虚似实的符篆缓缓旋转,时而聚合,时而有溃散之象,内里空空荡荡,似是虚无,偏又有一点高深莫测、难以测度的气相。

    这是照映陈渊丧气失格的本质后,诞生的虚无仙籍。

    就在刚才,他循着血河天道的本源接引,跨越界膜,化星而落,抵达此处。

    “合道飞升,既然合道在前,修士自然是要与道相合,若按着原本的倾向,我飞升到扭曲黑洞中,与洞后的未知邪祟相合,道路相交,哪怕心智再是坚定,时间一长,都难免受到影响,着实凶险。此番借魔头之助改换门庭,来到此界,却与天道并无联系,只在中途得了天道法则的加持,窥见玄感悟,这融道、合道的过程,似乎并不存在,也不知是何缘故,可有隐患。”

    “此处灵气充沛,鸟虫皆有灵性,万物欣欣向荣,山中神道隐现,洞府若存,一看就是神圣显化之地,是灵仙之界,倒也妥帖,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仙人,又是什么时局环境,是宗门掌控诸多王朝,还是越过凡俗王朝,执掌各处。”

    “除此之外,此番打开界域,飞升辟膜,穿梭两界的时候,似有几道微弱气息,趁势从我的飞升缝隙中钻了进来,当时我感悟天道玄妙,心意正浓,不愿分念,那几道气息之主也没有敌意,匆忙掩饰,顺势都走了,便就此放过,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能想到这等偷渡之法。”

    想着想着,他渐渐沉浸在穿梭两界时天道加持的感悟中,隐约生出明悟。

    “天道之中蕴含法则,许多术法与大部分神通,就是接引了一缕法则,方有诸多神奇,但涉表不及里,只用了皮毛。今我飞升成仙,元神授籍,能直接感悟天道法则,下一步的提升,大概是将这种种法则与自身相合,塑造自己的道路,除此之外”

    他那坐于泥丸宫深处的元神,往前一抓,将似虚似实、聚散不定的仙籍符篆吸摄过去,融合为一,当即通体泛起琉璃光辉。

    顿时,一股与天地万物相合、与过去未来相依的感觉自心底升腾,琉璃元神大放光芒,不仅照映识海,更延伸全身各处,通透变幻。

    陈渊心念一动,就有虚无气息延伸周围,笼罩周围十丈之地,其内气运不存、命格错乱、时空扭曲、生死变幻

    “飞升之后的第一个境界,指仙录称之为融道,能借仙籍之力,撑开一个‘乾坤’。此乃心相殿堂与心相映射结合,化虚为实,不再依附于洞天天地,而是将一片天地切割出来,内里自有一套法则,这个法则就是修士的本质、修士的道!”

    对天道法则的领悟,不仅填补了陈渊对更高道路的领悟,也开拓了思绪,令他抓住了冥冥中的一丝玄奥。

    “乾坤依托于仙人而生,仙人离开,或者收拢,也就消失了,却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如那魔境遗迹等地,大概就是例子。但对寻常的融道仙来,飞升时合于某个天道,乾坤便不能彻底割裂,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乾坤的范围再缩,将独立于天道的法则化作神通,这就是仙道大神通,或者心相法则大神通!本质是浓缩到极点的乾坤!”

    念头一起,陈渊周围的虚无乾坤陡然扩张,转眼的功夫,覆盖了大片山脉,触动了山中地脉,有神道气息自山体深处涌出。

    念头再转,陈渊又将那世界收归于身,沉静于泥丸宫中,化作一颗斑斓种子。

    “以我现在的境界,最多将世界张开到直径百里,持续一盏茶的时间。范围越,消耗越少。话回来,这山好生广阔、多变,既有神道气息,又有仙道飘渺,处处有阴司痕迹,更有诸多妖邪鬼魅气息,可谓丰富至极,比之洞虚的山脉要复杂得多。”

    他抬头南望,目光所及,有两道浓郁紫气冲霄,如铺盖翻滚,罩住一方。

    “紫霄卫命,贵不可言!偏又有天人陨落之兆,后面几道气息也都有阴神修为,杀气腾腾,分明是追杀贵命之局。真是热闹,不亏被称为灵仙之界。得先弄清楚局面,以苟先行,继续谨慎、低调,同时梳理了飞升后的一身变化。”

    ()(e)  这般想着,陈渊抬轻点额头,细长的漆黑纹路就浮现在眉心,宛如天目。

    此纹收敛之时,陈渊举投足便可搅动天地元气,力能抗山、剁脚碎地,此纹一显,其成圣之肉身更能硬抗神通、神通术法和寻常法宝不能破皮!拳脚之中还多了一股破灭、破碎、颠覆、逆反之力!

