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握着金毛的爪子，认真地跟顾孟招呼：“他叫丸子。”

    顾孟也在韩春面前蹲了下来，外面有点凉，但是顾孟的手却非常热，像是一路跑到这里来似的。

    顾孟点了点丸子的鼻尖，丸子顿时斗鸡眼了，顾孟笑了笑，：“你好，丸子。”

    “我是你旁边这位哥哥的男朋友，你叫我帅哥就行。”顾孟恬不知耻地道。

    “汪！”

    顾孟道：“哎？他听懂了，哈哈哈。”

    韩春：“……听懂个毛线。”

    “哟。”陈妈妈手里拿着盒冰激凌，见到顾孟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这哪里来的帅哥。”

    顾孟有点愣住，韩春心想顾孟这一类的果然是中老年妇女杀手。

    韩春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顾孟。”

    顾孟倒抽了一口凉气，声地：“韩春，这是你妈啊？”

    韩春在背后捏了一下顾孟，一边微笑，一边同样声回道：“你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啊。”

    “阿姨好！”顾孟响亮地对着陈妈妈了个招呼。虽然他不认识，但是嘴甜总不会有错。

    刘宇把剩下的奶茶包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妈妈拉着顾孟走到陈面前，笑的花枝乱颤的：“儿砸，这个好像更帅一点耶！你要不要考虑下找这一款的。”

    刘宇：“……”

    韩春：“……”

    陈波澜不惊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拉过刘宇的衣领，在他脸颊上面无表情地亲了一下，拒绝道：“不要。”

    顾孟反应过来了，嘻嘻哈哈道：“我还不是你的菜了？”

    韩春一头黑线：“……你还想变成别人的菜？”

    陈妈妈被逗得前仰后合。

    韩春算是看出来了，陈的妈妈比他想象中还要开放，一看就是那种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就这么被老公和儿子宠着活到这么个岁数。

    陈道：“店里又要忙了，韩春，你要是有空，帮我遛一遛丸子怎么样？我给顾孟做杯奶茶带着。”

    “行啊。”韩春微微愣了一下，又想起来顾孟才来，不知道他什么意见，“你呢？你想出去吗？累吗？”

    顾孟看着他，好脾气地：“我都可以，你决定。”

    韩春点点头，等陈包了奶茶，顾孟插上吸管，先让韩春喝了第一口。

    “好喝吗？”顾孟笑着问。

    韩春道：“你喝吧，我不喝了，我减肥。”

    “靠，你不胖啊。”顾孟在他身后道。

    韩春牵着丸子的绳子，走出奶茶店，顾孟跟了过来，特别认真地又补了一句：“真的不胖。”

    “胖。”韩春笑道，“胖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顾孟过了一会儿才。

    “你怎么知道？”韩春回过头问。

    顾孟：“我就是知道。”

    韩春：“切。”

    没营养。韩春没想到这些没营养的对话有一天也会从他口中出，和另一个人乐此不疲，像是回到了幼儿园时期，在一间大大的、充满阳光的房间里，坐在软绵绵的椅子上，晃着短腿聊天。

    秋天的晚霞在韩春的身后追赶，他的心轻飘飘的，连一个时后之后的事情都不想考虑。

    他就只想要这一秒钟。

    是遛狗，但是更像是走一会儿跟丸子玩一会儿，有时候还要围着原地绕圈圈。丸子喜欢围着韩春和顾孟走，绕了两圈以后，狗绳子就把两人的腿给捆住了，韩春和顾孟只好贴在一起。

    韩春从圈子里出来了好几次，最后再也忍不住了，蹲下来狠狠搓丸子的狗头，教育道：“别转，我头晕了。你把我们捆住，我们怎么走路呢？”

    顾孟在一旁笑了笑，：“韩春你喜欢狗吗？”

    韩春不假思索地：“喜欢，超级喜欢。”

    “那你有养狗吗？”顾孟接着问。

    “没……”韩春犹豫了一下，想起了游戏里面遇见的蠢萌二哈，“算是没养过吧，只能玩玩别人的狗。”

    “那下次等我哥的边牧生狗了，我给你捞一只过来？”顾孟提议道。

    我哥。

    韩春从顾孟口中听到了这个词，又想起之前在新闻上看到的顾正宇。如果顾正宇真的是顾孟的哥哥，那顾孟……

    对了！还有顾孟之前借给他的画集，那种熟悉的感觉……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嗯？”顾孟看着韩春不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用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你傻啦？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脑袋？”

