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战国两大喷子的会面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虽然儒家和墨家是当世两大显学,规模和人数都不是其他各家能比的,但如道家、阴阳家、名家、农家等名门大派,谁还没有点野心?
显学的位置已经被儒家和墨家占据了几百年,眼红的学派也太多了。
而且,各家之间难免有旧时矛盾,或是在经义理念上的冲突。
比如当年孔子带着门下弟子周游列国时,子路遇见的那位“丈人”便是农家当时的六大长老之一的谷神。
一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传至今朝。
儒家瞧不起农家这群泥腿子、农夫,农家又瞧不起儒家只会动嘴皮子,时常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嘲讽儒家。
而墨家和儒家的经义粗看十分相似、契合,但内在核心却是完全不同。
同样提倡礼,但儒家更加注重的是形式,墨家更加重视的是内心。
就比如丧葬,儒家认为应该大力操办,不能违反任何一条礼仪,但墨家则是觉得应该尊重丧葬之礼,但最重要的礼并非任何形式上的花架子,而是对于逝去的亲友发自内心的哀伤。
再比如道德,墨家认为君子四德应该是:“君子力事日彊,愿欲日逾,设壮日盛。君子之道也: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四行者不可虚假,反之身者也。”
而儒家则是提出了“仁义礼智”的“四端”。
总而言之,墨家更加务实,注重实际,儒家大多数的儒士则更加在意一些表面工程。
所以儒墨之间也不算多和谐,只不过如今儒家和墨家因为张的造纸术和印刷术而暂时保持着明面上的和睦。
加之,儒家来的是和墨家相对来算是亲近的荀子,荀子本人不仅研究儒家的经义,法家、农家、阴阳家、墨家、名家乃至纵横家等诸多学派的学识也都有所涉猎,否则也不会培养出一个个被后人归入了其他各家学派的弟子。
虽然也曾喷过各家,但那也是各家学派正在争斗的时候,而就眼下这个场合,荀子对于其他各派的态度倒也只是停留在学术上的正常交流。
道家、阴阳家之间就不必了,人们对于叛徒的恨意往往比敌人还要深得多。
要不是北冥子不想以大欺,再加上绯烟和月神是女流之辈,再加上这里是毕竟是嬴政的橐泉宫,否则北冥子早就动了。
()(e) 而名家,则是被各派围攻。
名家喜欢点评他人,更喜欢辩论或者开喷。
而巧合的是,在场众人除了东君和月神这两个后辈以外,都是被名家喷过的,哪怕是六指黑侠和荀子也未曾幸免。
即便是在这座橐泉宫内,公孙龙也毫不收敛。
动武?
这是在秦王,你们动一个试试?
动口?
我名家还没怕过谁!
而且,公孙龙有一个其他人都不及的长处——他岁数最大!
公孙龙今年正好八十岁!
按照秦律,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就算是犯法,也必须从轻处理。像公孙龙这种八十岁的老人,哪怕是杀个人,也不会重罚。
而且,无论是哪一国,都提倡尊敬老者。
以名家魁首的身份,又是八十岁的老者,若是把公孙龙骂得气出个好歹所以就出现了公孙龙开喷时大杀四方,闭嘴时无人敢惹的局面。
只是众所周知,战国末期两大著名喷子,一个是名家魁首公孙龙,另一位便是荀子。
当然,韩非这个辈虽然开了地图炮表示“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但毕竟差了辈分,所以屈居第三。
战国末期两大喷子相见,自然是难以善了的。而且,荀子今年也七十三岁了,完全不怵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喷子。双方互怼起来,虽不至于不死不休,但这唾沫星子的确是满天飞。
也难怪一脸凝重的嬴政会在他进来后便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而外面的杨翁子和羽林军才会如此紧张和警惕。
能成为一派魁首的,至少也是个一流境界的武者。
而六指黑侠、北冥子、公孙龙这些人都是宗师境界的武者,还有一个自称不会武功的荀子在里面。
这样的人员配置,又火药味浓烈,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骂着骂着就打起来了,然后波及到嬴政。
所以,屠睢和任嚣各带了千余弓弩将橐泉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而杨翁子则是随时准备冲进去护驾。
宫殿内,还有着无数罗杀正在戒备,六剑奴、玄翦、掩日、惊鲵四位宗师级战力都在这里戒备。
只是,掩日那隐藏在铁甲面具下的双目却死死地盯着张。
张拭去了额角的汗水,咽了一口唾沫。
天地良心,他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
()(e) 秦国要建立大秦学宫的消息是他主动让罗放出去的,目的便是为了试探诸子百家对于这座大秦学宫的反响如何,同时也是为了催促那些诸子百家加入学宫之中。
什么,从你们这里分裂出去的阴阳家都加入了,你们道家难道就这样甘居人下?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腐儒都加入了,难道你们农家还要屈居人后?
以墨家、儒家和阴阳家为诱饵,诸子百家中许多学派纷纷入彀,主动前来秦国。
当然,以诸子百家这些一时之贤的智慧,并非看不出有人在刻意宣传墨家、儒家和阴阳家加入大秦学宫的消息,但他们却不得不加入。
这便是张的阳谋。
百家没有看破也罢,看破了也罢,但的的确确是百家的遇,也是他们感觉到了这是百家新的遇,是他们宣扬各家经义的好会。
只是,张低估了大秦学宫对于百家的吸引力,也低估了各派间的矛盾和争斗,吵得不可开交。
即便是当着嬴政的面,他们也依旧如此。
不过,面对这样的局面,张也不打算如何劝各家和睦,也不打算给请求加入学宫的百家排个位次,而是选择让他们继续争斗。
不仅如此,张还要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对着老宦者令招了招,张低声在老宦者令的耳边耳语了几声,老宦者令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虽然各家继续辩论,但注意到张动作的人并不在少数。
“呵呵,我只是想起雍城里似乎还有一位学派魁首未曾列席,故而派老宦者令去亲自去请,以示尊敬。”
看着笑眯眯的张,六指黑侠对这笑容太熟悉了。
张上次计划将儒家、墨家、罗一同拉下水来经营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时候,就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这子肯定没憋好屁!
而一旁的荀子则是轻抚着长髯,思索着有哪位学派魁首让张如此重视,而且儒家的消息中也没有探听到还有哪一位学派魁首来到雍城。
忽然,荀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雍城内,有一位列国和诸子百家无人不识,却又让人不会想起的学派魁首。
“应该就是那一位了。”