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奇怪的风雨(三)
营部大帐里,高了一截的主座上,空无一人,下面三三两两的散坐着十来个人。
石珪到了营帐后,就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环顾四周一看,周围稀稀落落的十来个人,都是以勇武著称的队正级军官,其中就有在阡溪坞里,和石珪搭档过的商姓队正,谢姓队正几人。
石珪冲几人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出声,他在艮山营里,向来是以会做人、懒惰、低调而著称,一般在这种场合,他都是缩在边缘里不做声,安安静静做个边缘人物,其余众人也习惯他这样,所以,很多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就不关注他,而是三三两两的谈笑着。
不一会,营帐里又进来几个人,石珪抬眼看了一下,心中有些诧异,这几人都可以是营中心狠辣的代表,在阡溪坞那一夜,那是都是闯出名声的狠人。
正当石珪有些疑惑的时候,一群人哗啦啦的涌进了主营帐,当先一人龙行虎步,直径走到主座上坐下,这人正是艮山营的营正杨如海。
跟着杨营正涌进来的人,也各自找了地方坐下,石珪再次环顾一圈,却没有看见宋宏武,看样子应该是随王参军那一路人马,出营去了。
“好了,人到齐了,就开始。”
杨营正环眼往帐内扫视了一圈,一众队正级军官纷纷低头抱,一片肃穆,那杨营正见此情形,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在此之前,先两件事。”
接着杨营正抬起,往石珪的方向,点了点指头,嘴里却是不容置疑的道:“老石,你现在,就去把你在北边营区筑挡水墙的兵,给叫回来,让他们到这里来,筑个高土台。”
石珪心中愕然,因为以往不管什么行动,根本不会第一个就来点他的将,但这次在会前,却是第一个就铺排他的事情,他有些诧异,甚至有些紧张不安。
但他却没有拖拉,而是赶紧站起身来,行了军礼之后,赶紧应道:“末将遵令!”
石珪见杨营正点头示意之后,心里刚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又泛起了嘀咕。
不是别的什么事,而是因为他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原本跟在身边跑腿的马鱼,在接到第四道军令时,就被他派去通知陈刀去了。
现在,后勤队在大帐里,只有他一个人,跑是不好跑,留是不好留,真是尴尬的要命,但艮山营里军令如山,如果不及时去把营造兵们带回来,那可要吃军法的。
正当石珪打定主意,要开口请个假,去把营造兵找回来的时候,杨营正好像看出了石珪呆立在原地的窘迫,他眉头微微一皱,嘴上却是有些戏谑问道:“老石,怎么的,你就一个孤家寡人的,这样来我这?”
石珪伸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回营正,刚才是带着一个跑腿的兵,只是后来有事,这才派去。”
石珪原本还找了个理由搪塞,但抬眼一看,周围的诸位队正们,似乎都憋着笑,所以,他这回答的声音,就越来越,到了最后,他已经不得不尴尬的停住话头。
杨队正忍不住莞尔一笑,他用点了点石珪,打趣的道:“老石啊老石,你特娘的真是懒人界的奇才,别人都是怕麻烦带着卫兵,你倒好,居然懒到,连带个人,都不愿意了!你你,这都懒出新花样了哈!?”
这番话才出来,这营帐里早已是一片哄笑,石珪也只好苦笑着,给四方作了个揖,连连示意讨饶。
好在今天的升帐似有要事,所以,杨营正与众人笑骂了几句后,这才慢慢抬起,往身后招了招,道:“行了,老石,别特娘的装得跟个孙子似的,你这事,我给你解决了,沈,去找个利索点的兵,去帮石队正传个军令去。”
()(e) 杨营正背后的一人,听闻杨营正的吩咐,立即弯了弯腰,就领命而去,石珪见状赶忙朝着杨营正弯腰行礼致谢,但那杨营正只是笑笑,挥挥就让石珪赶紧去传军令,然后又开口道:“至于下一件事,就是临时编组一下留守的队伍,商,你的”
石珪见杨营正已经开始安排下一件事,便不敢再打扰,他对着杨营正再一弯腰致谢后,就急匆匆离了座位,去寻那沈讨要传令兵去了。
等到石珪在营帐外,将画了自己花押的军令,交给那找来的传令兵之后,这才悄悄的摸回主营帐内,顺便寻了张靠门口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刚好就听到,杨营正给众人讲今天发生的事情始末。
石珪听了两耳朵之后,就知道自己通过陈刀打听来的消息,与杨营正口中所的情况,大体上相差不大,仅仅只是在有些细节上有出入而已。
原来,那随营的征兵使者,今天来找杨营正,是观察天象,根据多次送兵经验,得知这桃林渡很快就要有一场暴风雨。
而在暴雨的侵袭之下,句陵河水肯定会暴涨,甚至会溢出河道,成为洪水,到时驻扎在河边的艮山营,很容易被泛滥的洪水淹没。所以,那征兵使者建议,艮山营应该马上要转移。
杨营正虽半信半疑,但鉴于在句陵路上,这征兵使者也曾凭经验,知晓风雨,所以也不敢怠慢,急忙招来王参军,周录事等一众高级军官前来相商。
不想一众高级军官听了情况后,意见相左,一些主张在营里就地抗洪,另一些则主张立刻就走,远避洪水。