    “如果仙道融道之仙,是创造乾坤、大神通,走的是以己心代天心之路,那这玄身成圣后,就有些近似于魔道,专行那破坏之事!玄身之内,没有明确之道,但身之所在,万法不沾,管你什么乾坤、大神通,都无法干扰玄身,反而可能被这拳脚破碎!拳动法则,脚踩变化!无需理解,无需参悟,一拳过去,万法皆消!”

    建设困难,破坏却简单,陈渊的九转玄身本就是将自身炼成法宝,至此已是堪比仙道灵宝。

    “只可惜,玄身取自九转尸解篇,既已九转,这条路就走到了尽头,也无法推动融道之境直达巅峰,无法将乾坤凝结、锻造成运转如意的法相,这玄身更是没了更进一步的提升之法,连带着仙道修为也是一动不动,宛如死水,到底,还是得先去寻找修行法门,又或者参悟天道法则,蕴养自身,循序渐进。好在,却不影响战力。”

    玄身修行虽到头,但堪比一仙,而且专司破坏,一旦动,先就胜上几分,而陈渊本身乃是融道之境的仙人,还疑似摆脱了天道制约,仙籍虚无、扭曲,又胜上两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炼化了月相福德仙、天魔的超品法宝,论威力、威能,还在陈渊的仙道修为和玄身强度之上。

    “只要不招惹福德以上的人物,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好在我向来谨慎行事,该是能把持得住。”

    陈渊梳理收获,感悟变化,沉浸于心念,但他已化仙境,虽是心念流转,亦染咫尺方寸,何况乾坤一放一收,更如疾风过境,扰乱一方灵脉元气,已然引得山中大乱。

    不远处,有躲藏在阴暗中的苍鬼、熊精,本也算是盘踞一方的鬼中人物、妖中悍将,此时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既不敢向前,亦不敢轻逃,至于过去探查,更是想都不敢想。

    莫是精怪鬼物,连受了山君册封授箓的巡山鬼差,循着星光过来,想一探究竟时,亦是心有所感,纷纷退避,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府君交代,吾等今日不可擅行,莫非就是因为这人?只是靠近,吾便心惊胆战,有魂飞魄散之感,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莫非是天官来人?”

    两个鬼差退避时忍不住议论,但话刚完,就被威严之声训斥打断——

    “岂能背后议论贵人?”

    两鬼寻声看去,入目的是戴着青铜面具、一身官袍的威严山君。

    两鬼一惊,赶紧驻步行礼,道:“见过邙山君!”跟着暗自嘀咕,这位府君这几日深居简出,怎的自己会来此处?是因为那星光所化之人?

    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执掌北邙的山君口称贵人?

    邙山君并不与二鬼解释,沉声道:“莫要多事,尔等且去!”罢,打发了两鬼后,祂先是朝山中一处看去一眼,面露愁容。

    “好端端的,怎的跑来此处,好在其命有定,当为身兼两门之望的儒宗兵帅护持,只盼着尽快远离邙山,省得山中生乱啊!比如正在山中那人,就让人难辨深浅,若是因这蒙尘真龙而来,又是一桩麻烦。”

    收回目光,祂叹了口气,直奔陈渊而去。

    “方才一瞬,地脉灵根皆被触动,但并未有乾坤扭曲之变,那施展之人若不是掌握了大神通,便该有至宝傍身,最次也是执掌了某位大能的信物,定然来历非凡,他如果执意要横插一杠,确实不好应对。”

    想着想着,就到了林中寂静之处,邙山君一踏入此间,见得那道身着灰色道袍的身影,惊觉自己与山脉间的联系居然疏远、隔阂了几分!