    “不是……”韩春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听……边牧比人还聪明。”

    再等等，找个时机问一下，现在突然问的话，感觉太突兀了。

    顾孟也没在意，只是认真想了想，道：“那应该没有这么聪明，还是比我笨一点的。”

    “那养你好了。”韩春。

    “汪。”顾孟毫无心理负担地接道。

    两人一路晃晃悠悠，带着丸子走到了一处公园。

    “歇会儿吧。”韩春伸了个懒腰，把顾孟手里的空掉的奶茶给扔了，两人围着公园绕了一圈，丸子找了个风水宝地，要如厕了。

    顾孟崩溃地道：“……怎么，我们还得铲屎！”

    韩春道：“狗有三急！你怎么能不让别人拉屎？！”

    顾孟一脸“好好好，我不话了”的表情，等丸子拉完，韩春正要拿垃圾袋去清理的时候，顾孟却主动去了。

    “我来吧。”他动作麻利，迅速接过韩春手里的塑料袋，给丸子捡了屎。

    “我一个帅哥，我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啊！”顾孟声念叨。

    韩春忍不住想笑，丸子则没心没肺地跟着顾孟跑。

    公园里还有几把空着的长椅没人坐，两人一狗便在此处暂时休息。韩春和顾孟坐在一块儿，丸子趴在两人腿中间，顾孟拉过韩春拿着狗绳子的手，换成自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顾孟：“别牵他了，牵我。”

    韩春笑了笑，：“你傻不傻啊。”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再过几天就是霜降，这日子是再也回不到逝去的夏日。

    韩春一直觉得夏天是个很暧昧的季节，夏天结束后，许多东西也就真正一去不复返了。

    “好像……”韩春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些短暂的爱情都发生在夏天。”

    “嗯？”顾孟懒洋洋的，侧过头看了韩春一眼，“我们怎么短暂了？”

    “没有我们。”韩春否认道。

    顾孟笑笑不话，就这么一直看着韩春，韩春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

    “没有我们，那谁？”顾孟问。

    韩春只能：“一些人吧。”

    他又回过头看顾孟，顾孟这回手上用了点力气，“到底想什么？快，急死我了。”

    “好吧。”韩春深吸一口气，“顾孟，我问你啊。”

    “嗯。”

    “顾正宇是你哥吗？”

    “是啊。”顾孟自然地。

    果然！

    韩春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有些紧张地道：“那你……那个《雷霆纪元》……”

    “那是我爸妈一直想做的游戏。”顾孟，“我妈妈设计了大部分场景。”

    “但是，”顾孟仿佛知道韩春想什么，“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不会影响我们的，你千万别乱想，我先给你个预防针啊。”

    顾孟抬起韩春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吻，：“我不会去继承公司的，也没有什么狗血不开明的家长，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跟你在一起的普通人。”

    “……哦。”韩春道。

    他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发呆，目光从树干游离到树枝，再把风中摇曳的叶子都数了一遍。

    韩春干咳了一声，又问：“那你玩吗？其实……”

    “玩儿啊。”顾孟，“哎，昨天没来和你吃饭就是去我哥公司了，你没生气吧？”

    “没有。”韩春笑了笑，把自己也玩《雷霆纪元》的话给吞了回去，“你玩什么？”

    “法师啊。”顾孟。

    韩春：“法师？”

    “嗯，帅，而且是游戏的亲儿子，很强的。哦对了，我在游戏里面还有个徒弟，特别蠢，那白是个骑士，非常、非常地话痨……总是一惊一乍的。”顾孟看了看天，道。

    韩春越听越感觉不对劲，试探着问：“你游戏ID叫什么？”

    “梦里人。”顾孟天真地道，“梦境的梦，里面的里，大人物的人。”

    韩春脑子里面轰地一声响，伴随着山崩地裂的海啸声，“梦里人”三个字哐哐哐地往他头上砸。

    “……哦。”韩春表情变了变，最终还是把千言万语都忍了回去。

    “哎！”顾孟被他甩开了手，有点无辜，“你怎么了？”

    “没事。”韩春感觉感觉一阵耳鸣，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麻木地，“走了，回去。”

    “我错话了？”顾孟急了。

    “没有！”

    “那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肚子饿，我要吃饭！”

    顾孟只好追了上去，直到很久之后，再次回想起这个公园的傍晚——

    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在作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