就在这时,巡逻兵发现了河堤上的黑衣探子,就在一众军官以为这是桃林渡口方面的挑衅时,那征兵使者却,这时候暴风雨将至,桃林渡口方面肯定也在做河水暴涨的准备,那些个黑衣探子也许并不是前来挑衅的。
这法当时就有人嗤之以鼻,但周录事生性谨慎,还是私底下让人去问了问那些黑衣探子的来意,果然那些人都是桃林渡口方面的河道衙门,派来监测河水的上涨情况的。
桃林渡口方面派出的这些人,之所以个个都是好,全是因为在河水溢出河道形成洪水时,只有身好的人,才更容易逃脱而已。
后来,杨营正、周录事等人,又悄悄的私下去求欢营,找了些人来相询,果然验证了征兵使者口中所,暴风雨将至的事实。
原来,这桃林渡口这近十年来,几乎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暴风雨来的确切时间,也不确定,有时会年初就来,有时又是年中来,据求欢营里的人,最惨的一次是年末来了一次,紧接着下个月的年初又来一次。
但不管这暴风雨是什么时候来,基本这暴风雨来一次,都会导致这桃林渡口被水淹一次,区别只在于被淹的程度而已,即便最轻的程度,也是大半个桃林渡口都泡在水里。
杨营正等一众高级军官,听闻此事之后,作为桃林渡口的外人,也只好信了这番辞。
于是,艮山营的一众高级军官,便没有再理会营区外黑衣人的存在,转而研究起了如何躲避暴风雨的事宜,但这个话题才一开启,艮山营的高层们当着征兵使者的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一些人这段时间积攒的家当太多,要留在原地筑墙挖沟抗洪,一些人暴风雨带来的水量惊人,不值得留守驻地,应该及时躲避。
有些人则跳出来,如今桃林渡口方面,警惕咱们艮山营,怎么可能开放通道?有些人又,事在人为,可以积极与桃林渡口协商,交割一些利益换取逃生之地。
()(e) 如此诸般,整个艮山营的高层,一个出姜时,另一个就出蒜,吵吵嚷嚷半天,也没有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略。
但偏偏暴风雨来的紧迫,据那征兵使者所,依他的经验,这暴风雨最多半天时间,就会到来此处,所以,正是片刻也耽搁不起。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杨营正只能先做些,可以做的事情,例如,让营造兵们先行修筑挡水墙。
后来,周录事也认为,即便是大军要避雨而走,这营区也不必让其被洪水白白毁坏,还可以修建些排水设施,尽力保留下来,等洪水退去也可以有个安身之所,所以,他提议让剩下的营造兵们,去指导各战兵队的人挖排水沟。
可惜,等这道军令刚下不久,随着征兵使者出,暴风雨下句陵河疯涨的河水,是如何凶猛的情形下,整个艮山营的高层,终于开始逐步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艮山营应该立即转移避雨。
这共识一出来,艮山营立刻就展露出了,训练有素的强军本色,全营上下很快就动作了起来。不一会,全营就在王参军的主持下,已经在营门校场集结完毕。周录事则是带了几个人,去找桃林渡口方面交涉全营外出避雨的事宜。
至于原有的营盘,则是由杨营正带着两个战兵队,并一队弓,外加十几个身不凡的队正级军官留守。
主营帐内,等杨营正的话音刚落,石珪却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因为他心里总觉得,在杨营正的话里话外中,还是有些环节不通,但是哪里不通,他一时半会的又想不明白。
然而,不等他细细思量出个结果,就见营帐外,有个军官悄悄的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来,那军官四下环规一周后,见石珪坐在门口附近,便展颜一笑,蹑蹑脚的走到了石珪身边,递了一张纸条给石珪,然后又转身悄没声息的摸出了营帐外。
那军官来的突然,去得也快,石珪木愣愣的接过字条后,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那军官已经摸出了营帐外,石珪只好打开那张纸条一看究竟。
原来,这纸条正是陈刀所写,他已经带着营造旗的弟兄们,赶到主营帐外待命,只因军阶不够,进不来这主营帐,所以便托了营部里相熟的人,将纸条带了进来
“这刀,来得正是时候。”石珪心中笑骂了一句。
于是,石珪丢下了心中的些许疑虑,赶忙高高举起了,示意正在滔滔不绝的杨营正,自己有要事禀告。
正在着今天军令混乱不堪,应该大改的杨营正,看见石珪高高举起的,便停主动下了话头,并用往上抬了抬,示意石珪起来话。
石珪急忙起身,行了一个军礼后,就躬身道:“禀营正大人,末将麾下营造兵,已在营帐外就位,请大人下令!!”
杨营正闻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道:“老石,你这些兵来得到快,别事情,你不用管,你带着你的兵,给我在这主营帐的山头上,筑一堵挡水墙,坡脚下左右两边,各挖一条引水沟,听明白了没有?”
石珪赶紧站直身体,抱拳行军礼,同时大声回答道:“末将明白!”
杨营正心不在焉的草草回了一个军礼,然后就挥了挥,示意石珪赶紧去做事,石珪不敢怠慢,赶紧领命之后,就转身走出了营部主营帐,去寻自己下的一众兵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