    “好个炼气士!灵染一方,至少是阴神有成!看这道士装扮,莫非也是得了的一部分传承?是道教一支?”

    祂这心思起伏,却还不忘上前行礼,口中道:“敢问道友如何称呼?此来为何?”

    ()(e)  陈渊转过身,只是一眼,便洞彻了眼前之人的根底。

    神道山君,境界相当于修士的结丹之境,根底深厚,与山脉气息流转,周天一体,至少在位百年。

    如此神祇,肯定消息灵通、所知渊博,是个打探局面的好目标。

    “见过山君。”他笑了笑,道:“贫道洞玄子,乃一阶散修,闭关多年,方才出关,一时竟不辨时代,山君可否告知,今夕是何年?”

    至于此地是何处?他方才乾坤一扫,触动了地脉沉淀,已是知晓。

    北邙山。

    “啊这”

    邙山君想了许多应对之言,但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开篇,迟疑片刻,才道:“道友笑了,如今自然是”

    他正待,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抬头。

    陈渊同样抬头一看,见天上一颗星辰骤然大亮,放出莹莹紫光,接着便暗淡下来。

    “苦也!真龙运衰之时,竟正好是他入得山中之时,这不是让我赶上了?”

    抱怨了一声,邙山君冲陈渊行礼道:“道友,明人不暗话,神州革鼎在即,龙位交替,以开乱世之先,道友该是有心要在今日的龙劫之中卖天子血脉一个人情,扭转道教被镇、儒门更上一层的势头吧?”

    “?”

    陈渊心中缓缓出现了一个问号,但对方竹筒倒豆般的吐露局势,本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他又怎会阻止?便只是笑而不语。

    看着这高深莫测的笑容,联想对方的惊人修为、陌生面孔,邙山君只道自己对了,继续道:“人道运势早定,将来神州撕裂,兵争各起,龙蛇起舞,儒门必然元气大伤,道教未必没有会,就连兵者百家,乃至阴诡魔门皆有缘,道友又何必急于一时?天子即将失位,神格一落,宛如凡人,还另有一番遭遇,其运衰衰,卖再多的人情,也是无用。”

    他再行一礼:“本君将引天子离山,不沾此番因果,还望道友莫要出。”

    陈渊却道:“山君想得挺好,可惜,有些人未必会让你如愿。你要送人出山,却有人要在此处刃衰运的天子,龙血一洒,因果难消。”他抬头南望,眯起眼睛,似在倾听。

    邙山君一怔,掐指一算,脸色突变。

    “不对,天数有变,临弱更易,儒门将帅与兵家凶魔居然都没与真龙碰面?这岂不是陨龙之局?这是何故?今日并无”

    他悚然一惊,看向陈渊。

    山间之中,两个惶恐少年陷于林中。

    一个倒地惊慌。

    另一个战战兢兢的挡在前面,强壮胆子,颤声道:“尔等也是汉家郎,为何要弑杀君父?不怕天人交感,群神激愤,因果报应吗?”

    对面是三个身着漆黑铠甲的汉子。

    为首那个,身材魁梧,高有八尺,黄脸长须,拿着两根墨色雷锤。

    他闻言就笑:“伱这陈留王还有几分胆色,比后面的无胆天子强上几分,但什么君父,却着实可笑,天数已变,天子位格将衰,哪里还能号令地上群神?某家也不与你争口舌,只管打杀了尔等,回去复命便是!”完,扬就是一锤!

    轰隆!

    大锤为黑风包裹,声震山间,一半山林塌陷。

    后面,有个高瘦之人,用尖细的嗓子道:“大哥真个杀伐果断,吾辈楷模!面对落难真龙,也是一言诛杀!”

    黄脸汉子摇摇头,缓缓抬起大锤。

    那锤子砸出的大坑中空荡荡的,哪还有人影?

    “好胆!”那尖细嗓子怒道:“有人敢从中作梗!不怕染了因果业力,修为为天道所化?”

    山林深处,邙山君收回。

    祂看着被摄来的两个少年,哀叹起来:“沾染了此事,真是祸根了?可若是让真龙死在邙山,莫因果天数,便是这山中皇陵里驻守的冥将阴兵,都能闹出大乱子!唉,吾运衰矣!”

    零点前还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