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惩小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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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儿子被打得如此惨烈,荣亲王不忍直视,遂攥紧拳,别过头去。

    足足一刻钟,王尚书才气喘吁吁地施完了杖邢。

    既已撕破脸,他对于这无权无势的荣亲王再没有顾忌。他抬头看了看即将落下的雨滴,再看了眼血迹斑斑的世子,满意地拂袖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王寅却越想越有些后怕!以往的犯人,没有谁能受的了他的廷仗,可今日,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在整个过程里,竟然咬着牙一声未吭!

    那心性何其坚毅!若不规制,日后必成大器!

    王寅离开了!

    澜世子却随后昏迷了!

    荣亲王府顿时躁动起来!大夫、仆众们往来匆匆!

    看着好端端的翩翩公子被打得血肉模糊!荣亲王妃自后宅转来,哭得撕心裂肺!

    因着荣亲王时时教诲,世子澜在外待人宽厚,为人谨慎,从不跟人争高论下!多了许多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稳重!对待下人们也心存良善,很得家众们爱戴!

    不想,今日竟受了这等窝囊气!王府侍卫皆愤愤不平!

    芝兰姐很快得到了消息。第二日一早便匆忙赶到荣亲王府探望!

    她未让仆从通禀,轻轻推开房门。

    青色的床幔里,世子澜趴卧与床上,昏昏睡着,几缕乌发散落与额前,半遮着那苍白的脸,惨白的嘴唇也裂了几许细的口子!那微皱的眉心却让人想到,此刻他虽然睡着,却也很是痛苦!

    芝兰轻踮着脚尖,走向前去。

    床上的被子被高高地支起来,想必被子下面衣裤俱已退去。

    因为俩人热爱骑马射箭,日常难免磕磕碰碰,为着料理创伤方便,芝兰最近跟着府里大夫学了些基本的护理技能。她很想看看世子澜的伤情,但看着那几乎没有血色的侧颜,她却迟迟不忍掀开被子!

    她轻轻向上拉了下被子,盖住世子澜裸露着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世子澜的!禁不住潸然泪下!

    正犹豫间,她嘤嘤的哭声吵醒了世子澜!

    待看到芝兰前来,世子澜有些害羞,苍白的脸上仿似有了点潮红之气。

    待看清她欲揭开被子查看他的伤情时,他窘迫地将头埋进了臂弯里!嘶哑着嗓子羞赦地低吼道:“出去,出去!”

    ()(e)  芝兰也不生气,抹着泪,娇嗔一笑:“好,好,那我走了!”但脚步却未动!

    世子澜却又忽然转过头来,嘟着嘴满眼的恋恋不舍!

    在这京都里,王寅本就臭名昭著,再听仆从了事情的始末,芝兰对王寅更是深恶痛绝!

    俩人窃窃私语了片刻,芝兰最终也没有掀开被子,只留下金创药后便离开了!

    午后,贺三皇子也赶来了。

    看到澜的惨样,他泪湿了前襟。再听仆妇完事情的始末,他一改往日温润翩然的模样,愤懑地咆哮道:“王寅那老儿打的?这厮怎的如此不堪,胆大包天!他昨日来宫里跟我赔罪,我本不想与他纠缠,便未理会!没成想,这厮却来这里闹事!待我现去秉明父皇,一定要了他老儿的狗命!”

    着话的当儿,他就欲起身往外。

    王妃赶紧将他拉住,亲昵地劝道:“贺儿,罢了,这等事,还是不要叨扰陛下了!”

    三皇子依然不依不挠,转而义愤填膺地继续道:“不,澜哥哥是为了我才受的委屈,我现在就去大闹刑部去,看看他敢不敢把我也打了,看看这京都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仆众们知道贺三皇子与世子澜自感情亲厚,如若不劝解,想必三皇子还真敢即刻冲到刑部去!他们也赶紧上前劝阻!

    王妃定下心来,也怏怏安慰着:“贺儿,罢了,既已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歹未伤筋骨!澜儿自又皮实的很。紧着养养就好了!”

    众人好一顿相劝,贺三这才安定下来,临了他还不忘撂下狠话:“我一定要让父王治他的罪。”

    本来知道澜世子被打的人就不多。荣亲王也未声张。

    等过了几天,这事就像翻篇了似的,基本没有人再提起了。

    三月初八

    晚膳后,待荣亲王与王妃查探了世子的伤势后,坐下来闲聊时跟王妃无意中提起:“贺儿到底是毛头儿,怎的扭脸就忘了,看样子是没向皇弟告罪啊?”

    王妃忽尔想到,那日不经意间看到贺儿来府里探望澜儿时,仿似曾偷偷一笑,王妃的心不由地一个颤栗!

    因不确定,她并未跟人提起。

    ()(e)  王妃低眸讪然一笑:“王爷,孩子的话,你也当真?”

    话到这里,两人一阵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王妃不禁想到,贺儿与澜儿自感情敦厚,像这种捕风捉影、影响兄弟情义的事,她还是不要声张了!何况自家王爷也是这种息事宁人的脾性!

    荣亲王魏世勋则想起这些年自己如履薄冰的日子,又想到世子澜接下来的生活,将更会艰难!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亲国戚,看着光鲜,但为人臣子,却要各种隐忍!

    往事历历在目,俩人各想着心事,不禁愁绪满面!

    世子澜在府里养伤的这段时间,芝兰殷勤探望。

    俩人感情迅速升温!

    贺三看在眼里,忧郁在心里。

    四月初五这天,贺三躲在房中郁郁寡欢!

    春暖花开,本就是出门踏青的最好时节!年轻人都三三两两相约出游!他也蠢蠢欲动!最近,他约了芝兰表姐两次,都被她宛然拒绝了。

    他知道,芝兰表姐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世子澜身上!

    贺三想不明白:自己打就被人夸赞聪明伶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样样精通。每每与父王或太傅论起经世治国之道,也时常被夸赞。

    他谦恭有礼,德仁和善,颇被大家称颂!

    与世子澜相比,只有武艺不精,那还不是因为父王总是劝导:“你将来又不需要对战沙场。”

    自己虽不是长子,但在父皇的这几个皇子中,自己的声望已远远地高出一截,不出意外,将来必定身份显赫,独享天子尊荣!他人也只有艳羡的份。

    要论样貌,自信更是无人能及。

    自己分明那样耀眼,可为何芝兰表姐就是看不到呢?

    想到这些,贺三皇子懊恼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玉指即刻猩红一片!贴身护卫元坤赶紧上前查探。

    这时,大太监五德走向前来,低声禀报:“殿下,下来报,荣亲王妃和靖国公夫人明日相约一起去感恩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